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離別前的旱冰比賽

  「那你為啥跟我說，我也寧願嚇一大跳，送別這種事，我不拿手的，你知道的，我那個女朋友，就是不辭而別，去了美國，話說，你們女人怎麼老喜歡干不辭而別這種事，很讓人牽掛的，不知道嗎？」林超涵憂鬱地說。

  「拉倒吧，好心告訴你一句，竟然扯上我們女人，我們女人怎麼了，坑你還是埋你了？跟你們一起的快樂時光，你們怎麼不感恩戴德？告訴你，你那個女朋友不辭而別的心情，我現在算是能理解一點了。」王士妹突然發出宏論。

  「怎麼說？」

  「捨不得，但必須斷，走了會想，留了又不甘。」王士妹惆悵地說。

  「這還是我認識的那個王士妹嗎？」林超涵驚奇地問道，「瓊瑤小說里的人物從書里跑出來了嗎？」

  「滾！」王士妹瞬間恢復本色，但又很瀟灑地對林超涵說，「晚上，我們組織了一場旱冰輪滑比賽，大人小孩都可以參加，你無論如何，今晚必須到場，我帶著那傢伙報名參賽了，雙人組的。」

  「那傢伙？雙人組？」林超涵神情古怪地打量著王士妹，「很有看點嗎？」

  看著林超涵那古怪的目光，王士妹惱羞成怒，「叫你來就來，廢那麼多話幹什麼？要不我們再探討一下計算機的語氣編程方法？」

  

  「啊，遵命，女王大人！」面對發威的母老虎，林超涵哪有不從的道理。

  送走王士妹，林超涵也是一陣惆悵，他這段時間整天忙著製圖，參與模型製作，偶爾還要跟工藝那邊討論，忙得不亦樂乎，實在是沒有精力理會兒女情長，只是被王士妹這麼一勾，他又想了遠在美國的季容，經過不算太長的這段時間，曾經的熾熱漸漸化作內心深處的隱隱憂傷。

  但是想那麼多也沒有用，也許在大洋的那邊，風景旖旎，但是他卻得面對現實，面對那一張張枯燥的圖紙，面對冰冷冷油膩膩的機器。

  想著，他又迴轉身跟師傅們一起埋頭苦幹。

  現在他們面臨了一個大麻煩，要解決前驅動橋裝配的難題，這個設計目前結構過於複雜，雖然說之前和郭志寅他們開會時大致討論了解決方案，郭志寅那裡也大概草擬了解決方案，但是真正要實現起來還是非常困難的。

  這些天郭志寅也沒有心思關注其它事情，一門心思帶著大家進行攻關。林超涵也是被他拉過去當壯勞力使的，一方面要全程參與各個細節的討論，另一方面，因為他選中的助手沈玉蘭受傷生病休息，林超涵就被他當作跑腿的使喚，一會兒想起一本雜誌里好像有什麼參考的文獻讓林超涵翻譯一下，一會兒又想起某個資料放在辦公室某個角落裡，得找過來。

  林超涵只好任勞任怨地臨時充當了一下他的秘書，偶爾抱怨一下郭志寅為什麼不找總師辦公室其他人跑，郭志寅就回道，你用著更順手呢，那些人都皮了，就你和沈玉蘭老實辦事賣力。那意思就是老實人好欺負唄。

  說得林超涵無語，這未免也太直接了。這跑腿有什麼好鍛鍊的，他是沒想明白，後來多跑了幾趟就明白了，從這裡到總師辦公室有好一段斜坡路，偶爾爬爬還好，多跑幾次就有些受不了了，總師辦公室的各色人等，那身板，一個個實在是經不起這樣的摧殘。

  也就他這樣的壯勞力和沈玉蘭這樣爬山能跟上第一梯隊的悍將才能被玩命地折騰。看清現實認命之後，跑腿倒也樂在其中，偶爾還可以跑到小商店裡去喝瓶汽水，有一兩次還順路去看了一下在醫務室打點滴的沈玉蘭，經過幾天的治療，她現在已經好多了，除了扭傷老傷外，基本沒大事了。這讓林超涵也很欣慰，只要等沈玉蘭腿腳一利索，他就可以輕鬆了。

  廠醫何雲則是表示傷筋動骨一百天，得好好休養，小情侶以後日子長著呢，運動什麼的著什麼急啊。說得沈玉蘭鬧個大花臉，林超涵解釋不明白也只能落荒而逃。

  這不，郭志寅又讓林超涵去找個資料，林超涵只得又出門，他真是恨不得讓郭志寅把整個資料庫都搬到工藝部來。

  不過，他想起王士妹的話，臨時又有了個主意，他跑了一趟宣傳部的辦公室，李午正在那裡研究旱冰比賽的安排事宜，抓耳撓腮在寫講解台詞。看到林超涵，他眼前一亮，「林超涵，過來過來，幫我想幾句解說詞，哥哥我實在是江郎才盡了。」這個李午工作有一些年頭了，比林超涵大上五六歲，雙方早就認識，偶爾也有交流，算是比較熟。

  林超涵忍不住翻了下白眼，這位爺走到哪裡都是一副激情澎湃講解體育賽事的腔調，真是中宋世雄的毒太深了。他拿過李午編了半天的台詞看了一下，皺了下眉頭，「李大俠，你每次台詞能不能換個花樣呢？」

  看看寫的啥：

  看，他們用豪邁的步伐，雄壯威武地溜過來了……

  讓我們用最熱烈的掌聲，歡迎我們西汽第一屆旱冰輪滑大賽的冠軍隊伍，他們是XX和XX，XX，身高一米六五，體重五十八公斤，今年22歲，他的技術特點是短、狠，快……

  林超涵看著真是忍禁不俊，請問這怎麼雄壯威武地還「溜」過來呢？溜彎嗎？還雄壯威武？還不如說是滑過來呢。

  李午臉一紅，說，「大才子，你給改改？」

  林超涵眼珠子一轉說「其實，旱冰是一個非常時尚和浪漫的運動，我覺得今晚應當如此如此這般……」

  李午聽他一說，頓時大喜，連連點頭，覺得果然北京回來的大學生想的就是別致。

  林超涵出完主意後，正要拍腿出門，猛然想起正事還沒辦，跑轉回來對李午說，「李大俠，其實今晚過來呢，我是想跟你說一聲，把今晚上拍照的工作交給我吧，膠捲錢我出，我想照一些不一樣的留念。」

  李午，「咱們這膠捲可都挺貴的，別浪費就成，你懂照相吧？」

  「懂，哪能不懂啊！」林超涵畢業拍的照片就海了去了，平時組織社團活動他也都是兼任攝影師的，早已經練得一手好照相技術。他拿著李午翻出來的日本進口照相機擺弄了一下，熟悉了一下性能，擺了幾個動作，李午一看，挺專業的動作嘛，好，這活就鄭重交給你了。拍什麼不管，反正膠捲錢答應自己出，但是這個領獎和領導出席的照片必須得拍好。

  林超涵滿口中承諾，他要這照相機，其實就是想給凌霄強和王士妹各留一些美好的紀念，今晚他們搭襠演出，必須拿出他的真實實力出來，給他們一個難忘的回憶。

  敲定了這個事，林超涵才趕緊去辦郭志寅交給他的差事。然後偷偷地跟郭志寅告了個假，晚上有事，不然按郭志寅的秉性，今晚鐵定是要把他留到最後一個走，要幹的事挺多，現在正是拼的時候。

  郭志寅聽了，挺不爽地說，「大大丈夫，應當有隻解沙場為國死，何須馬革裹屍還的精神，怎麼能沒事請假追女孩呢？這樣也太不成材了。」

  林超涵聽得一陣陣腹誹，這也未免太誇大其辭了，就搞個汽車而已嘛，就得馬革裹屍，是不是有點太嚇人了。他叫苦，「郭工，並非去追女孩子。今晚乃王士妹同志的告別演出，我得去捧個場，萬一哪天人家再殺回來，也日後好相見嘛。」

  「告別演出？」郭志寅一愣，「怎麼個回事？」

  林超涵遺憾地嘆了口氣，「明天一大早，她就要回北京了。部隊會來接她。」

  「廠里要開歡送會請她表演節目嗎？我怎麼不知道？」郭志寅疑惑。

  林超涵說，「她只想靜悄悄地走，連凌霄強都不知道，今晚只是個旱冰輪滑比賽，算是告別演出，不是什麼歡送會。您老覺得她這種人會合適歡送會這種形式嗎？」

  郭志寅深有感觸地點點頭，「如果開歡送會，保準會被她搞得烏煙瘴氣哭笑不得。太不嚴肅，太不嚴肅了。」感慨著，揮了揮手，讓林超涵自己去，不過提醒了一句，「趕緊跟廠里打聲招呼，把這段時間她的費用給結了，然後寫上一封感謝信。千萬讓人家別覺得咱們虧欠她，該做到的咱們要做到。」

  林超涵點了點頭，這一點，他自然會去找林煥海和王興發、羅關根那邊搞定。王士妹是他請到西汽的，現在要走，就算不能搞得轟轟烈烈，也要熱熱鬧鬧，開開心心送走人家。

  忙活了半天，他才趕到工人俱樂部門前的小廣場上，自從這裡被小朋友們當成旱冰場後，這裡就成了他們的天地，每到只要一放學，這裡就人聲鼎沸，歡聲笑語，追逐嬉戲便是日常景象，不時溜著溜著撞到一起，各自人仰馬翻，扯皮算帳，不一而足。

  今天這裡，掛起了橫幅，作為本廠系列福利賽事的其中的一場，旱冰輪滑大賽即將拉開帷幕。

  李午早早就跑到這裡布置賽場，現場掛滿了汽球，還用一圈繩子，把整個比賽場地隔開了。他找了個大音箱過來，反覆播放著葉倩文的《瀟灑走一回》、鄭智化的《星星點燈》、Beyond的《光輝歲月》等港台音樂，氣氛熱烈得像是鄉鎮過年趕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