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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洛神

2024-06-12 06:03:09 作者: 烈日焱焱

  谷晟嫣起初是不相信,後來謝延德拿出了一個簪子,晟嫣認出來這個簪子就是姐姐的隨身之物,才相信了謝延德的話。

  谷晟嫣跟著謝延德,連夜偷偷潛入了大牢。果真在裡面見到個自己的長姐。

  谷晟茵當時在牢里,已經被折磨的不成樣子。

  晟嫣親眼見著,當著自己的面,那謝延德竟然還對自己的長姐動手動腳。

  谷晟茵跪著求謝延德,一定要照顧好自己的妹妹。否則做鬼也不會放過他。

  

  謝延德連口答應,還說已經給晟嫣尋好了婆家。

  還說男方就是年歲大了點,可以是個大小伙子,沒娶過妻的。為人也老實中肯,一切都說得頭頭是道。

  谷晟茵便相信了謝延德,還讓谷晟嫣嫁人之後,要好好跟相公過日子,還說嫁個有學問的人好,不會變著花樣的折磨人。

  谷晟嫣出了牢房後,謝延德果真帶她見了一個男子。

  那男子大約三十左右歲,姓胡,叫胡喜成。個頭兒不算太高,模樣也生的一般,不像謝延德說的那樣清秀俊朗。

  谷晟嫣起初是不大樂意,奈何謝延德總說是姐姐交代的,還誇下海口,說這個胡喜成怎樣怎樣的好。

  谷晟嫣看那胡喜成還是靦腆,又想著自己今後沒了依靠,不嫁人又能如何?便勉強的點點頭應了下來。

  二人當日擺了蠟燭,便算成了親。新婚之夜,谷晟嫣被那胡喜成占了便宜。

  第二日一早,那胡喜成竟然起身不見了。

  謝延德說,胡喜成家中有急事,先走了一步。他認得那老胡家的住處,這就送晟嫣去胡家。

  那謝延德帶著谷晟嫣走了幾條街,拐到一處小門兒,打眼一看,便知應該是個大宅院的後門兒。

  谷晟嫣便納了悶,不是說那胡家清貧麼?怎麼還能住得起大宅院。

  謝延德便解釋道,說這是胡家祖上的老宅,現如今,這胡喜成除了這個宅子,就什麼都沒有了。

  谷晟嫣聞言,也沒有多想。就跟那謝延德進了宅子,進門之後才發現,這宅子根本就不是人家,而是個女人賣身的窯子。

  謝延德這才暴露本來面目。說谷晟嫣昨天夜裡經破了身,一個別人玩過了的破鞋,還能指望嫁什麼人。

  不如好生的在窯子裡待著,在這裡,銀子好賺的很。不比嫁人看婆家臉色強。

  谷晟嫣自是不肯,奈何謝延德賣身契都跟那鴇母簽好了。

  昨夜開苞,那謝延德收了胡喜成四十個大洋。

  今日將人一賣,謝延德轉手又賺了一百二十塊大洋。

  谷晟嫣模樣漂亮,價格當然高的離譜。

  谷晟嫣反抗不得,被那鴇母叫打手給綁在在房裡。

  先餓了幾日,又挨了幾頓教訓。

  緊接著便要開始接客了。

  谷晟嫣一直謀劃著名想要逃出去,可是她越反抗,人家便盯著她越緊。

  谷晟嫣只得委曲求全,假裝順從。

  就在昨日晌午,才好不容易,得了機會,偷偷溜了出來。

  谷晟嫣先跑回了自己原來的小四合院。那裡也被謝延德翻出了房契地契後,轉手賣給了他人。

  還是鄰居告訴她,她姐姐已經在牢里自盡了。

  谷晟嫣得到此消息,頓時如同五雷轟頂一般。

  自己唯一的親人已經不在了,房子還沒賣作他人。就連個乾乾淨淨的身子都沒了。

  谷晟嫣這才想著,要去孫家給長姐報仇。

  大不了,不過是一死。總比現在這樣,生不如死過的要強的多。

  按照谷晟嫣的說法,她是昨天中午才從窯子裡逃出來的。

  孫家三十七口滅門之事,她是全然都不知情,就連那謝延德之死,也與她並無半點關係。

  蘇肆安派兵去查了那家百花樓,谷晟嫣的確沒有說謊。她真的是三個月前,被謝延德賣入那裡的。其間一直待在百花樓,昨日中午才突然失蹤。

  一件滅門慘案,有關鍵的人,相繼離奇死亡。

  難不成真的是谷晟茵的鬼魂作祟。

  蘇肆安也不敢妄加判定了。

  那楊儀龍只給了蘇肆安三日期限,眼見又白白耗掉了一日。蘇肆安真倒是提心弔膽起來。

  這楊儀龍可是個狠辣的角色,蘇肆安只怕他會說到做到。

  倘若那楊儀龍當真派兵抬著炸藥,炸平了墳塋堆。

  蘇喚子和杜鶯歌,包括那些葬在墳塋堆的冤魂,可都算是屍骨無存了。

  到時,別說是想啟墳,哪怕是想給蘇喚子燒上那麼一捧紙,都找不到確切的位置。

  轉眼,便是一日。

  第二日一早,蘇肆安和李五又去了孫家老宅。

  孫家三十七口和謝延德,都是死在這老宅子裡。這房子當真是有著說不出的古怪。

  那謝延德的屍體已經入了棺,就放在宅子的大堂里。

  葛氏準備擇良日下葬。

  謝延德這種人,以公謀私,老奸巨猾,輕薄欺騙了谷晟茵不說,還禍害了谷晟嫣的一生。

  這種人,也算是死有餘辜。

  蘇肆安和李五自然不會為這種人惋惜,連根香都不曾上。直接來到後院開始盤查。

  「葛夫人仔細想想,搬到孫府後,有沒有發生過什麼怪事。或許是還有什麼線索,可以給我們提供。」

  蘇肆安詢問葛氏道,臨了不忘加上一句。

  「我們這也是在調查你丈夫的真實死因,如果不希望你相公罔死,希望你能配合我們調查。」

  那葛氏聞言,回憶了半天,仍是不禁的搖搖頭。

  「當真是沒有怪事發生過。」

  「對了。」葛氏忽的回憶起來。「那孫家原先是留下了許多東西的,有些值錢的便被我相公變賣了。剩下沒什麼大用的。我也不敢扔,就堆在一起,鎖在書房了。不知道那裡,有沒有你們想要的線索。」

  蘇肆安和李五聞言,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反正現如今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倒不如死馬當成活馬醫,去書房看看,說不定還真能有什麼新發現。

  由葛氏帶路,蘇肆安和李五二人跟著,行至到小廚房門口時,倒是被一口大缸擋住了去路。

  那口大缸足足有李五那麼高,蘇肆安站到前面,才能勉強看見缸里的水面,還剩大半缸的水。

  蘇肆安不禁感嘆。「這是要裝多少的水,哪能用到這麼大的缸!」

  「我說也是。」那葛氏悠悠道。

  「這缸也是孫家本來就有的,我本想給它挪了,奈何裡頭那半缸的水壓著,太沉也挪不動。若是把這缸給砸了放水,還有些捨不得。我當家的生前曾說過,要把這半缸水給用了,可我總覺得是死人喝過的水,不吉利。便一直沒用,都是直接在井裡打水用的。」

  李五上下打量著這口缸。「這孫家人還真是省事,存這麼一缸的水,不得用上一年。」

  「哪能用的上。」

  蘇肆安解釋道。「你不想想,孫家有多少口人。便是整日做飯,淘米,洗菜。就得用掉多少的水?咱家後廚不也是存了好幾缸水嘛!我上次來時瞧見,各房的門口,還有小缸,那裡裝的應該是各房主子洗臉,擦身用的水。」

  葛氏聞言點點頭,笑道。「你們大戶人家的情況,我也不懂得。我們家裡就這麼四口人,掰著手指頭都能數過來。每日在井邊先用先打,還圖個乾淨呢!」

  幾人說著繞過水缸,又穿過了一條大迴廊,這才到了書房。

  葛氏將蘇肆安和李五帶到此處,也不作陪。便起身回大堂給丈夫守靈去了。

  那蘇肆安和李五看著整整一屋子的雜亂破爛,不禁倒吸一口冷氣。

  這一屋子的東西,當真是什麼都齊備,有孫老太爺的筆墨紙硯,有孫老夫人的雕花水菸袋。還有不知是小姐還是丫鬟的肚兜,胭脂。以及一大堆的鍋碗瓢盆兒。

  蘇肆安在裡面翻騰了好久,倒是找出了一樣蘇肆安心儀的東西。

  一份《洛神賦》的拓貼,筆法雄渾有力,行勢如筆走龍蛇,張揚中略顯磅礴。雖然並不是大師真跡,而是現代人仿拓的,但是也不可忽略它的價值。

  蘇肆安拿著那本《洛神賦》愛不釋手。

  李五不經意間一撇,只見三個小字隱在其中。「肆安你瞧,上頭有名字!孫耀庭,這是孫家二少爺寫的。」

  孫耀庭,不就是那個於孝諄口中,偷看谷晟茵洗澡的死變態麼?沒想到,還蠻有文化的。

  「翩若驚鴻,婉若游龍。

  榮曜秋菊,華茂春松。

  髣髴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颻兮若流風之回雪。

  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

  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

  穠纖得衷,修短合度。

  肩若削成,腰如約素。

  延頸秀項,皓質呈露。

  芳澤無加,鉛華弗御。

  雲髻峨峨,修眉聯娟。

  丹唇外朗,皓齒內鮮,

  明眸善睞,靨輔承權。

  瑰姿艷逸,儀靜體閒。

  柔情綽態,媚於語言。

  奇服曠世,骨像應圖。

  披羅衣之璀粲兮,珥瑤碧之華琚。

  戴金翠之首飾,綴明珠以耀軀。

  踐遠遊之文履,曳霧綃之輕裾。

  微幽蘭之芳藹兮,步踟躕於山隅。

  」

  蘇肆安喃喃自語道。

  「人世間,當真有洛神這樣的美人兒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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