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9故地

  「徐洛病了。」語氣淡的，好像有些心不在焉。

  這個病肯定是指身體。

  人說心憂出大事，最近徐洛心情不佳，也許真的影響了身體，於是徐父那樣急，又因此討厭陳柚。

  

  她沒有繼續問下去。

  但秦曳卻自顧自的，「本來是感冒，後來看的不及時，現在咳嗽，有炎症，晚上一直睡不著。」

  每一個字他都說的很隨意，像是閒話。

  可視線卻垂在車窗前，是肉眼可見的擔憂。

  人的心裡就是記掛一件事，才會下意識的說。

  比如在辦公室，做了媽媽的很多同事平日話不多，說起孩子怎麼了，也不管人家聽不聽，能絮叨兩小時。

  車廂里特別安靜。

  只是清明前雨水多，頭頂烏雲壓的很低，悶的人生汗。

  陳柚開了車窗，恨不得把鼻子伸出去呼吸空氣。

  見狀，秦曳才回神，「我只是跟你解釋，不讓你多想。」

  她很平靜，「不會的，我不計較。」

  這是實話。

  陳柚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如此平和。

  心裡沒有波瀾，甚至冷靜到想起晚上的菜譜。

  她說，「我想喝點湯。」

  秦曳很樂意，「我準備了蛤蜊湯。」

  「那挺好的，我還想吃松鼠魚。」她要求。

  這挺讓人為難，畢竟魚要現買。

  秦曳猶豫了下，還是答應了，然後掉頭去市場買。

  回到家，把食材簡單處理後，他在做飯前打了個電話給財務。

  陳柚就在邊上旁聽。

  內容大致是讓準備五十萬，打去他剛發的帳戶。

  說完後，他神色自若的進廚房，順帶說道，「那是給徐叔的，他說老家的店換了地方，要點錢周轉。」

  陳柚說，「嗯。」

  雖然是夫妻，但是她在經濟上是沒有話語權，更無法掌握秦曳的資產。

  人家想借還是直接給，那都是他的事，自己管不了太寬。

  反倒是可以讓他做點菜，吃的舒服。

  吃飽喝足，陳柚給彭蘭打電話，秦曳在旁邊也閒聊幾句，後面有其他工作處理，就去了書房。

  他走了，陳柚才跟彭蘭道，「媽，馬上清明了。」

  彭蘭說，「你可別來看我，怪喪氣的。」

  這話把陳柚逗笑，卻又想，知女莫若母。

  她倒不是趕著這個日子去，只是想看看彭蘭，然後另有打算。

  嘴上安慰幾句，陳柚還是悄摸的訂了票。

  忙完這些，看了眼書房，秦曳那邊沒動靜。

  她自己則拿著手機回了臥室，點開了虞力的對話框。

  言簡意賅的：我直接跟你在海城回合。

  虞力確實成天沒事做，秒回：不行。

  陳柚說：在京州出發不方便，你覺得他會讓？

  那邊約摸在思考：那你什麼理由出來？

  陳柚實話實說。

  虞力瞭然，沒有了回復。

  手上的事兒擱置下來，陳柚是在第二天佯裝隨意的跟秦曳提出去看彭蘭的想法。

  他沒意見，但是不能跟著去，公司有事。

  陳柚說，「你不用陪我一起，我想跟媽多待幾天，你在的話我擔心工作被耽擱，不踏實。」

  細想，她說的有道理，秦曳就囑咐小心，送她去了高鐵站。

  上車之後，陳柚把打算給杜白綿說了。

  杜白綿說，「你放心，我把店裡的事安排好，會去海城等你。」

  有這麼一個保證，陳柚心安。

  而且人就是很怪，偶爾直覺敏銳，她能覺得虞力不會怎麼樣，他的眼神沒那樣邪氣了。

  約摸，是終於見到了徐洛，執念消了。

  陳柚胡思亂想，晚上到了酒店。

  跟彭蘭見面就待了一天，因為第二天是清明，還是覺得怪，藉口去玩就走了。

  好容易到海城時，已經是次日傍晚。

  故地重遊，感覺真的怪。

  陳柚保險起見，把酒店定在以前住的公寓樓附近，因為這塊兒她熟悉，而虞力是隨便她的。

  他們約好在酒店的自助餐廳見面。

  陳柚下來時特意看了看遠處熟悉的辦公樓，那段時光雖然短暫，但映像深。

  跟韓澤當時差點兒成了。

  如果成了，也不知道現在是怎樣。

  走神的時候，身後傳來虞力的聲音，「你在看什麼？」

  陳柚恍惚，冷不丁一轉身，差點撞在他懷裡。

  相比較她的忙亂，虞力很從容的抓住她肩膀，讓她站穩，「別一見我就慌，讓別人看見了以為我綁架你。」

  他這個體型，幾乎完整的把陳柚籠住。

  站在玻璃窗前，陳柚忽的想起那次在走廊。

  她很懼怕把後背留給虞力。

  海城熱，她袖子捋起，暴露的小臂又爬滿雞皮疙瘩。

  虞力低頭，看見了，竟沒跟從前那樣嚇她逗她，鬆開手退後兩步，「你放輕鬆一點。」

  話是這麼說，陳柚也不想應激，但生理本能她管不住。

  虞力懶得安慰，自己走去取餐區。

  她頓了頓，沉默的跟過去。

  陳柚沒拿幾樣，倒是看桌上擺了好幾份滿噹噹的盤子。

  在身形的對比下，那些食物顯得並不算太多，虞力吃著剛好。

  紅燒肉扔進嘴裡，虞力說，「小洛做飯一般，但是紅燒肉做的可以，可以下館子的水平。」

  「嗯。」陳柚附和。

  「她說秦曳做飯好吃。」虞力吃的有滋有味。

  陳柚垂著眼皮，「嗯。」

  「小洛說，家裡一個人會做飯就行，不然手藝沒有用武之地，」想起了什麼，虞力嘿嘿一笑，「她想的那麼周全，結果被你撿了便宜。」

  這說的大概是秦曳會做飯，所以徐洛不學，到頭來自己沒吃上，被陳柚誤打誤撞了。

  「其實說的蠻有道理。」陳柚道，「你在京州待了那麼久，跟徐洛發展的怎麼樣？」

  虞力吃飯的速度蠻快，一會兒盤子見底。

  「沒發展，她喜歡秦曳。」直白的讓陳柚打從心底里感嘆。

  他完全的接受喜歡的人喜歡別人，還真心不改，也是本事。

  「可惜了。」陳柚說。

  虞力滿不在乎的，「對你來說是可惜，不然少了個情敵。」

  陳柚不是這樣想的，卻反問，「難道你不覺得可惜？」

  「沒什麼，」虞力吃好了，抽紙巾擦擦手，「我又不是沒有女人睡，心裡放著一個，只要她好就行。」

  陳柚無言以對，沒胃口，不吃了。

  虞力懶得管她，自顧起身，張望了一下天色，「要下雨了，」隨後踏步往前，「你走快點，我要去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