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硬著頭皮

  一群工程師認真幹活排查。剛才總工都說過了，就是裝配工藝和工裝的問題，有了明確的方向，後面檢查的方向就更明確一些了，第一步仍然是要找到具體的問題，分析這些問題就得各種測量工具都上，各種試驗再重新做過，這跟裝配驗證還完全不一樣，是在現有的工藝上進行的實驗。

  裝配驗證只是前期的驗證，它只是證明設計上不存在較大問題，在具體實施過程中的問題是千奇百怪，再奇葩的事發生也只是等閒。

  不說別人，就連林超涵都有點麻木了，在課堂上他的確很驗證想像到存在這些實際的問題，比如說抹布掉到油箱導致打不著火這種奇葩事件，沒有實際的體會，你絞盡腦汁也是編不出來的。

  林超涵現在也早已經不再是菜鳥了，在樣車試製這一段時間裡，他非常認真，跟著老師傅們學習經驗，再結合他自己的理論知識基礎，在很多方面，越來越有自己獨到的見解，其他老師傅們對他也越來越另眼相待，往往不把他當作一個年輕人，而是把他當成是一個與自己相仿的同事來看待，碰到問題也會認真跟他商量，聽取他的意見。

  這個年輕人雖然經驗不如他們，但是難得頭腦靈活，讓老師傅們都很喜歡，夏萬成是一個另類，一直不甘心，想捉弄林超涵，卻始終不成功，屢敗屢試，簡直都上癮了，沒事就挑逗林超涵玩，但都是些無傷大雅的事情，大家早已經習以為常，看他們之間的笑話也成了枯躁工作中的樂趣了。

  這不，夏萬成又耐不住了，量了一下，又跑過來給林超涵好為人師了。

  「小超啊，你看看，咱們這個問題應該具體在哪呢？」

  「如果不出意外，前驅動橋的行星架絕對有點問題！」林超涵毫不猶豫地說出了自己剛才檢查半天后得到的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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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呢？」夏萬成追問。

  「還有中後橋制動底板恐怕也有問題。」林超涵拿著尺子比量著說，「主要就是精度問題。」

  夏萬成有點驚奇，「你小子可以啊，這麼短時間能夠看出這些問題。」他有點意外，本來只是過來逗逗林超涵玩，順便顯擺一下自己，沒想到林超涵這麼快就能分析出原因出來，像是後一個問題，他自己也是在憑經驗猜到可能存在，還都沒能完全想明白，沒想到林超涵一個年輕後輩，這麼快就能發現問題。

  不只他，其他幾個老師傅聽了感覺也非常有意思，林超涵這小子這段時間跟著磨礪，真的是蠻長進的，剛進來的時候，他還有些懵圈的狀態，很多事情都不懂，需要前輩來教，沒幾天就有自己的見解了，難道真的是長江後浪追前浪嗎？

  他們都圍了過來，看林超涵和夏萬成的分析。

  郭志寅和謝建英正在一旁商量事情，他們正在討論時間進度的問題，郭志寅列了一張清單，上面寫滿了後面要進行的程序，哪個階段應該做什麼的規劃表，這個表其實是早就擬好了的，但是樣車沒有組裝起來之前，根本就不敢拿出來，害怕讓樣車試製的質量受到影響。後來上路測試後，這張進度表就徹底被製作出來了。關於定型試驗和部隊試用，是這張進度表的主要內容，但在此之前，廠內的測試部分必須得趕緊結束，發現的問題也不能耽誤太久，必須搶在嚴冬之前，做好各種準備。，雖然說目前一切進度都跟這些安排有關，但是正兒八經開始進行要求則是兩回事了。

  謝建英對郭志寅內心其實是尊敬的，但多少總是有些不服氣，對他的稱呼一向不假辭色，這個林超涵都是見識過的，動不動就直呼「老郭！」

  好在郭志寅脾氣不錯，對謝建英比較賞識，從來不理會這些，再說了，跟一個女人，有什麼好計較的，郭志寅這點特別想得開。再何況，廠長林煥海和這位謝建英的事，別人不清楚，他是清楚不過的，這個謝建英對他當年沒有施以援手始終耿耿於懷，就沖這一點，郭志寅也從來不會跟謝建英計較了。

  這會兒，謝建英同樣也不是特別客氣，「老郭，你這份進度表恐怕要打個折扣，你不能完美理想主義！犯了左傾冒進主義的錯誤！我們都是搞科學的，應該懂得科學有自己的規律，你不能強行提速，那樣會釀成大禍的！」

  郭志寅當然心裡很清楚，這份進度表的超前進度問題，他無奈地解釋說，「小謝，你要從大局進行考慮，你看看當年劉鄧大軍千里躍進大別山，是何等的壯舉，他們輕兵簡從，丟掉輜重，直插中原地帶，為解放戰爭的勝利加速了多少年，他們要是計較困難，新華夏不知道還要多少年才能成立呢！」

  他們這代人，對黨史軍史都非常了解，信手拈來拿作比喻，都很自然，謝建英自然也是深知軍史的，冷笑著說，「軍事上的東西能跑科學比嗎？軍事上的奇蹟跟人的主觀能動性有關，但是造車，是科學的事，你就算是把全廠的人都堆上來，難道就能把研製進度提前嗎？」

  「你自己也說了主觀能動性了，現在就是要把大家的主觀能動性發揮起來，在最短時間內完成這些任務。你看，以前我們要研發一款新車，別說新研發的了，就算是改進一款，得花多長時間去做樣車出來？兩年還是三年？但是你看看，現在，我們半年就試製出新車了，為什麼速度那麼快，就是因為像林超涵這樣的年輕人，發揮了積極作用，就引進計算機，通過標準化加快設計繪圖一樣，省了我們多少時間？起碼得三四個月吧？本來林廠長答應軍方一年內研製這款樣車，打的最壞打算是一年內做出樣車，硬著頭皮就拿出去跟人拼，真拼倒至少我們也努力過了，但是現在的形勢非常喜人，所以我們才擬定了這份進度表，希望你們再發揮一下主觀能動性，儘快把問題解決，把樣車調製好，就送到部隊去做定型，只要定型試驗和部隊試用一通過，不光是咱們這些努力沒白費，而且是咱們整個廠子就活了！」郭志寅苦口婆心，他主要還是擺事實，講道理，工作交到謝建英手上了，也是她擅長的工作，那就得好好哄著她推動她前進了。

  謝建英撇了撇嘴，「老郭，不是我說你啊，我覺那個姓林的就是個蠢貨，非得答應人家一年內就完工，這不是自己挖坑埋自己嗎？不說要兩年，一年半的時間得有吧，這段時間大家是把命都拼了，豁出來玩命干，才能幹出來的，你們想的很美啊，入冬前廠內測試完畢，就進入高寒地區測試，你有沒有想過，我們現在才剛剛開始測試，就是一堆嚴重的問題，你們兩個很好，就跑過來高高在上指導幾句，要求幾句，有沒有想過兄弟們能不能完成？完成這個能不能完成下一個？要按這個進度，到時候，除非是對有些問題視而不見，先拖去做定型再說，如果非得拖著一身毛病就去，我沒有意見，但是到時候要是跑不了幾圈，輪胎就飛出去，又或者是中途熄火打不起來了，毛病還一時解決不了，耽誤的時間更多，那定型就遙遙無期了，到時候我可不負這個責任。」

  謝建英說的是氣話也是真心話，這個郭志寅心裡再清楚不過了，面對有點油鹽不進的謝建英，他皺著眉頭說，「小謝，林廠長不是蠢，他是無奈，只所以答應軍方的承諾，林廠長早就解釋過了，我們總共只有一年的時間，軍方一旦到時候認為我們的車不堪大用，可能會另外再找目標，你應該知道，這幾年，大家都覺得進口的東西好，我們自己不爭氣的話，就只能坐實人家的這個觀點了。到目前為止，確實出的各種問題挺多，按照以往的慣例，我們是可以慢慢來解剖，慢慢來找原因，但是現在恐怕不行了，必須得快速發現問題快速解決，然後快速進入下一階段試驗。」

  「說得容易做起來難，你又不是不知道，現在我們這些人的技術水平怎麼樣，目前已經是最快速度了，之前的問題還好，雖然有大問題，無非就是解決。但就今天這個問題，沒個三五天大家恐怕都只能找到表面的原因，要解決就難了。今天就這樣，那往後呢，往後隨便出一個問題，恐怕我們都得找好長時間的原因，難度也越來越高了。你讓我保證進度，我怎麼能保證得了啊！」謝建英嘆氣，她也很為難，她如何不清楚新車的意義，但是她也不是神仙，不能預測問題，更不能說解決就解決。

  郭志寅也皺著眉頭，他同樣不是神仙，他也不能預測出後面還會出現什麼樣的問題，又會有什麼坑在等著他們，但是除了硬著頭皮的推進，他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除非，就是有奇蹟。

  這個時候，圍了一圈的工程師們突然爆發出一陣陣的鬨笑聲，吸引郭謝二人回頭關注。

  有人大聲道，「小超，分析看看，這裡面有什麼問題。」

  「老夏，你看你都白混三十年了，還不如小年輕，請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