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幼時走丟
2024-06-12 10:12:13
作者: 雪上貓
「公子,謝二姑娘來了。」
聞瀾之立刻回神,手中的筆驚了一下,一滴濃墨在白紙上渲染開來。
郎末跳窗之際目光略過聞瀾之微紅的耳尖,腦子裡一片恍惚。
我一定是看錯了。
聞瀾之放下筆繞過桌案走了出來,想起什麼一般又退了回來,鎮定的挪到了平日裡雕刻的地方,拿起刻刀狀似認真的動作。
謝清月進了門一眼便瞧見窗戶內神色認真的聞瀾之,側臉輪廓更是分明下頜線緊緻完美,斂著的睫毛又密又長。
她擺手讓南星帶著人下去,自己走過去倚著窗邊細細的瞧著,發間的紫玉簪在斑駁的陽光下流光溢彩。
聞瀾之雕的是只兔子,已經稍顯輪廓,他的手指細長有力,指腹帶著薄繭,手腕強勁有薄肌,若單看體態樣貌,絲毫沒有病弱之感。
聞瀾之被盯著手也是極穩的,可數秒過後輕輕地嘆了口氣放下工具,看向了謝清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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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姑娘進來坐吧。」正午的太陽烈的很,他怕謝清月受不住。
謝清月倚著一動不動,直言道:「腿麻了。」
聞瀾之:「……」
聞瀾之伸出手臂充當移動扶手,讓謝清月扶著自己胳膊慢慢的移到室內。
謝清月心安理得的坐上了室內唯一的軟榻上,聞瀾之與之保持兩米的距離。
「聞公子是哪裡人?」
聞瀾之坐的端端正正,道:「祖籍錦州安臨。」
「拐你的那個人告訴你的?」看著人一本正經的,謝清月就想逗一逗。
聞瀾之動了動手指,總覺得這個謊言再圓下去有朝一日他一定會後悔,只得轉移話題:「聽聞今日謝府的案子開審,觀二姑娘這般,應當很順利。」
謝清月歪著身子坐的舒服,一副柔弱無骨的模樣:「上京來的一位好官,很明事理。」
致力於將任家搞進大獄吃牢飯,誓不罷休的那一種。
「那就好。」
說姜閱是好官的謝清月是第一個。
不過他雖凶名在外,卻都是對罪犯心狠手辣,從不欺壓百姓,倒也稱得上一聲好官。
「前幾日我的窗邊多出來一隻木雕貓咪,與以往的略有幾分不同,是聞公子自己雕的?」
提起前幾日聞瀾之好不容易穩住的儀態頓時有點繃不住,耳尖的熱度再度上升,腦子裡不由自主的回憶起當晚稀里糊塗的荒唐。
謝清月的唇又軟又香,力氣大到他的手腕都被握的青紫,好在後來謝清月徹底醉了過去,這才沒有發展到不可挽回的局面,他將人送回房做賊似的走了,還被郎末撞了個正著,搞得跟他去月琅閣純是和謝清月偷那個什麼的。
天地良心,他只是去刷好感想續命而已。
他因患病的緣故從未與人這般親近,在他所受的教育里,他們這般是要成親的,就是不知……
還是算了,他不定能不能活過今年呢。
而且看謝清月的模樣,似乎是不記得了。
也好。
聞瀾之冷靜下來,看向擺放刻刀的地方:「是的,二姑娘心善聞某無以回報,只能做些小玩意兒聊表心意。」
謝清月感覺到了聞瀾之的變化,捏著腰間掛著的錦囊隨手把玩:「說起這個,聞公子的身子可好些了?」
聞瀾之頓了頓,細算了一下時日發覺自四月底從月琅閣回來至如今已經一月有餘,趙老研製改良多年的藥至多也就一個月藥效,如今已經縮短至二十日了。
聞瀾之抬眸看向謝清月,認真的道謝:「托二姑娘的福,已月余不曾發作了。」
「是聞公子福澤深厚。」
兩人隨意的聊了一會,氣氛和諧到出乎預料。
直到送謝清月離開,聞瀾之臉上的笑意才漸漸斂去。
剛才他一直在試探謝清月有關『藥』的事,但謝清月的回答滴水不漏,未曾吐露過分毫他的身體好轉與她有關。
兩次用『藥』都是在他昏迷之後,他沒有明確的證據證明謝清月有『藥』,便是挑明了問,謝清月定會矢口否認,不識趣,再想用『藥』就難了。
任大人涉嫌私賣禁藥被下了大獄,不日將被押送回京,涉案者押入大牢等候發落,陳意如買兇殺人直接發配凜北苦寒之地。
姜閱行動迅速,不過一個上午便處理了此事,蘇城的百姓更是不負眾望,口口相傳到了酉時此事已人盡皆知。
謝清月回到謝府時,正碰上從謝夫人院子裡出來的謝致。
「去哪了?」謝致笑著問。
「有點累,找了個地方歇了會兒。」
謝致對謝清月的說辭不置可否,只是點了點頭:「我送你回去。」
謝清月提起了二十分鐘的精神,面上柔弱的頷首。
「還記得十歲那年你在上京走丟的事嗎?」
謝清月捏著帕子的手一緊,步伐不亂語氣頗有幾分幽怨:「母親罰我跪了一天的祠堂,那可不興忘。」
謝致看了謝清月一眼,語氣低了些:「若非你運氣好遇上了貴人,母親便是想罰你也找不到人。」
謝清月不語。
「我記得阿星便是那時與你相識,為了救你險些喪命,還傷到了臉。」謝致細細的看了幾眼南星,張口:「如今倒是一點都瞧不出來了。」
南星一顆心就提了起來,怪不得小姐說二公子心眼多,如今看來的確是不少,八年前的事記得如此清晰。
南星演技爆棚:「當是那時年紀還小用了藥好得快,長大了便不顯了。」
謝致笑的溫柔:「最近在家待的時間挺久,不忙了嗎?」
南星:「……嗯。」
謝致點了點頭並未多言,一路將人送到了月琅閣。
「長姐身子大好,母親的意思是儘快啟程去上京。」
謝清月點頭:「我知道的。」
等謝致走遠,南星才道:「二公子什麼意思?」
謝清月轉身往裡走,一臉無所謂的樣子。
「當年那幾個人死的蹊蹺,二哥能覺察出不對也正常,不僅僅是二哥,祖父和父親應當也知曉其中必然牽扯甚大,但當時陛下初登大寳不宜多有動作,便是大張旗鼓的查出來牽扯過多權貴也只能輕輕放過,幾番權衡才沒有過多追究。」
有些事聲張太過反而適得其反。
南星是最知道其中齷齪的,聞言點了點頭並無半點怨懟,這是她的仇,本就與謝家無關。
「委屈小姐了。」
當時非是眾人所知是她救了謝清月,而是謝清月救了她。
當年她自毀容貌惹怒了那人,那人便叫人活生生的要將她打死,被丟在亂墳崗的時候還留著一口氣,被尾隨而來的謝清月從死人堆里扒了出來,硬是磨破掌心一心要救她。
謝清月也想起了當時的情況,被破帘子卷著露出血跡斑斑的臉的南星,看到謝清月的瞬間只有恐慌和害怕,艱難的張口無聲的吐著兩個字:快走。
求生是人類的本能。
十幾歲的孩子不想要活下去嗎?
更有惡劣者甚至希望所有的人與她一樣共沉淪,但南星不一樣,她遭受過苦難,只希望旁的人不要再遭受她這樣的苦難。
謝清月熟知人性,有幸見識過千人千面,而南星的這一面難能可貴,她想救這個孩子。
南星忽然明白了:「二公子是在提醒我們不要插手此事嗎?」
謝清月擺擺手,表示無所謂:「他先管得住自己再說吧。」
以謝清月對謝致的了解,此事不撞到他跟前他倒是不會費心去管,但若是那伙人不收斂,謝致不會袖手旁觀。
謝家人重清譽名聲,再則才是性命身家,讀書人的氣節更是一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