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雞飛蛋打

  明夷則將手邊剝好的瓜子米，放在江知序手邊，做起來極為自然：「錢二姑娘知道玲瓏酒肆嗎？」

  錢青書捏緊手中的茶盞，指間泛白：「略有耳聞。」

  盛京城中喝酒的，不喝酒的，沒有不知道玲瓏酒肆的。

  玲瓏酒肆每年都會推出一款新酒，每一次新酒上市都會引起全城轟動，且這新酒一年只賣二十壇，所以玲瓏酒肆的酒都是有價無市。而這位玲瓏酒肆的老闆便更為神秘，沒有人知道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是美是丑。

  限量售賣的美酒加上神秘的老闆，為玲瓏酒肆賺足了噱頭，是以玲瓏酒肆的鋪面雖不大，一年也只開張一次，但一次開張吃一年。

  「老闆就是台子上上那位。」明夷則隨口丟出了一個重磅消息，而他還在認認真真的剝著碟子裡的瓜子，「他叫牡遠，脾氣不太好，也不知方才錢二姑娘的調戲，是否讓他記在了心上。」

  錢青書驟然一慌，很快，她又穩住了心神，如今她的臉不是自己，且她頂著這張臉四處招搖，將名聲搞臭，不就是為了讓這張臉的本尊遭罪嗎？

  想通了這些，她甚至暗罵了自己兩句，怕什麼明夷則，就算得罪了，也不是她遭罪。

  她臉上的情緒變化，沒有躲過江知序和明夷則的眼睛，兩人對視一眼，而後移開，兩人都在彼此眼中看見了對錢青書的同情。

  還真當沒人看出她的偽裝啊。

  

  「我不在乎。」錢青書已然淡定下來，甚至大言不慚道，「我看不上明公子，明公子也莫要對我示好了。」

  明夷則剝瓜子的動作終於停下，他是個囂張跋扈的，抓起瓜子殼，砸向錢青書的臉，慢條斯理道：「錢姑娘，真當本公子瞧上你了？」

  他手伸到江知序面前，江知序立馬懂了，從衣袖裡掏出一方手帕放在他手裡，狗腿的笑著：「明公子，請擦手。」

  明夷則揚了一下下巴，江知序起身倒了酒，雙手奉上，明夷則接過酒盞，在錢青書還未反應過來之際，一盞冷酒潑在她臉上。

  錢青書懵了良久，直到她鼻尖嗅到酒的香味，大驚失色，隨後雙手捂臉，便要跑。

  「錢二姑娘，為何要走啊？」江知序身形一動，幾步走到她面前，攔住她的路。

  「你讓開！」

  江知序巋然不動。

  她急了，聲嘶力竭的叫喊道：「你滾開，滾開啊。」

  此處的動靜太大，已經吸引了不少茶客，甚至台子上說書的慕遠也停了下來，看向此處，還悠閒道：「看來那裡的故事比我講的更為精彩。」

  她的臉被雙手緊緊捂著，江知序估摸著時間到了，咋咋呼呼的叫著：「啊，你不是錢家二姑娘，你……你竟然是錢家大姑娘錢青禮……天吶，你到底用了什麼邪術，竟然會換臉。」

  江知序的聲音不算大，但此刻這裡足夠安靜，是以大家全聽見了。甚至有些膽大看熱鬧的直接上手，將錢青禮的雙手拉下來，讓大家足以看清她的面貌。

  錢青禮頭髮上還沾著瓜子殼子，方才的一盞酒不僅潑在了她臉上，有些濺到她頭髮，此刻，她看起來狼狽得很。

  意識到自己被揭穿，她整個人崩潰大叫：「啊啊啊啊啊……滾開，滾開啊……」

  「錢大姑娘，我聽聞你喜歡禮部尚書家的三公子俞勻懷，可惜愛而不得。俞三公子喜歡你的妹妹錢二姑娘，而你的妹妹又被陛下選中，再過些時日便要入宮。」明夷則不疾不徐，娓娓道來。

  驚天動地的八卦，果然比說書先生講的精彩。

  膽大的茶客問道：「明公子，之後呢？」

  明夷則的目光落在依舊穩坐檯子上的慕遠：「之後啊，」他稍一停頓，故意賣關子，「當然是由我們的慕公子為我們緩緩講來了。」

  錢青禮也意識到她今日是被這三人合起伙來耍了，可是他們是怎麼看穿了她的偽裝，又是如何得知破除換臉之術的法子。

  「你們到底是誰？」她已經懶得再繼續偽裝，凶相畢露的質問著明夷則和江知序。

  江知序時刻記得今日她所扮演的角色，明夷則的小弟，所以她老老實實坐在明夷則身側，吃著瓜子米，一聲不吭。

  明夷則老神在在：「錢大姑娘，難道教你換臉之術的人沒有告訴你見到什麼人要躲嗎？」

  錢青禮陡然心驚，難道……難道是……

  她不敢再繼續想下去，如若是真的，今日她怕是不能活著走出一盞茶樓了。

  「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她抵死不認。

  明夷則悠閒自得，並不在乎：「一個為了男人便露出底牌的棋子，即便我不殺你，你也很難活到明日。」

  錢青禮心涼了，她見識過那人的厲害，本以為她做的這些只有那人才能識破，可她沒想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台子上慕遠講著錢青禮這些時日的所作所為，以及三人之間的愛恨情仇，恩怨糾葛。說起來，這一段感情里，三人都是愛而不得的可憐人罷了。

  俞勻懷傾慕於錢青書，錢青禮對俞勻懷一見鍾情，而錢青書所愛之人死在了三年前的雨夜。俞勻懷始終伴在錢青書身邊，只希望某一日能得到她的絲絲真情，不曾想，一旨聖意，斷了俞勻懷所有的念想。

  至此後，俞勻懷再也沒有去過錢府，而錢青禮也再未見過俞勻懷。她按耐不住、克制不住心中的感情，便想出了這樣一個法子。

  既能壞了錢青書的名聲，最好讓她無法入宮，然後再給她下毒，把她害死。錢青書突然大肆招搖，定能引起俞勻懷的注意，她便能頂著錢青書的臉和俞勻懷在一起。

  台子上講的風生水起，錢青禮的一顆心如墜冰窖。她不知道為何她的所作所為所思所想，慕遠都能知道。

  「錢大姑娘，錢二姑娘和俞三公子來了。」江知序出聲提醒。

  錢青禮猛然轉身，看著如一對璧人一般的錢青書和俞勻懷，她突然放聲大笑：「錢青書，我詛咒你這一輩子得不到半絲真情。俞勻懷，我詛咒你永生永世無法與心愛之人廝守。」

  眾人還未反應過來之際，她突然口吐鮮血，毒發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