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打不著火

  等葛乃爾走過去後，林超涵才接著問夏萬成，「這位葛師傅是什麼出身啊？」

  夏萬成答道，「這老頭早年上過學，當過司機兵，川藏線上都跑了二十年，你以為人人都能跟他比嗎？」

  聽得林超涵也是咋舌不已。要知道，能在川藏線上跑上二十年的老兵，那都基本上都是神級人物了。

  夏萬成又嘆了口氣，「你覺不覺得老頭話特別多？」

  林超涵點了點頭。

  夏萬成嘆著氣說，「他話特別多的原因是因為他當年一直在跑川藏線，一天講不了幾句話，都快寂寞瘋了，所以後來只要有機會，就喜歡拼命地講話，這就是後遺症了。」

  聽得林超涵頓時對這位老兵肅然起敬！

  夏萬成又接著絮絮叼叼，給林超涵講了另外一些事，比如說，試車司機的本事基本上是密不外傳的，這些司機絕大多數是部隊退下來的老司機，最好是上過前線、技術了得、思想過硬。說句題外話，到現在為止，一線部隊退伍的老汽車兵也仍然是各大車企爭搶的對象，部隊出來的司機駕駛技術完全可以吊打普通駕校出來的司機。

  夏萬成還給林超涵講了一些試車的規定和事情等趣事，以前西汽有援外的老款車，援到哪裡去呢？援給了咱們的非洲黑人兄弟。當地也有藝高膽大的測試司機，開車就專撿爛路走——其實，他們也找不出什麼好路來，這一天跑下來竟然可以把輪轂內外軸承跑出間隙來，這操作也是非常猛的。這個在國內都是很難的事情，而且特別危險，搞不好就人仰馬翻，這位非洲黑人司機的技術也是不可小覷。

  

  至於試車其他的技巧，就是規定動作內的胡搞，比如說空檔大腳轟油直到紅區保持十秒，松油，等轉速降到1300左右突然掛5檔抬離合，測試車輛高轉速下突然換檔的情況，這種軍用級的測試是不會出現在民車和量產測試中的，所以對司機技術絕逼是一種超級考驗。

  說得林超涵恍然大悟，怪不得西汽拿他當寶貝供起來，人家是有真本事的。

  林超涵又問了一個問題，「為什麼他的名字叫乃爾呢，是個什麼說法。」

  夏萬成不耐煩地答道，「我哪知道啊，爹娘給他起的唄。」

  只見葛乃爾此時已經是恢復了正經模樣，正在前後左右看試製出來的樣車，看著他認真觀看的樣子，大家都屏住了呼吸，等待葛乃爾的意見。

  林超涵問話的時候又被葛乃自己聽見了，他回頭道，「三國時期曹操所作《楊阜讓爵報》裡面有句-姜敘之母，勸敘早發，明智乃爾。知道吧，明智見性，猶言如此。這是有文化內涵的名字。」說著，得意洋洋地四處顧盼，看得大家也是忍俊不禁。

  連謝建英這樣嚴肅的人物，看到葛老頭這副樣子也是忍不住發笑，一時間車間充滿了快活的氣氛。

  但是快樂是短暫的，葛乃爾下一句話就把大家打入了深淵，他嘆道，「你們這些傢伙太不長進了，裝了多少年的車，怎麼每次做樣車都丑得跟嫁不出去的姑娘一樣的。」

  說得大家的笑容猛地僵住，一個個尷尬得臉紅耳赤。看這個樣車，由於很多地方都是現場試製的，雖然組裝起來了，但是像噴漆這樣的工作都沒有去做，因此，表面看上去，確實又醜陋又粗糙，除了看上去比較威猛以外，幾乎是沒有什麼美感可言的。

  別人都不好意思去反駁葛老頭，因為都清楚這只是他故意挑點刺而已，純屬逞口舌之快而已，就都裝聾作啞，當作沒聽見一般。

  只有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林超涵十分訝異地問，「葛師傅，何出此言呢？」樣車就這樣子啊，葛乃爾是老司機了，還會嫌外觀？

  葛乃爾嘆道，「別人家做個樣品，都會搞得跟藝術品似的，咱們做個樣車，搞的跟窯里燒出的磚頭一樣，到處粗糙不堪，當真是看著就生氣。」

  眾人相當委屈，其實這樣車一來講究沒那麼高，二來主要是做技術驗證的，誰有時間去打磨外表呢。這種評價當真是有些無理，於是繼續裝聾作啞，林超涵原本還想再回一句的，被夏萬成給扯了扯袖子，生生把話憋了回去。

  葛乃爾揮了揮手，「算了，爛泥扶不上牆，不指望你們能做藝術品了，我將就地看一下吧，那個，朱雪，做好記錄。」

  那個旁邊一聽不吭聲的高大威猛地男子回答道，「好的，師傅，準備好了呢。」

  大家詫異地看了一下這男子，如此威猛形象，名字卻叫雪，當真是師徒二人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

  說著葛老頭回頭詢問，這輛車的測試功能之類的，發動機、變速箱、電氣系統之類的都有沒有提前檢測過。

  謝建英回答說，都檢查過是沒有問題的，否則忚不會允許裝車的。

  這點林超涵也可以作證，每個部件測試前他都有記錄，也就是說，樣車上的發動機、線束、油路都是沒有問題的。

  葛乃爾又問，油箱是否加滿油？

  回道，還沒有，葛老頭來得太快了一點，大家剛裝完車，還沒來及加油呢，於是又手忙腳亂，給油箱滿上了底油（就是油麵達到油泵能抽到的高度）。

  葛老頭在旁邊等了一下，圍著車前後走了一圈，向眾人點了點頭，然後抓住車門，左腳一踏，右腳一蹬，「噌」一地下就登上了駕駛室，要知道，軍車的駕駛室高度可不低，林超涵自問自個要登上去也得費點勁，沒想到這老葛一把年紀了，登駕駛室，竟然毫不費力如履平地。

  林超涵忍不住還喝了聲彩。

  只見駕駛室里葛老頭左右端詳了一下，從窗口對著外面說，「你們這個駕駛室比以前的老款要強，不過，感覺哪裡有點不對勁。」老頭撓了撓頭，「現在我也說不好，要回頭上路試車了才可能知道，也許是因為這個玻璃的問題吧？」

  駕駛室之前有改過懸掛位置，多少可能有一點不適也屬於正常的。

  「這個玻璃問題就先不用記錄了。」葛乃爾對朱雪說，也沒有展開詳細說明原因，因為他認為這個不在他要測試的範圍之內。至於這個玻璃問題大家都知道，是部隊方面要求更換的樣式，葛老頭覺得有些彆扭也很正常。當時也沒有誰在意這個問題，連葛老頭也沒有太在意。

  然後，葛乃爾就挑了一堆刺，比如座椅座墊不舒服，有螺絲擰得歪了，方向盤膠皮有些刺手，等等，每說一個，那個叫朱雪的徒弟就奮笑疾書給記上了。

  挑完刺後，葛乃爾又問了一句，「這個電瓶沒問題吧？」

  「放心，電瓶新配的。質量沒有問題，我們測試過的。」謝建英回道。

  葛乃爾點了點頭，這麼說已經全部到位了，他一擰鑰匙，「轟轟」地發動機機聲音就響直起來。他閉著眼睛陶醉地說，「這個發動機真夠勁，回頭看到路上我一定要使勁地好好造造。」

  以前的老款只有130匹左右的馬力，而這次發動機是魯柴方面送過來的，直接翻了一倍，280匹馬力，當然要強勁很多。

  大夥見狀也鬆了一口氣，只要能打著火，意味著樣車是沒有大毛病的。

  葛乃爾轉動著方向盤，來回進了幾項測試，點了點頭，「還行，湊合著吧！」

  說著，他開始做靜態評審，然後他把火熄了，左看看右檢查，忙碌了好大一會兒才消停。不聽地報著一些問題給朱雪，讓他記錄一些問題。

  做完這些後，他又著新打火，打了半天，這車上上冒點火花，但是火就是點不著，偶爾有燃起，就又滅掉了。

  葛乃爾奇怪道，「咦，明明是個丫環的命，怎麼搞得比小姐還金貴呢。」

  他連續又試了幾次，他宣布，「現在這樣車徹底打不著火了！你們，先排查下再說，老朽先去抽支煙再說！」說著就拍拍屁股，跳下車自顧自地出車間去抽菸了，扔下了一屋子的人。

  他那個叫朱雪的徒弟，沒有跟出去，就拿著紙筆在旁邊站著，那樣子是等著看眾人檢修然後好做記錄。

  林超涵有些緊張地問，「這個打不著火是什麼問題呢？」

  他記得之前是有專門測試了一下發動機，發動完全沒有問題，突然打不著火，不知道是哪裡出了問題，這類情況他是頭次看到，很是有些替樣車著急。

  夏萬成有些鬱悶地說，「該來的總是要來，沒辦法。」

  謝建英也沒有什麼脾氣了，她皺著眉頭也跳到車上去，試著打了打火，果然怎麼也打不著，看著她有些沮喪的表情，西汽的工程師們無奈地互相對視了一眼，這算是個老問題了，平時測試碰到這樣的事也比較正常，沒想到這次慎之又慎，仍然還是栽倒在這個老生常談的問題上了。

  「不過也不是什麼大麻煩，一樣一樣檢查便是了。」謝建英雖然極其不快，但是還算鎮定，也沒有指責任何人，默默地跳下車，對大家說。

  說著謝建英就招呼大家各司其職，排查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