第一百二十一章：宮中規矩

  李從容因一人之罪牽連九族，以往得其蒙蔭的李家之人皆受牽連，直系親眷同其盡數斬首示眾，其餘人刺配寮州府。

  寮州府這個地方再次出現在上京，叫眾人不得不想起上一次舉家前往的楊府。

  

  上京一時間風聲鶴唳。

  明明是臨春節的時候，最是該熱鬧不過的，卻因為這一場由戶部衙門上演的『自投羅網』的戲碼致使些許張揚放肆的門庭夾起尾巴做人。

  倒是底層的百姓們不以為意，這些事情距離他們太過遙遠，聽聽就罷了，日子總是要過的，上京權貴間的風起雲湧並未波及到他們。

  街市上依舊熱鬧，家家戶戶都掛了紅燈籠，隨著時間一日一日的過去，時時都有新花樣。

  再這樣的氛圍里除夕終於是到了。

  謝清月原本是不想去的，但謝家需要一個正式的場合來公開她與聞瀾之的關係，聞瀾之也希望如此，她便去了。

  大晟歷來的規矩，宮中各大飲宴場合非嫡出不可入。

  迄今為止能夠在參與宮中除夕宴的庶出，謝清月是第一個。

  她今日亦是將所有的飾品都戴上了，比之大長公主府的芙蓉花會有過之而無不及。

  發間的青玉簪成雙成對，耳上綴了近日得貴女們青睞的珍珠耳環，碧色蓮花紋衣裙襯的她氣色甚佳，眉目間皆是風華之氣，蓮瓣花鈿尤添神韻。

  腕上戴了髮簪的同色鐲子，腰間配了白玉蓮花玉佩，一行一止間燦如春華姣如秋月。

  謝清月交代南星：「你若是無聊便帶著她們出去玩兒，記得帶上黃粱。」

  南星滿口答應：「行。」

  此時還未到酉時，但多數府中已經出發了，謝清月獨自一人去了謝夫人的院子，在外面遇上了同來的謝清瑜。

  「長姐今日格外好看。」謝清月說的不是假話。

  謝清瑜的面色神態比初來上京時好太多了。

  她本就似母，生的端莊秀麗，身上那股溫婉多來源於謝夫人，當斷決斷的性子也隨了十成十。

  善良，勇敢，果決，剛毅。

  謝夫人教她們的謝清瑜踐行的極好。

  一身緋紅衣衫格外奪目的謝清瑜淺笑著接了，她知謝清月不喜恭維，說出來的多半都是真話。

  謝清瑜生的溫婉端秀，但卻獨愛紅色，她不是張揚的性子，卻有一顆張揚的心。

  「二妹妹今日倒是有所不同。」本就是極為清麗的美人，如今認真裝扮起來倒是更加昳麗逼人，這冬日裡最艷麗的梅花都要被比下去了。

  謝清月無聲的嘆了口氣：「是啊，都要累死了。」這東西一件件的瞧著不多，但禁錮在身上總是不舒服的。

  就好比腰間的玉佩，稍微快一些下面的珠墜便叮噹作響，實屬拿捏人的利器。

  謝清瑜笑了，就知道依著謝清月的性子會覺得麻煩。

  「二妹若是不想去也沒關係。」謝府也不是很看重這些，母親之所以生氣是因為怕頤安王府仗著自己的身份對輕視謝清月，並不是為了謝府的面子。

  謝清月與她同往裡面走。

  「那可不行。」謝清月極為認真的開口：「瀾之說宮裡的御膳集天下之大成，我怎麼也要去嘗一嘗的。」

  「多大人了還只想著吃，也不怕弟弟妹妹們笑話。」謝夫人從裡面出來，剛巧就聽到謝清月說這話，隨口就接了一句。而後想起了什麼似的，道：「德賢書院今年放假及晚，祈兒趕不回來一人在蘇城不知如何了。」

  謝清月迎上去乖乖的跟在謝夫人身後，接話：「他定是比以往都快活，學業差成那樣，知道的是在德賢書院補拙，不知道的還以為多厲害呢，不還是個學渣。」

  謝夫人斜了謝清月一眼示意她不要說話，他們把謝祈一人丟在蘇城實屬不太應該，除夕還不許想一下他的好嗎？

  謝清瑜這次站謝清月，端莊的道：「三弟也不知是似了誰，這次能在書院待那麼久真是難為他了。」

  謝家就出了這麼一個……用謝清月的話，就是學渣。一大家子學霸，不知是不是基因突變了。就連最小的五姑娘如今三字經都朗朗上口了。

  那謝祈……

  算了，不提也罷。

  謝師從不參與這種活動，謝老爺倒是在門外等著，見謝夫人出來迎了幾步，與謝夫人一同上了馬車。

  謝清瑜和謝清月上了後面的一輛。

  這會天色已經稍微暗下去了。

  但街道上卻是燈火通明。

  各家各戶門外的燈籠都亮著，為祈求新一年的平安喜樂紅紅火火。

  馬車行至宮門外，各府的馬車有序的停放，穿著華麗滿頭珠翠的夫人帶著自家姑娘，威武神氣的官員帶著自家公子一一下車，遇上相熟的便結伴前行，行至門口時夫人帶著姑娘走華亭門，官員帶著公子走風亭門，一左一右分開。

  這個時候各位夫人也都不爭那一二三了，井然有序的帶著自家姑娘隨著人流往前走。

  門口擺著一張桌子，宮女坐在那執筆記錄，宮侍站在一旁查驗帖子。

  謝清月第一次來只覺得皇宮的確巍峨，她們一群人站在宮門下如同螻蟻一般。

  皇宮內燈火通明，宮燈像是指示燈由近處漸漸沒入黑暗，光線越來越弱，由有到無，像吞噬人的巨獸，以巍峨華麗的外表蠱惑人們拼命的往裡擠，沉溺其中，什麼時候被消化掉屍骨無存都不知道。

  「謝夫人？」宮侍拿著謝夫人遞過去的帖子抬眼問。

  謝夫人道：「正是。」

  宮侍看向謝清瑜和謝清月，問：「謝府只有一位嫡長女，謝夫人怎麼帶了兩位？」

  宮侍的話音剛落，周圍嘈雜的聲響忽然就消失了。

  此時天色已然全部暗了下去，燈火中各家的神色看不真切，但大多是幸災樂禍的就是了。

  是啊，即便謝清月攀上了頤安王府，骨子裡不還是個上不得台面的庶女？！

  謝清月攏了攏袖子，從裡面掏出來一個請帖，這是南星千叮嚀萬囑咐千萬不能弄丟的。

  「這個給你。」

  宮侍並不接，仿佛不屑與一個庶女說話，而是繼續看著謝夫人：「宮裡的規矩，非嫡出不得入內，請謝夫人不要為難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