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沉屍
2024-06-12 06:04:04
作者: 烈日焱焱
到現在,她才知道,原來人這一輩子,不能光活別人,更得活自己。
想著,想著。也不知怎的,那銀川倒是走到了馬廄。
銀川猛然一抬頭,心裡也在納悶兒,自己怎麼走到此出來了。再抻頭往那草料槽子裡一看,其中空空如也。連一根兒稻草都沒有。
那福來,真是能偷懶。
自打蘇肆安等人住進客棧以來,才不過幾天的功夫,那魯老漢給買的毛驢,都已經瘦的還沒有個騾子大了。
銀川見那草料,就堆在不遠處的草堆上,便索性自己餵驢,俗話說的好,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要全都靠福來操持,恐怕等蘇肆安等人走的那日,這驢子都得餓成個驢干。
銀川給自家的毛驢抱了好些草料,再一看同槽的三匹良馬,也都是瘦的皮包骨。
銀川想,索性便不如一同餵了,這驢,馬,騾子的,雖說都是畜生,可畢竟都是為人服務的,日行一善,來日必有善報。
本書首發𝚋𝚊𝚗𝚡𝚒𝚊𝚋𝚊.𝚌𝚘𝚖,提供給你無錯章節,無亂序章節的閱讀體驗
想到此處,銀川便又上前抱了些草料,連帶那三匹馬一同餵食,卻不曾想,善報還沒有得到,這惡報倒是來的麻利。
正好就是梁恩重的那匹馬,見了銀川來餵食,忽的抬起兩條前腿,一蹄子踹在了銀川的正胸口。
那銀川躲閃不及,被踹倒在地,恐怕傷了五臟,不時,一口鮮血就順著嘴角噴涌了出來。
還好那銀川出門時被周得意看見了,周得意只當是,蘇肆安和李五走的太親近,那銀川吃了醋。便想著跟出來勸勸。
卻不料剛走到馬廄,正好看見了銀川被馬踢了的那一幕。
周得意見銀川吐了血,忙橫抱起銀川往房間跑。
待到了房間,蘇肆安和李五見了,都恍然嚇了一跳,怎麼才這麼一會兒的功夫,銀川就能被傷成這樣。
那周得意連忙解釋道。
「讓梁村長那頭馬給踢了,好像是傷在正胸口,快把黃大仙放出來,給銀川看看。」
李五聞言,竟然是傷在胸口,就不便讓男子在場。只好把那蘇肆安和周得意先趕了出去,才打開葫蘆,放出了大黃。
大黃給銀川把了把脈,又讓李五解開銀川的衣服,看了看傷勢。
原來是傷了肝臟,倒是不大嚴重,吃些湯藥,養著日子便可痊癒。
一時間,李五等人抓藥的抓藥,煎藥的煎藥,紛紛忙成了一團。
那梁恩重也不知從哪兒聽說的消息,聞言自己的馬匹傷了人,正是蘇肆安等人帶著的那個姑娘。並備上了些零食糕點,親自登門去拜訪。
那銀川,生來便是個丫鬟命,平時有個頭疼腦熱了的,從來沒人擔心。如今一時間成了眾人眼中的焦點,倒有些不大好意思起來。
蘇肆安見狀,亦是忙請梁恩重坐下。都說強龍壓不過地頭蛇。那梁恩重就是這泉水村的土皇帝,誰能得罪的起。
「哎呦呦,我的那匹馬呀,不知給我生了多少事?」
梁恩重坐在椅子上,拍著腦袋,跟那蘇肆安等人假客套。
李五忙端上熱茶。不禁發問。
「怎麼?梁村長的追風,以前也曾踢過人?」
「何止是踢過。」
梁恩重接過茶水,樂呵著點點頭。
「我這匹追風,是典型的烈馬。喜男不喜女,沒有女子能近他的身。」
「世上還有如此稀奇的事兒?」
那李五悠悠地坐在了銀川的床邊,給銀川掖了掖被角。
「不會連你夫人也近不了追風的身吧?」
李五想起那蘇肆安的分析,便故意去打探那徐氏的情況。
蘇肆安和周得意聽了李五發問,也紛紛直勾勾的盯著那梁恩重,只等著那答案呼之欲出。
梁恩重喝了口茶,不經意道。
「我夫人從來都不上趕子湊在這些畜生旁邊,她性子古怪著呢。最受不了髒亂和異味,更何況,她也不會騎馬呀!」
「徐夫人不會騎馬?」
李五步步緊逼。
「不會。」
那梁恩重搖頭如同搖那撥浪鼓。
「我夫人比較文靜,對這些騎馬射箭,一點興趣都沒有。平日裡就喜歡繡繡花,做做飯。
雖然她有時脾氣急了些,但從來沒什麼壞心眼,實誠人一個,這也是我和她怎麼能相濡與沫過了這麼多年。」
相濡以沫,梁恩重說的倒是好聽。
有哪個和自家妻子相濡以沫的男人,會大搖大擺地在外頭偷人。
梁恩重的話,李五是一句不相信。
可是蘇肆安卻是納了悶。按理說,梁恩重沒有必要撒謊。便是為了面子,把夫妻之間感情的事兒說的圓滿些。可是那徐氏不會騎馬,應該是千真萬確的。
如此一來,那麼又排除了殺人犯是徐氏的可能。
唯一的一點頭緒全部斷了個乾淨,整個案件又陷入了撲所迷離之中。
一時間,梁恩重起身告別,待眾人剛把那梁恩重送至門口。正碰見福來站在街拐角,同一個滿頭鶴髮的老頭聊的起勁。
這整個泉水客棧,除了蘇肆安幾個人,也只有紅姐和福來可以來去自如。
那福來看見蘇肆安等人送梁恩重出門,忙上前打招呼。
蘇肆安見那老頭還拄著拐,便問那福來。
「怎麼不帶大爺去客棧里坐著聊,在這站著多不方便。」
這泉水客棧本是戒嚴的,裡面的人不准出去,外頭的人不許進來。福來也是礙於這條規矩,才只能和那老頭站在門口聊天。
正好這蘇肆安當著梁恩重的面兒,說了這一句。那福來忙帶著老頭進了客棧。
在大堂里,福來給老頭找個張長板凳,扶其坐下。
待蘇肆安和周得意,李五目送著梁恩重離開。
才也轉身紛紛回了客棧。
此時,這福來和老頭正聊的興起。那老頭子自己家裡下了十幾個土雞蛋,煮好了,非得送來給福來吃。
蘇肆安這麼一打聽,才明白,那福來以前說話雖然誇大其詞了些,可是卻也沒有說慌。
這送雞蛋的老頭姓李,連他自己究竟叫什麼名字?他都已經記不住了。
這李老翁今年一百一十八歲了。泉水村難得的老壽星,亦是福來的乾爹。
怪不得之前,福來吹噓自己的父親整有一百一十八歲,那李五還以為福來是吹牛,拿著別人尋開心的。
殊不知,還真有這麼一回事兒。
原來福來本也不是泉水村的人,是因為老家鬧饑荒,就剩了他自己一個人,一路逃荒,才偶然走到這泉水村的。
當時的福來,身上連一個銅板都沒有,整個人瘦得皮包骨,馬上就得餓死。
是紅姐看著福來可憐,才收留了他,平日裡供吃供住不說,每個月還給不少的月錢,讓他們夠攢著,將來好自己娶媳婦。
也是可巧,這福來在泉水村無親無故,李老翁剛剛死了孫子,自己活了這麼大個歲數也沒什麼好。
天天的白髮人送黑髮人,送來送去,最後反而成了孤家寡人一個。
福來見二人是同姓,常言說的好,同姓三分親,索性便認了乾爹。
那李老翁在這世上,已經無親無故了。難得有個十六七歲的小伙子還願意供養他,李老翁自是連連答應,怎麼著,這小福來再不濟也不會走到他前面去了。
自此,那福來真道是心善,每逢初一,十五和是發薪水的日子,都得提上好些的禮品去看望李老翁。
李老翁亦是這樣,他自己家中養的雞鴨鵝狗,後院兒還開了一分菜地。
若是有些雞蛋,鴨蛋或者殺雞殺鵝時,但凡是好的吃食,都得給福來留著,自己是一口也不動的。
蘇肆安和周得意,李五也順勢在大堂搬了凳子坐了下來,倒不是為了蹭那一口熟雞蛋。
如此年歲的老者,還耳不聾眼不花的,真是實屬少見。
以前吳桂元曾說過一句話,道:百歲不死,便成神。
其意就是這老人,如果活過了一百歲還沒有死,那麼單憑他的生活經驗和人生閱歷,已然可以全是半個活神仙了。
蘇肆安等人,便是單單跟這個李老翁聊上幾句,也該是受益匪淺。
那李五見著這李老翁的身體如此硬朗,而那泉水村的祠堂還供著那麼多個百歲以上的死者牌位。便止不住發問。
「難不成這泉水鎮的泉眼水,真的能延年益壽?改日,我定要打回來一桶,好好嘗嘗。」
李老翁聞言搖搖頭。
「都是騙人的,什麼神水聖水的。都是這幫年輕人胡亂講。
就那村頭的泉眼水,什麼好東西,以前那裡頭還死過人呢!」
「死過人?不能吧。」
李五著實一下子便被吊起了胃口。難不成這泉水村還有什麼重大事件,是旁人不能知的。
「沒錯,我親眼見到的。」
李老翁講的勁頭十足,論那說閒話的功夫,這福來怕是得的是李老翁的真傳。
「大約一百多年前吧,那時候我才十一,二歲。當時這還不叫泉水村,都是後來改的名,以前這叫平康莊,太平安康,多吉利的名字。非得改成個什麼泉水村。
當時,好像有一戶人家的小媳婦兒,新婚之夜便把丈夫給剋死了,村里人說她是災星附體,便把她套在麻袋裡,墜上石頭,在那口泉眼裡沉的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