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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相公

2024-06-12 06:04:22 作者: 烈日焱焱

  按理說,這證件絕對是萬無一失的。難不成,那曲家兩個兄弟也是逃犯。

  那兵頭頭接過蘇肆安的國民證,又把周得意那個也要了去。

  「進來,認認是不是他們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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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時,打客棧門口,又進來一個肥粗矮胖的中年男子。

  那男人看著該有小五十歲,穿了一身藏藍色的毛領兒大褂。頭髮不多,稀疏的可以看見頭頂的頭皮。緊接著便是一張三層下巴的圓臉,那圓臉上還嵌著一雙溜兒黑的豆子眼,看著面相,便不是個良善人。

  這胖男人進了客棧,剛看著蘇肆安和周得意時,也先是一愣。

  又轉頭撇了撇那曲芳和曲茗的國民證,好像忽然之間明白了什麼。

  「對,長官。這倆人就是曲家二兄弟,這賣身契就是他們倆簽的,我給了他們哥倆五十塊大洋,誰知這兩個忘恩負義的東西,拿了我的錢,一扭臉就他媽跑了。」

  那胖子明顯就是在胡說八道,他認出了蘇肆安和周得意根本就不是曲家二兄弟。可是他為什麼沒有說破?蘇肆安著實感到有些好奇。

  並且,既然胖子已然這麼說了,蘇肆安和周得意也只好跟著順坡下驢,不管那曲芳的曲茗究竟犯了什麼王法,怎麼也比蘇肆安和周得意本身要強的多。

  兵頭頭聽了胖子的話,又上下打量了蘇肆安和周得意一番。

  忽的回過頭去,對那胖子訕笑道。

  「洪老闆的確有眼光,趕明我得上您那坐坐。」

  兵頭頭說完,隨便招了一下手。便有那持槍的小兵,上前把蘇肆安和周得意雙雙鉗制住。

  「你們憑什麼抓我們?」

  周得意到現在,都還沒有弄清楚來的究竟是什麼人。

  兵頭頭聞言,回答的倒還算明白。

  「你們還好意思問我?是你們自己上趕子簽的賣身契,自賣自身,要在那洪老闆的『閒鶴居』里做工。這邊收了錢,那邊可到好,竟一溜煙兒的跑沒了影兒。

  洪老闆寬宏大量,沒有報官處置你們。還肯留你們在他處做工,跟著洪老闆,那是你們的福氣。我這就是要把你們送回『閒鶴居』去。」

  「走吧。」

  洪老闆一聲令下,那些持槍的士兵,紛紛壓著蘇肆安和周得意出了門。

  李五見狀,忙要上前阻攔。卻不料,被那望風的余掌柜無意之間拌了一腳。

  李五登時一下子摔了個大馬趴,就連腰上的寶葫蘆都滾出了好幾丈遠。

  屋裡的人,明顯的聽道來自葫蘆里的一聲慘叫,不好,大黃在那葫蘆里,一定是受了傷。

  銀川見李五摔的好似有些嚴重,忙上前去摻扶。

  那銀川好不容易才把李五拽了起來,李五起了身,有一瘸一拐地去門檻處撿葫蘆。

  等這一套程序下來,那蘇肆安和周得意早就被押著拐沒了影兒。

  李五登時亦是沒了主意,倒是銀川記得清楚。

  「掌柜的,勞煩問您一句,方才他們說的那個『閒鶴居』是何處啊?」

  余掌柜聞言,忽的舒展了眉頭,滿面春風道。

  「『閒鶴居』你們還不知道?那可是鹿城裡數一數二的相公堂子。不曾想,我和這曲相公還是有緣分的。」

  「相公堂子?」

  銀川有些發蒙,她一個姑娘家家,從前整日的都埋在蘇府裡頭,也沒有時間出來看看外面的世界。她哪裡會知道什麼是相公堂子?

  「那是什麼地界呀?茶樓還是飯莊?」

  余掌柜見狀也不言語,只笑的如春風拂面。

  這李五見銀川是什麼都不知,忙偷著在她耳邊小聲道。

  「相公堂子就是男人們取樂消遣的地方,男妓寓所。」

  「什麼?」

  銀川忽的瞪大了雙眼,「那少爺和表少爺,豈不是要……。」

  有些話兒,銀川一時沒敢說出口。但她知道,男人們進了那種地方,怕是不會好過了。

  卻說這蘇肆安和周得意被人當成了曲芳和曲茗,押回了那『閒鶴居』。

  這人,只要是一進到『閒鶴居』裡頭,可就是難逃嘍。那閒鶴居里里外外單單是打手也得有上百號。

  蘇肆安和周得意都是大男人,匝一看到閒鶴居的大門,就已然知道了這是個什麼地界。

  相公堂子是自清朝就有的。

  這得從世祖進京之後立下的規矩說起,那時是禁止嫖妓的,特別是禁止官員嫖妓。

  康熙帝曾立下大法:嫖妓的官員,為首者斬,從者發配到黑龍江;

  嘉慶皇帝也立下這樣的法:嫖妓者,杖打八十,並將其房屋充公。

  一直到了光緒時,還有這樣的法:嫖妓者,判以十五日以下十日以上的拘禁,或繳納相應的罰金。

  由於有這樣的法律存在,清初期時。八大胡同便也沒有形成氣候。

  但是,即使清政府法律最嚴厲的時候,也只是禁嫖妓,並不禁玩相公,所以那時的官員便劍走偏鋒,改玩妓女為玩相公,並且,競相攀比,相當厲害。

  而這相公究竟是何意?

  相公即是幼年學戲的孩子,年紀總在十三四歲,面目清秀,應酬周到。

  相公最要精挑細選,以蘇州為上,揚州次之。

  所謂揚州瘦馬,多是幾歲的孩童從小買來培養,十三四歲正式坐檯,鬍子一長出來就退休。

  從小教以琴棋書畫,題筆正面能畫扇面,背面能題字,坐下能撫琴,站起能任小唱,能唱散曲小曲,能用琵琶、弦索、檀板、月琴伴奏。

  還能唱崑腔,不限行當,但多是一些生旦戲,如《琴挑》《遊園驚夢》《小宴》等。

  他們在酒局上能主持酒令,對聯、字謎、投壺、射覆、圍棋、雙陸、紙牌、麻將樣樣精通,雅俗共賞。

  亦有說那相公是因為與「像姑」諧音,取其像姑娘之意。所以但凡是相公,一般都是貌美娟秀,身段婀娜,腰肢柔軟,盈盈可握的文弱之像。

  那朋來客棧的余掌柜就有這麼幾分風貌,只不過年歲大了,也就出師了。

  這相公堂子的老闆,即是師父。這些相公也可以娶妻,妻子是不用陪客的。

  出師後方可自立門戶。出師指的即贖身之意,須繳一筆金錢與師父。一般相公們年歲大些,最大不過二十五歲,也就都該出師了。

  有的紅角兒,平時接客攢的體己錢多,出師時交了贖身的金銀,自己還能剩上一大筆開銷。便可以轉行,開酒樓,開客棧,開茶館,開商鋪。

  卻說這蘇肆安和周得意被抓進了相公堂子,那個帶他們來的洪老闆人就是他們的師傅。

  「洪師傅,我們兄弟二人究竟欠您多少銀錢,你容我們回客棧,加倍還給您就是。這相公堂子的活兒,我們兄弟二人可是萬萬做不來的。」

  蘇肆安拱了拱手,頷首低眉。這叫先禮後兵。

  那洪老闆隨處往大堂上一座,這邊就有專門給你茶童來給遞毛巾,倒茶水。

  洪老闆方才和那些官兵走了一身的汗,接過手巾,先是抹了把臉,然後往桌子上一扔。

  「我知道你們不差錢,這國民證的價格不便宜吧!

  我是看你們模樣長得好,雖然年歲大了些。但也算是個老雛,就你們這光景,我敢保。在我這裡做的三年五載的,我讓你們出師時,各個都是金山銀河,嬌妻美妾,這又何樂而不為呢?」

  蘇肆安和周得意聞言,連忙擺手。甭說他們不缺錢,就算是如今已然到了窮途末路,也不能上趕子賣屁股呀!

  那洪老闆見狀,仍是繼續勸慰。

  「休要磨不開臉,有些事,都是一回生,二回熟。你們若實在適應不了,就先從打茶圍,出園子開始。」

  所謂的打茶圍。

  就是客人親自或派人到相公堂子去點名叫相公,或者與相公一起喝茶聊天,或者是聽善唱的相公彈唱一曲。

  客人進門,照例由師傅或相公親自端茶,由相公親自端出乾鮮果品來,行話叫做「裝乾濕」。

  臨走的時候,就把茶資放在果盤中,給相公賞錢,這叫「盤子錢」。

  當然,願意多給,更顯得客人有氣派。實際上這是客人與相公「聯絡感情」的手段,也是客人選擇相公的過程。

  一旦客人選擇好了相公,接下來便是出園子。

  客人在外頭訂了飯莊或戲園子,給賞錢叫相公去陪。一般相公們出園子都是風雨無阻的。

  這打茶圍和出園子,亦都是在聯絡感情的階段,客人和相公之間感情深厚些,日後才能拉住客人,多添收益。

  蘇肆安和周得意雖然都沒有逛過相公堂子,可是窯子他們可是門清。

  甭管開頭說的多麼好聽,這茶圍一打,園子一出,再高貴的窯姐,最後都得乖乖的獻身伺候。

  這相公堂子就是個擺明了的虎口,他們一定是萬萬不能跳的。

  那洪老闆見蘇肆安和周得意二人沒反應。頓時火冒三丈。

  「好小子,敬酒不吃罰酒。今兒我就明擺著告訴你們。只要是進了老子的『閒鶴居』,論你是天王老子,他也出不去。

  來人,把這兩個小子給我帶下去,好好招呼招呼,明兒就掛牌子開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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