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一樣的

  風雨確實說來就來。

  陳柚跟他準備下樓的時候，也只是陰雲密布，到了樓下才多久？竟然稀里嘩啦潑水一樣下起來。

  那樣大的雨勢，估摸著是一時三刻不會停。

  虞力找前台借了巨大的黑傘，撐開，示意她，「進來。」

  「我再去借一把。」陳柚道。

  兩把傘一撐，正好是她渴望的安全社交距離。

  但虞力沒有那麼多閒心等她，「勞資來辦事，不是帶你談戀愛來的，事事還能聽你的？」

  怕激怒沒必要的人，陳柚把頭髮一紮，迅速躲去傘下。

  主要是虞力塊頭大，傘面雖然已經超寬，但要完全躲進去除非貼的很近。

  陳柚選擇將一隻手抓著傘柄，另外半個肩膀沉默的淋在雨下。

  

  餘光瞥見她濕透的半個肩膀，虞力去拿車。

  酒店門口修路，他的車放在半條路之外，得走個三分鐘。

  十步距離，陳柚凍的打了個寒顫，雨水一直刷下來，好像浸在皮膚里，濕漉漉的。

  襯衫不透，但是在身上黏出輪廓，肩角線明顯，半掩著沾了水的鎖骨，後背的脊骨線也出來一半。

  虞力腳步忽然頓了頓，不耐煩道，「秦曳怎麼會喜歡你這種蠢笨如豬的女人。」

  罵的太突然，陳柚懵圈的抬頭看他。

  沒等反應，一隻手直接攬著她肩膀狠狠摁進傘下，然後不由分說幾乎半提著她大步往車邊走。

  囂張的詞句仍然從她頭頂澆下，「你故意整這個樣子，就好像在勾引我。」

  陳柚的胃抽了抽，一言不發上了車。

  在后座，找了一盒紙巾努力吸衣服上的水。

  虞力倒也不管她，在沉悶的氣氛下車子開了一小時，在超級擁堵的街道外停下。

  「下車。」開門，撐傘，他目的地倒是明確。

  這兒是海城的老中心街，確實熱鬧，可是戶外的不方便逛。

  現在很少人逛戶外商場了。

  尤其這樣的雨天。

  陳柚心裡難免悶氣，「你來這裡做什麼？」

  料想肯定不是帶她找爹。

  虞力腳步很急，天色黑沉沉的，街燈已經亮起。

  走了大約十分鐘，雨勢小些時，他也頓了步，「到了。」

  陳柚從傘下抬起腦袋。

  面前是非常熟悉的粉色門頭：洛曳歸根。

  又是這家小店。

  她有些訝異，「我以為徐洛的店都關了。」

  要是海城有店，徐洛還待在京州幹嘛。

  「別的都關了，就剩下一家，以前在商場裡，」收傘，他示意陳柚跟上，「後面業績不達標，就挪出來了。」

  在乎一個人，確實會把她一切動靜都看在眼裡。

  推開門，陳柚打量裡面的裝潢，「變化不大，」這是個LOFT，二樓可以坐著喝茶吃東西，人不多，「開在這裡成本很高吧。」

  虞力上了二樓，找個視野不錯的位置，掃碼點單，「一年二十多萬的租金。」

  「門面不大，吸引的人不多，加上人工水電，」還是要虧，陳柚卻忽然想起徐父去找秦曳借錢的事，恍然道，「徐洛家裡缺錢，其實是為了這個店。」

  她挑了眼尾去看虞力，「你知道徐家借錢的事嗎？」

  下單，合上手機，他滿不在乎道，「知道。」

  「為什麼徐洛不直接找你借？」單從關係上來說，不是虞力與徐洛跟親近嗎？

  男人懶得回答，扭頭看著淅淅瀝瀝雨水。

  陳柚道，「徐洛生病了你知道嗎？」

  她心裡忽然覺得搞笑，誰曾想有一天她會關心起徐洛的病情？

  大約虞力也覺得她搞笑，反問，「要不我們現在回去看看她？」

  陳柚覺得索然無趣，低了腦袋，繼續拿紙巾擦衣服。

  好一會兒點的單到了，虞力才開口，「你看她不爽，又拿不住秦曳，想從我這裡找點共鳴。」

  其實陳柚沒聽懂他說什麼。

  而虞力對於這些吃的也沒興趣，點單後擺在那裡，而後直勾勾的盯著她。

  看一兩秒也就算了，但是一看太久。

  陳柚被看的汗毛豎起，說，「你能不能正常一點。」

  他就笑起來，「我們真的是一樣的人。」

  對於他的話，陳柚不置可否。

  虞力卻自顧自的說，「我一直想來看看她的店，我跟她說，如果她願意離開秦曳，我就不回加州了，留在海城陪她一起，把她心裡的願望延續下去。」

  哪怕店名還關乎另一個男人，他也是無所謂的。

  陳柚忽的一下沒那樣反感眼前人，看他的眼神，多了幾分憐憫。

  「那就多坐一會。」她說。

  一直坐到了雨停。

  店裡打烊早，也差不多該走。

  到海城的第一天也不算沒收穫，感覺算是看了一部別人的內心戲，她如是想，心不在焉走著。

  剛出了人行巷口，忽然一個記憶里挺遙遠的聲音喊她，「陳柚？」

  陳柚愣住，轉身去看。

  好巧不巧，居然是盧超！

  以前在海城分部，兩人打交道很多，關係雖一般，但此刻再見還是挺讓人意外，所以盧超顯得很是熱情，「你怎麼來了海城，我還以為我認錯人了！」

  清明放假，盧超應該是帶著老婆孩子出來玩的，身邊站著母子倆也跟陳柚打招呼。

  陳柚笑著，「我也是才到的。」

  「是來玩吧，」說著話盧超看到了她身邊的虞力，表情似乎僵了一下，「這是你——」

  沒等陳柚回答，虞力忽的一伸手摟住她的腰，「我女友。」

  盧超「噢」了一聲，表情意味深長的，這倒是叫陳柚看不懂了。

  對於萍水相逢的人，也沒必要多解釋，她只是笑笑，然後沉默的把手繞後去掰虞力的手指。

  於是被他反抓了胳膊，仍舊笑笑的問，「以前的同事啊？」

  盧超點點頭，想了什麼，卻揮揮手，「你們玩，我帶老婆孩子去吃飯。」

  一個擦肩，然後作別。

  目送背影離去，陳柚煩躁的甩開他，「這有什麼必要，來之前我們說好了。」

  「我又沒碰你。」虞力痞痞的跟在她後面，側頭打量她的身形。

  一個人飛速走向停車的地方，陳柚帶著怒氣的問，「你什麼時候帶我去見我爸？」

  「你爸，沒養過你一天的人，喊的還挺順，」虞力漫不經心的跟著她走，到了車旁，才定神看她，「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