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高氏
2024-06-12 06:02:17
作者: 烈日焱焱
「要不說我們家肆安怎麼得意你。連點多餘的心思都沒有,比那個銀川不知強了多少?」
邵月娘不待見銀川,整個蘇府的人都知道!
一個戲子出身的姨奶奶,不待見那貧家出來的沖喜夫人。
世人便都是這樣,自己越是在意的東西,就越是要上去踩上那麼一腳。
邵月娘最怕人家說她出身低賤,卻偏偏的看不上那銀川的身世貧寒。
眼看著邵月娘的小廝打完了水。
「你也莫親自哈那個腰了!」邵月娘轉身對小廝吩咐:「你把這兩桶水先送到李姑娘屋裡去。待會兒再打來新的。送到我處!要是有一點閃失,仔細了你的皮。」
李五聞言又不好回絕,只得客套的道句謝,辭了那邵月娘,徑直回後院去吃飯。
李五還是在後院跟蘇喚子和三姨太一起用的早飯。
李五不經意的提起了,那邵月娘親自看著小廝打水的事。
三姨太才跟她道出了原因。原來那邵氏剛入府時,因為是個戲子,名聲不大好!
可是蘇三虎偏又最是寵愛她,便有那樣踩高捧低的下人,天天變著法的整治她。
大家一桌子吃飯,偏偏邵氏碗裡的飯是糊了的。
過端午時,全家人一起乘龍舟。邵月娘站在那船邊撈小魚。便有人從背後把她推到了湖裡,差不點淹死。
這幫下人,有些真的是爛了心腸的,連人命他們也不在乎。
後來,那邵月娘可是個有脾氣的!
自己吃的不好了,就把整個後廚的人,有一個算一個。全部吊在房檐上,用鞭子蘸鹽水死命的抽。
府里的丫鬟,哪個用著不貼心了。便整府的丫鬟一起處罰。
這招殺雞給猴看倒真是管用,自那以後,邵氏房裡的吃穿用度,便一直是全府最好的!
便是現如今,五姨太更加得寵些。可是邵氏那頭也是沒有人敢怠慢的。人都是有這種劣根性,下人也不過如此。
你和順些,待他們好些。他們不一定感激,說不定還會背地裡擠兌你,編排你。
若是你當真,直起了腰板,拿起了鞭子。便就沒人敢小瞧你了!
這邊李五吃完了早飯,朱大人府上竟又傳來了口信。
原來又有婦人被人強姦。朱正璽請蘇肆安和李五,一同過堂聽審。
蘇肆安難得的穿上了一身軍裝,拿著蘇三虎的押印,算是子代父職。
那李五沒名沒份的,還是個女子。只能躲在後台,豎起耳朵偷聽。
今日報案的婦女,名叫高述娟,陪她一同上堂的還有他男人,黃敬堂。
那黃敬堂的爹,曾經是道光帝欽命的舉人。也算是書香門第。
這黃敬棠,現如今在私塾裡面當先生,教書育人,也不算辱沒先人遺風。
「堂下之人,本官問你。你可見到那個犯人的模樣?」
朱正璽正義凜然。
「沒有。」高述娟搖搖頭。
「便是昨日下午巳時三刻,小婦人去給我家夫君送飯。途經鎖牛兒胡同,忽然就聞到了一股很濃郁的桃花氣味。緊接著就眼前一黑,什麼也不知道了。等我醒來時,就躺在鎖牛兒胡同的柴火垛後面。衣衫不整,已經被人家輕薄過了。」
「那你醒來之後,可發現身上有何異樣?那犯人就一點線索也沒有留下?」朱正璽繼續追問。
那高氏聞言,又搖搖頭,只是不停地抹著眼淚。
「大人,小人有話說。」這黃敬堂倒是先開了口。
「講。」
「小人懇請大人給我做個證明,即今日起,我便當堂休了這個淫婦,以示不愧對我們黃家的列祖列宗。」
那黃敬堂,口中陣陣有詞。本來還以為他是陪妻子報案的。竟然沒想到這黃敬堂是來當堂休妻的,如此行徑,真是枉讀了聖賢書。
「相公,自我嫁進黃家之日,相夫教子,孝敬公婆。三從四德,我哪樣沒有做到。七出之條,我又是犯了哪一出?你為何一定要休了我!」
聽那高氏的言語,也是個肚子裡有些學問的,只可惜所託非人。
「你這淫婦,髒了身子,丟盡我黃家顏面,我怎能不休了你。」
黃敬堂一拂衣袖,口口聲聲將高述絹比作淫婦,真是絲毫不念夫妻之情。
「淫婦,我休書以寫。上有兩位大人作證,快些簽了。以後你我二人各自嫁娶,就此無礙。」
「夠了。」朱正璽也是見不得黃敬堂這副嘴臉,頓時連拍了十數下驚堂木。
「這裡是公堂,豈容爾等在此胡鬧。黃敬堂,念你先祖也是舉子出身,你可得曉得這人字該怎麼寫。不止是一撇和一捺,其中還得有男人的筋骨和正氣。
」
蘇肆安聞言,也不禁點頭。倒是有些佩服那朱正璽了。
那黃敬堂聞言,卻是面露不悅。手裡死死的捏著那休書,看那面目,便不是會善罷甘休的樣子。
高述絹一開始還是哭哭啼啼,後來見了黃敬堂那副嘴臉,眼淚倒是淡了些。
朱正璽這邊宣布退了堂,蘇肆安剛跟著起身。那高述娟也站起身來,猛的一助跑,一頭撞在了衢州府大堂的赤柱上,頓時腦漿迸濺,血流成河。
「黃敬堂,你不是嫌我辱沒了你黃家門風麼?你不是想要休了我麼?我告訴你,我就是死也是你們黃家的鬼!什麼狗屁顏面,你們黃家世世代代男盜女娼,註定不乾不淨!」
高述絹好生生的一條人命,就被自己丈夫的一紙休書,給活活逼得撞柱自盡。
那黃敬堂的儒家之道,當真是念到了狗肚子裡。
黃敬堂眼看著高述娟在自己面前撞死,臉上竟無絲毫愧色。
倒是上前,把那休書往高述娟屍體上一放。轉身對朱正璽道:「大人已經見證,這女子已與我們黃家再無任何瓜葛,還請大人通知高家的人來認領屍首吧。」
朱正璽和蘇肆安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黃敬堂大搖大擺的走出門外。
人嘴,人心亦能殺人。可便是那樣的殺人兇手就站在自己的面前,竟然都沒有律法和理由可以去拿下他。
朱正璽只好讓士兵來給高氏收了屍。又派兵去通知的高氏的娘家。
當務之急,便是破了這個連環強姦案,抓住真兇,以防再有婦女慘遭迫害!
朱正璽帶著蘇肆安和李五,三人一同去了鎖牛兒胡同。
李五來到這有十幾個婦女被迫害過的胡同,還真是感覺背脊發涼,渾身不寒而慄。
只見這鎖牛兒胡同是個單向道,巷路狹窄,少有人煙。
兩邊還都是高牆堵著,便是青天白日裡,也透不進去多少光。
若是在裡面躲藏個什麼人,還真是難以發現!
那朱正璽和蘇肆安,李五三人,順著胡同口往裡走。
在鎖牛兒胡同最中央,當真是堆了一個柴火垛。
「依高述絹所說,他就是在此處被人實施了性暴力。」
朱正璽說話倒是婉轉。
「周得義也是在這兒被抓的嘍?」李五不禁打探道。
「是。據把周得意扭送過來的百姓回報,周得意的確是在鎖牛兒胡同,和那個全身赤裸的陳鳳蘭屍體,躺在了一起。」
「那如今鎖牛兒胡同又犯案子!是不是可以證明我表哥是被冤枉的?」
蘇肆安諫言道,那周得意已經在大牢里關了足有半個月,蘇肆安也是整整擔心的十五天。
「其實按照咱們的推斷,周得意的確是沒有什麼大的嫌疑。」
朱正璽解釋目前的情況。「只是真兇沒有落網,我們又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周得意是無罪的!只有抓到了真兇,待真兇親口承認陳鳳蘭是他直接或者見接性殺害,周得意才有可能被無罪釋放。」
蘇肆安和李五聞言,也只能嘆口粗氣,求菩薩保佑周得意可以在裡邊兒平平安安的。
那鎖牛兒胡同本就不大,朱正璽等人在裡邊勘查半個時辰,也沒有半點的收穫。
臨近正午飯點兒,看那朱大人,是一點都沒有想留蘇,李二人過府吃飯的意思。
蘇肆安只好和李五告了辭,叫了輛黃包車,打道回了府。
這二人剛到蘇府門口,蘇肆安走在前,李五走在後。
「肆安,你這右邊袖口子,蹭的是什麼?」
李五一打眼就看見那蘇肆安的袖口有些紅紅的東西。
「大概是我剛才鑽柴火垛的時候蹭的灰吧!」
蘇肆安抬起右胳膊,看了一圈兒,才看見了幾個紅點子。
「這是在哪不小心沾上的,一會兒回去讓銀川洗洗!」
蘇肆安剛提到銀川,那李五還沒什麼反應,他自己反而心裡緊張了起來。生怕李五不高興。
「實在不行,你給我洗洗吧!」蘇肆安站在自己正門口,就把那袖子伸給李五看。
「哪個給你洗這些東西!」李五淺笑著,隨手一拍,那紅點子還真拍掉了不少。
「我看看。」李五拉著蘇肆安的手腕,抬到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怎麼這麼香啊!」李五低下頭,在蘇肆安的衣袖上聞了又聞。「好熟悉的味道。」
「怎麼了?」蘇肆安拍了拍李五的腦袋,舉止確實親昵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