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沒認出你

  秦曳跟著低頭，動作讓衣領微微敞開，露出結實的胸膛。

  「哪只？」問的平靜自然，目光垂在她臉上。

  

  陳柚敲了敲剛剛放著手的左側，自己盤起雙腿，示意他把小腿伸直，「是這邊傷了吧？」

  他這會蠻聽話，身子挪到高些的蒲團上，似鬆口氣，小腿舒適的探出來，「還行。」

  「轉轉腳腕。」她說著話，從帶來的包包里掏出跌打膏，棉簽，綁帶。

  這些東西看著沒什麼技術含量，其實用起來也分手法，到位的話一些小扭傷自己就能處理的很好。

  原本她也不懂這些，個人處理的最複雜情況就是破皮，噴點雙氧水，擦點碘酒，然後貼創可貼。

  只是秦曳鬧騰，慣來愛的活動沒有一樣不受傷的，攀岩滑雪，怎麼危險怎麼來。

  小狀況多了，陳柚見怪不怪。

  他也配合，抬起腳踝左右活動，沒到一圈眉頭就擰緊。

  然後看著她笑笑，「你眼光真尖。」

  秦曳當然知道自己傷了哪，不過沒太在意，現在陳柚來了，也由得她去。

  捏了捏，試探的加重力道，她詢問的認真，似心無旁騖，「疼嗎？」

  「小傷，我有數。」他回道，雙手往後撐在攤子上，腦袋閒適的側著，觀察她一舉一動。

  陳柚小心翼翼處理傷處，隨口問，「你怎麼也來了這裡？」

  她知道秦曳跟自己只是偶遇，心裏面覺得很神奇，不知道他出於什麼樣的理由忽然想來滑雪。

  只是陳柚想起在機場時，伊文秀聽說了她的去處，有過一小會的沉默，也許那會伊文秀就知道兩人去的一個地方，卻又沒告訴她。

  滑雪場雖大，跟他選擇一條滑道卻是情理之中的。

  「散心。」配合著陳柚將小腿繃緊，利落的肌骨線跟男人的嘴一樣，硬朗，不屈。

  她笑著搖頭，知道這不過敷衍，看來此刻的秦曳沒有跟她閒聊心事的想法。

  把腳踝處的皮膚摩挲發熱，陳柚小心的粘上藥膏，「不管怎樣，謝謝你在雪場幫了我，」裹上繃帶，「你什麼時候認出我的？」

  不料，秦曳卻緊了緊目光，像想起什麼，似笑非笑道，「你打開護目鏡的時候。」

  那都是一切事情發生過後了。

  陳柚詫異的抬眸，手上動作一沉，「我沒跟你開玩笑，認真問你的。」

  或許被她按的有點疼，秦曳眼角一斂，伸手把她沒有輕重的指尖抬起，「我也沒開玩笑。」

  他接過陳柚手裡的東西，開始飛速包紮，「雪場那麼大，穿的都嚴嚴實實，我最多覺得你背影眼熟，完全沒想到是你。」

  陳柚皺眉，想了想，又覺得他的話很有道理。

  隨即雙腿盤起，坐去他正對面，若有所思道，「那你真是個好人，在不知道是我的情況下，還會去幫我。」

  他「嗯」了一聲，似覺得話題無趣，沒回應。

  房子的隔音效果一般，又在一樓，外面樹多雪大，簌簌的聲響從房頂，院落，一直傳到兩人耳里。

  碳烤的茶爐滋滋冒氣，上面的棗子熟透，粘糕也發焦。

  或許被男人善於助人的品質打動，陳柚手上事完卻沒急著走，而是拿了木夾，心思晃蕩的翻烤著鐵絲網上的小茶點。

  秦曳把扭傷處理好，又兜了那些小玩意通通裝回她包里，隨後挪了身子，也坐到茶台旁。

  就那麼靜靜地看著她手上動作。

  等陳柚夾到盤子裡一個，他就跟著吃一個，小口抿茶，好像腦子完全放空。

  這種靜謐，讓陳柚的心情慢慢的沉澱下來。

  她烤的累了，自己吃了一瓣甜橘，扭頭看著古寺一般風景的窗外，「還是因為徐洛的事，所以心情不好嗎？」

  縱使秦曳臉上沒什麼情緒，可身上那股氣息還是沉甸甸的，像一潭死水。

  他聽著，把糕點放下，在毛巾上擦了擦手，「也沒什麼，都過去了。」

  「上次你打電話，我們都在，當時聽著你說話，倒不像是能釋懷的。」跟他太熟，像是朋友，上下級，合作夥伴，戀人。

  陳柚跟他聊天時，沒帶著什麼私人的情感，只單純覺得自在。

  「當時確實生氣，」可能過去這麼久，況且秦曳並不是個鑽牛角尖的人，衝動過後，很快便冷靜，能理智分析事實，「不過我現在覺得感情這件事，只要沒有原則性錯誤，那就沒誰有錯。」

  「嗯？」陳柚抬眸，有些迷惑。

  他看她時目光平靜，很自然的交流著彼此想法那般，「一個人不愛了，不是她的錯，但如果自己沒辦法接受，那就是自己的問題。」

  「總不能綁架別人，一定要愛自己。」他垂開目光，注視那滿枝頭的雪。

  陳柚聽後，沉默了很久。

  她知道秦曳說的是徐洛對他，可自己聽在耳朵，卻好像他一語雙關，說的也是他對自己。

  又或者，自己對韓澤。

  人是很莫測的動物，能壓抑感性，恪守理性，就已經不容易。

  愛如果可以強求，催化，那真的很好。

  然可惜不能，心跟大腦，兩碼事。

  陳柚忘了有沒有跟他說再見，只是回到自己房間的時候手裡還捧著從他那順來的碟子。

  心裡仍想著跟他的對話。

  倒是杜白綿很感動，以為碟子裡的吃食是她特意帶來的，所以一口氣炫個精光。

  陳柚看她無憂無慮的，心情忽然也變好，笑道，「你這樣真好，要能一直保持就好了。」

  「保持什麼啊？」杜白綿沒有功夫跟她打啞謎，咕嘟著可樂，瞥眼看她，「你跟曳子那呆這麼久，做什麼啊？」

  「沒幹嘛，聊閒話，」陳柚拿出手機，查看附近的自助餐廳，「他想提早返程，準備搶這兩天的票。」

  杜白綿趴過來瞄著她的手機屏，煞有介事道，「那咱們不如請他一起吃個飯，畢竟他幫了你，應當有所表示。」

  「喲，這可是你第一次私下裡向著他。」陳柚坐起身，表示太陽從西邊出了。

  可杜白綿卻嘿嘿一笑，很得意的扭動著身子，歡快的，「那是，這邊一頓多貴呀，今晚上有人請，咱只是做個順水人情。」

  「誰會請？」

  陳柚話音剛落，手裡的電話緊跟著就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