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惡道
2024-06-12 06:01:01
作者: 烈日焱焱
「不知是何路高人?便是要鬥法,怎麼能害了那小水鬼的魂魄。」大黃衝著遠方喊到,它知道那個人就在不遠處,一定能聽見。
「區區一個畜生,還配與我鬥法!」遠處亦傳來一陣男聲。「若不是見你這畜生還算積德行善,我今日定連你一併驅散魂魄,打入萬劫不復之地。」
「你這發了瘟的臭蟲,有種子就現出身來兒。躲在暗處算的哪門子本事。」李五見那小水鬼被驅散了魂魄。更是急了眼,跳著腳罵將起來。
「潑婦人!豈敢辱罵老夫。」
忽的一個白影襲過,李五的右臉竟被活活的打掉了一顆後槽牙。
眾人忙四處伸頭查看,那白影就站在了門口。是個五十出頭,凶神惡煞的臭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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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給你一個教訓,日後倘若再敢出言不遜,貧道就拔光你整口的牙齒。」
李五久經江湖,自然是個識時務的。眼前這臭道士一臉橫肉,凶眉怒面,一副難纏的樣子,當真不是一般人能惹得起的。
且就連大黃都不是這臭道士的對手,李五倒是有些發慫了。湊巧,那道士打掉的正是李五一直疼著的那顆,李五思慮著也不算吃虧。
蘇肆安見李五受了委屈,亦是忍不住的心疼。又見那道士實在是太過囂張,便走上前去,拱手作了揖。
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閣下是修行之人,更應以善為本。那小水鬼實在可憐,閣下怎能狠的心去,驅散了他的魂魄。」
「呵,婦人之人!」那臭道士聞言,輕蔑的撇了一眼蘇肆安,一拂衣袖「那小鬼生前便做偷雞摸狗之事,壞事做盡。便是再投胎也是個禍害。不如讓他死的乾淨些,生生世世也別再做人了。」
「他偷竊也不過是為生活所迫。」蘇肆安欲再繼續辯駁,那白衣道人竟已然不見了蹤影。
「哪裡來了這麼個神經病。」周得意也覺得納罕。
「莫不是三焱道人!」大黃亦神神秘秘道:「傳說二十年前,世間有個神道,道號『三焱』,那三焱道人法術高強,好管世間不平事,好殺世間不義人。名頭頗大。他還有個響噹噹的外號,叫『惡道』。據說是因為他長像窮凶極惡。且善於以惡制惡,以暴制暴。」
……
轉眼天明,蘇肆安等人又駕上馬車匆匆趕路。幾人行至浦江鎮,浦江的鎮守使親自騎驢出城十里迎接。
那浦江鎮的鎮守使複姓申公,單名一個才字。申公才也的確人如其名,年歲六十又三,是個十足的老學究。
那申公才穿了一身藍色長袍,配了個黑色糙布面的小馬褂,銀白色的頭髮一絲不苟的背在腦後。說話滿嘴的之乎者也,不像個當官兒的,倒像是個迂腐的教書先生。
「參軍公子攜家眷親臨,實乃敝鎮之榮幸也。」那申公才先是客氣一番,便請蘇肆安等人過府敘話。
那申公才在前面騎著毛驢,蘇肆安等人在後面架著馬車緊跟著。
不出半盞茶的功夫,便到了申公府。
那申公才倒真是個廉潔的清官,家裡雖算不上一貧如洗,但跟其餘的鎮守使比起來也是極盡寒酸。
蘇肆安第一次見到一個鎮守使得家裡竟然只是幾間瓦房,連個前廳花園都沒有。
「參軍公子,恕鄙人招待不周,寒舍粗陋,茶飯不香,還請幾位公子寬恕則個。」
那申公才說的倒是實話,按常理,便不是上首到下級處視察。只道是平常家裡來個親近點的客人,主人盡地主之宜,怎的也得擺上一桌好酒好肉。
可現在正是正午時分,家家戶戶的飯點。那申公才的婆娘也在灶上做飯,卻連一點兒葷腥都不見。只是一鍋實實在在的棒子麵貼餅子。
「幾位公子爺兒,跟著我們一塊兒吃些!」那申公才的婆娘倒是好客,申公才是個讀死書的老學究,他婆娘看著比他大幾歲,卻是個地地道道的農村里過日子的人。
昨夜一夜未睡,今兒又趕了一上午的路。蘇肆安等人難免腸空腹飢。
「我還沒吃過這棒子麵的貼餅子呢。」周得意稀奇道,他這吃慣了山珍海味的肚子,今兒難得的能吃一回地道的鄉下伙食。
那申公才的婆娘聞言,臉上笑得都堆了褶。「咱家的餅子裡還摻了半盆豆面,一會兒公子爺們都嘗嘗,甜的很。」
朱熹曾有雲: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像蘇肆安,周得意這些公子哥兒的整日的山珍海味,哪裡曉得百姓的疾苦。
他們心裡認為那申公才不曉人情事物,才拿寒食冷炙對待他們。可是他們不知道,以申公才的家境,能蒸出這一大鍋的貼餅子,讓他們吃的管飽,是多麼的不易。
午飯過後,申公才方道出請蘇肆安等人前來的原因。
原來這浦江鎮一向民風淳樸,百姓說不上夜不閉戶,路不拾遺。可也是近十幾年來,一直沒有大案子發生。
就在上個月,浦江鎮卻發生了一件蹊蹺事。
上個月初八的清晨,浦江鎮的集市口竟然出現了一具女屍,那具女屍最詭異的地方便是身上的皮膚竟被人活活的剝了下來,不見了蹤影。
「剝了皮的女屍!」蘇肆安等人聞言,也是紛紛詫異。
「本鎮數年以來,從未有過如此窮凶極惡之事。現如今百姓人心慌慌,家家恐凶臨己戶。怎奈那女屍剝皮毀面,斷案了無線索,我才三請參軍親臨,以斷此案。」申公才一頓文鄒鄒的長篇大論。
蘇肆安倒是明白他的意思,就是申公才要攤手不管了,案子往上面推。有功他也不貪,有過他也不領。
「那女屍現在何處?」蘇肆安問道,他既來了浦江鎮,也不能當甩手掌柜。若能破了這案子,還那屍體個公道,也算是行善積德之事。
「在義莊。」
申公才帶著蘇肆安等人去了義莊。不曾想這申公才家破敗,這義莊卻更是簡陋。
不止屋頂雜亂漏雨,就連個守莊的看門人都沒有。
「那便是無皮女屍。」申公才用手指到,眾人隨勢看去,那女屍就橫躺在地上,身上蓋著個及其埋汰的白布。
「有仵作嗎?」蘇肆安又詢問申公才。
「數年前有個年老仵作,大名孫老敢,前年就一病入個土。自那孫老敢殯後,便一直無有新仵作。」
「就是什麼也沒有唄!」周得意直言道。
眾人聞言不禁倒吸一口冷氣,這一沒衙役,二沒仵作。若能破案,也算是奇聞。
「肆安。」李五衝著蘇肆安眨了眨眼睛,又用手敲個敲自己腰間別著的寶葫蘆。
蘇肆安馬上會意,讓申公才一人先回去。待看著那申公才走遠後,李五便打開了葫蘆,放出了大黃。
「大黃可會檢查屍體?」蘇肆安蹲下身子問道。
「小菜一碟。」大黃昂著頭,得意洋洋道。
大黃指示李五先去把蓋著屍體的白布掀開。
李五上前那麼隨手一揭,一陣濃烈的屍臭忽的撲鼻而來。
現如今,正是一年中最熱的時節。這義莊平日鎖上門,又不通風。那女屍在這兒整整放了一個月,任她是個什麼,也都該腐爛發臭了。
眾人上前一看,那無皮女屍果真已經腐爛,身上不止遍是蛆蟲,還有老鼠在啃食著她的屍體。
屍體已經被啃咬得血肉模糊,整個右腿只剩了光突突的一根腿骨。那些老鼠倒是吃得肥肥胖胖。
大黃畏著那具女屍,來來回回的轉了幾圈兒。
「你看出什麼來了?」李五迫不及待道。
「此女身長四尺八寸,從她身上的肌肉紋理可以判斷,這個女人已經六十出頭。」大黃一本正經的述說自己的判斷。
「按你這麼說,這死的應該是個老太太。」周得意打岔道。「誰能跟一個老太太有多大的仇怨。至於死了,還要把她身上的皮都給剝了。」
「你還看出了什麼?」蘇肆安繼續問大黃。
大黃思慮片刻,有對著那女屍的胸部看了又看。忽的轉身對李五道:「你瞧,這屍體的胸部怎的一高一低。右面的胸明顯的比左邊要高出許多。」
「這還不簡單,左邊兒的胸讓耗子給啃了唄。」李五隨口胡亂解釋。
「不是。」大黃肯定道。「你看這些老鼠都圍聚在她的右側大腿部位,兩胸上,完全沒有任何的啃咬痕跡。右側胸部高聳,是典型的女性體徵。左側胸部平坦,好像被什麼割掉了一樣。我懷疑這個死者生前左側胸部,曾被人用利器割掉了。看著肌肉疤痕的恢復情況,也不是近幾年才受得傷,而是很多年以前胸部就被人割掉了。」
「這要是真的,那不就省事了嘛。」周得意頓時一拍大腿,一跺腳。「浦江鎮才這麼豆大點兒個地方,一個四尺八寸高,六十多歲還少了一側乳房的老太太還不好指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