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租房

  東北三月的天，就像是嬰兒的脾氣，說變就變。

  剛才還好好的，這會兒又是陰的厲害，一陣風襲來，像是柳葉製成的刀刃，割在臉上生疼的緊。

  還好，姜梨的身上穿著沈天闊的軍大衣，又厚實又保暖，她緊了緊領口，以免冷風灌進領口。

  沈天闊陪著她一塊走著，高大的身軀先她一步，為她擋住不少的寒風。

  一路上，倆人很少說話，姜梨能看得出來，沈天闊心裡的低落，同為軍人，她深知，這個時候任何安慰的言語，也抹滅不了他心中的傷懷。

  來到了平山縣，沈天闊還有點事要辦，暫時和姜梨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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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梨瞧著還沒到午飯的時間，也沒急著回縣醫院，既然分了家，她和趙曉娟也要找一個落腳的地方。

  她並不打算回石塔村。

  一來，石塔村距離縣城還是有點遠，人口少不說，做什麼事也不太方便，姜梨還是打算把賺錢的中心放在平山縣。

  二來，姜梨擔心姜家那些死皮賴臉的，若是將來見到她們日子過的好，會不要臉面的上門糾纏。

  倒不如，直接從源頭根絕了姜家的心思。

  平山縣守著農機廠、紡織廠兩個大廠子，人口基數大，家家戶戶都守著單位每個月的工資過日子，賺錢的機會要比村子裡多不少。

  既然要在縣城裡落腳，她就要先找個住的地方。

  姜梨覺得，每天上山打獵，並不是長久的營生。

  想要賺錢，那這個地理位置，最好就要守著個廠子。

  姜梨將目標放在了紡織廠上。

  八十年代，物資匱乏，普通一戶雙職工的家庭，一個月的工資也不過50多塊錢，柴米油鹽，雞鴨魚肉這些，哪樣不需要票的，但農村卻是不同，家家戶戶或多或少都會養些雞鴨。

  姜梨打算去平山縣下面的幾個村子裡收雞蛋、鴨蛋，或是家禽，然後拿到紡織廠是外面去外。

  紡織廠大多都是女工，縣城裡只有一家國營飯店，要是家裡不來親戚，沒有紅白大事的話，一般家庭是不會去飯店吃飯的，女工們下班還要回家做飯，姜梨就打算利用這個時間段來賺錢。

  她在紡織廠附近尋摸了一個遍，總算是找到了一個合心意的住處。

  廠礦居民都開始分房子，據說前兩年縣裡蓋了一棟三層小樓，廠礦工人分上房的歡呼雀躍，分不上房的垂頭喪氣，瞧見那些分到房的人，一個個都紅了眼，所以附近工人們給那幾棟樓起了個紅眼樓的名號。

  姜梨選中的房子，就在紅眼樓附近，一處獨門獨院的小院，原本是縣裡大戶人家的房產，前些年充了公，去年返還給了個人。

  只是，那家人都搬去了城裡，這個小院也就空置了下來。

  趕巧姜梨在找房子的時候，遇見了這家的主人。

  房主現在在鶴城一中當老師，也是趁著放假，回來打掃打掃房子，剛把招租的告示貼了出去，姜梨就找了上來。

  一開始，葛老師還覺得這年紀輕輕的小姑娘是在說笑話，可當姜梨說出了條條款款的時候，葛老師覺得是自己小看這個小姑娘了。

  「你打算租住多久？」葛老師看著喬喜在紙上寫的「租房合同」，臉上驚訝不已。

  姜梨想了想，「至少一年起租。」

  能租一年，也比短租要好很多，再者，葛老師聽姜梨說只有她們母女二人，人口少，生活簡單，也不會禍害自家的房子。

  「那成。」葛老師頷了頷首，就要在「租房合同」上簽字。

  姜梨倏然伸手，攔住了葛老師，「咱們能不能再談談房租？您看，您剛才說短租一個月是8塊錢，我這可是要長租的，一次性可要給您一年的房租，您能不能便宜點？」

  葛老師笑了笑，越發覺得面前的這個小姑娘有趣，「你覺得一個月多少錢合適？」

  「多了我也不跟您講價，一個月6塊錢怎麼樣？」姜梨笑眯眯地看著葛老師，臉上卻寫滿了真誠。

  葛老師想了想，左右房子空著也是空著，現在租客也不好找，特別還是一年整租的那就更不好找，「那你必須要交付10塊錢的押金，如果房屋有任何的損壞，將來等你退房子的時候，可都是要從你押金里扣的。」

  姜梨爽快地答應了下來，「這沒問題。」

  簽好了「租房合同」，姜梨一次性支付了一年的房租，外加10塊錢的押金，就將整個小四合院租了下來。

  她站在院子裡，心滿意足地看著三件大瓦房，以及一個四四方方的院子。

  她深吸了一口氣，笑道：「從今天開始，美好的生活就從這裡開始了！」

  午飯的點，姜梨回到了縣醫院。

  她在縣醫院食堂打了一碗雞蛋糕，外加兩個二合面的饅頭，回到了病房的時候，看見趙曉娟在收拾東西。

  「媽，怎麼不等我回來就自己先收拾了？」

  姜梨趕忙上前，接過了趙曉娟手裡的日用品，放進了她買來的三角布袋子裡。

  趙曉娟溫柔地笑了笑，「媽的身子好的也都差不多了，干點活就當活動活動胳膊腿，天天這麼躺著，躺的我腰酸背疼的。」

  趙曉娟是個勞碌的命，讓她休息反而渾身不自在。

  姜梨把買來的雞蛋糕擱在了桌上，「媽，先吃飯吧，我去問問醫生，看看你是不是能出院了。」

  「能出的，能出的。」趙曉娟心疼錢，在醫院裡躺一天，就要交一天的錢，她巴不得快點出院。

  「能不能出院，得聽醫生的。」姜梨將趙曉娟按到床上坐下，「您就乖乖吃飯，等我回來。」

  醫生告訴姜梨，趙曉娟身體恢復的不錯，回到家以後好好調養就行，姜梨交付了住院費，等吃完中午飯，她就能帶著母親回家了，回到只屬於她們母女二人的家中。

  趙曉娟穿上薄薄的襖子，這件勞動布的襖子都已經洗的發白了，這件衣服還是她懷上姜梨的時候，姜大國給買的，想想都有十來年了。

  這些年，日子過的太苦了，趙曉娟也沒添置兩件像樣的衣服，姜梨打算等有布票的時候就去扯點布，給母親做兩件新衣裳，就從新衣服改變趙曉娟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