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5有數

  「你說。」話音才落，秦曳的電話又響起。

  陳柚的心跳跟鈴聲一起，波盪不休。

  看了眼來電顯示，是公司號，備註「晴夏休養中心」。

  卡在嗓子眼的話忽的一頓。

  她詫異的看向對坐姿勢不便的男人。

  秦曳抱歉道，「我接一下。」沒有迴避她，電話接通，他很客氣，「您好。」

  這家休養中心陳柚知道，不在京州，只是巧了，剛好跟護工推薦她去的那家一樣。

  她目光定格在男人臉上，而他視線平和，沒有內容的跟她交接幾次，注意力顯然放在聽筒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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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要日曬足的房間。」

  「麻煩您，幫我留意。」

  「謝謝。」

  跟休養中心的人聊了約十分鐘，秦曳的意思明顯，掛斷後陳柚幾乎不需確認，徑直道，「那個地方不好約，我問過，排隊的都到三年後了。」

  當然，彭蘭是等不起的。

  陳柚也想過找人走動，但這都是後話，首先她得有錢。

  只是沒想到秦曳動作更快，已經搞定，「嗯，所以之前不確定能不能成，沒告訴你。」

  「你怎麼知道我想把媽媽帶去那裡？」彭蘭自己都不清楚這事。

  秦曳道，「醫生說的。」

  陳柚恍然，卻又無語。

  看來護工也是熱心，坐在那一天天的閒著也難受，拉著人便愛絮叨幾句，上次見了陳柚，以為她有了打算，便跟護士醫生都聊過這事。

  醫院的人對彭蘭的情況也都麻木，如果她有更好的去處，是巴不得的。

  所以傳來傳去，到了秦曳的耳里。

  「我問過，那地方確實靠譜，值得一試。」仍在手機上搗鼓著對話框，溝通的還是這件事。

  陳柚邊上看著，心裡五味雜陳，「謝謝。」

  「嗯，」男人眼皮都沒抬，「那都是我丈母娘了，應該的。」

  「費用這塊——」陳柚想說就算是借的，總會有還的時候。

  雖然不知猴年馬月。

  她只是打工的，賺的錢不算少，但要再上一個大台階，也難。

  「領了證就是一家人，也不用分那麼清。」打斷她話頭，秦曳將手機息屏，這才抬眸，「等領了證，辦個家宴，我再安排人送彭蘭過去。」

  「本來是想等婚禮後的，但你不想辦，那等生了孩子起碼一年，索性先安排她，也許一年後身體好轉，可以親自參加婚禮。」他事無巨細，慣來考慮周全。

  陳柚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無話可說。

  半晌，還是憋出一句，「謝謝。」

  秦曳笑了下，才道，「你剛要跟我說什麼？」

  她筷子懸停在半空，頓了頓，「忘了，想起再說吧。」一大筷子牛肉夾去他碗裡。

  現實點看，陳柚是想要抓住他的。

  她從來不覺得自己清高，一直把錢看的蠻重，現在媽媽病了，她最大的心愿就是媽媽好起來。

  為此，做出的每個選擇都有考慮，偏重理性。

  然而這次算是騙他。

  如果秦曳知道自己沒懷，一定會悔婚，甚至會撕破臉，那好容易爭取到的休養中心名額絕對拿不住。

  即便能解決，幾十上百萬的費用，怎麼辦？

  這頓飯，吃的糟心透了。

  好在他也有心事，陳柚覺得可能跟徐洛有關，但現在她沒心情多想這些。

  湊合了一頓，幫著收拾碗筷，整理乾淨後，她離開。

  翻來覆去一夜，次日早，陳柚跟他約好下午去民政局，早上則要去趟公司。

  秦曳要去趟醫院，跟她打了招呼後，彼此各自行事。

  只陳柚沒有想到，一下樓，會在車子旁邊遇到徐洛。

  徐洛認得這兒，此刻正站在秦曳的車旁，顯然在等他。

  看到陳柚過來，也大方的笑，「好久不見。」

  「嗯。」確實一段日子沒碰面，陳柚卻覺得她比之前憔悴些，儘管妝容依舊精緻，可眼底的衰氣掩蓋不住。

  徐洛明顯遭了事，似乎在唐峰身邊過的不好。

  「他出去了。」不知道徐洛等了多久，陳柚看她打算一直等，便善意提醒了句。

  徐洛好像在走神，聽她說話才睜了下眼睛，「可他車還在。」

  「他手受傷，開不了車，是司機來接的。」只是一個眼神，兩人完成了另一番溝通。

  秦曳的手怎麼受傷的，徐洛當然懂。

  眼下反應過來，也露出幾分愧疚跟擔憂，「他在哪家醫院？」

  陳柚拉開車門，「你自己問他。」

  「柚子。」看她要走，徐洛匆匆走近一步。

  兩人對視，陳柚的眼裡寫著疑惑，「還有事情嗎？」

  像是斟酌是否應該，過了蠻久，徐洛才開口，「你跟他複合了？」

  「消息挺快。」不消多想，裴潯說的。

  徐洛點點頭，沒說話了。

  「走了。」發動機轟鳴，陳柚禮貌性揮手，揚長而去。

  然這一碰面，心思卻完全受了影響，方才的畫面一直在她腦海浮浮沉沉。

  陳柚很奇怪，明明已經跟唐峰確定了關係的徐洛，為什麼會頻繁去找秦曳？

  中午休息時候，她思來想去，給杜白綿發了個信息。

  徐洛的事別人不清楚，但裴潯一定知道，否則自己跟秦曳的事又如何傳到徐洛耳朵里？

  不過裴潯的嘴很牢靠，只有杜白綿撬得開。

  一來一回的，折騰到一點多。

  陳柚沒睡，一直等著答案。

  「我問清楚了，還真是一出大戲。」杜白綿回過電話後，久久不能平靜，好像還沉浸在跟裴潯發火的氣氛里。

  「什麼情況？」見慣了她咋咋呼呼的，但這一次陳柚的好奇心最盛。

  杜白綿咕嘟了幾口水，「說出來你肯定也無語。」

  賣了個關子，但發現陳柚沒接茬，她只能默默的繼續把話說完，「徐洛跟唐峰分手了你知道嗎？」

  陳柚本來困頓的，這會兒終於醒了，「什麼時候的事？」

  「有段時間了。」

  「原因呢？」那種排面訂了婚，如果沒特殊的理由肯定不會分開。

  哪怕是唐峰知道徐洛跟秦曳的事，但後面兩人沒牽扯，也不至於因為這個就分手，最多是提醒她注意分寸。

  所以，一定有其他理由。

  杜白綿也困惑，「我不清楚，這事徐洛不跟人講，可能只有問曳子了。」她壓低了聲音，語氣都變得慎重，「柚子，你都要跟他領證了，這些事肯定要搞明白的，結婚真的不是兒戲，況且你那事，」畢竟是個挺大的秘密，她都不敢說出口，只能暗示，「也瞞不住，要讓他知道。」

  距離約好去民政局見面的時間還有兩小時。

  陳柚深呼吸一口氣，「我知道了，我有數。」

  捏緊手機，恍惚間等到兩點。

  她拿起車鑰匙，啟動車子那一瞬，總算是下定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