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打臉潘家

  林煥海「姜書記，這個是不是言重了。」

  姜建平道，「不，現在廠里各種流言蜚語挺多，人心不穩，這個時候我們越是需要改革走出一條生路，這樣才能通過發展來解決各種問題。老林，以後有什麼決定，只要你覺得是對的，就大膽地推行，我就不信了，沒了張屠戶，就吃帶毛豬。」

  林煥海問，「那現在我們報警麼？」

  「當然報，馬上就報，我們這次就不要管是誰的臉子，該駁要駁，該打臉要打臉！」姜建平下定了決心。

  

  既然計議已定，剩下的事就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當夜，警車悄悄地開進了西汽的廠區，一隊帶槍警察衝進去了家屬區邊一幢老樓，在某房間，一舉將三名吸毒者抓獲。當晚審訊得知，這三名吸毒者原本一直在老家，染上吸毒惡習後，到處坑蒙拐騙，最後負債纍纍，實在是混不下去了，然後潘佑才求助自己的遠房叔叔潘振民，要他利用副廠長的權力，將自己三個人一併招進廠。

  侄子的事潘振民也偶爾聽說過一點，知道自己這侄子不是什麼好東西，但是老家的人一向把他捧慣了，如今求上門來，不好意思推出去，便來者不拒的收了。

  以前潘振民是分管人勞處的，林煥海改革後，他這個副廠長權力被削減了，一些主要的人事任免和人員調動，林煥海已經親自接管了，潘振民現在只管了幾個分廠和工會等部門，但處長顧志良由於長期受潘振民管轄，本來應當嚴把關的，但是駁不開潘振民的面子，聽到潘振民親自介紹幾個人進廠，就做了順水人情，將這三個人招進廠，目前基本上都安排在潘振民分管的幾個分廠上班。

  但是連潘振民自己都沒有想到，這三個傢伙如此不爭氣，進廠後竟然吸毒，當他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也是大吃一驚，後悔不迭，恨自己不該抹不下情面招這他們入廠。

  最讓姜建平生氣的是，這三個傢伙入廠後，不僅不思悔改，還攛綴人勞處的一個副處長將徐星梅從單間裡趕出來，自己鴆占鵲巢，住進這個單間，享受不應該有的待遇，進廠才沒幾天，就破了西汽的各種歷史紀錄。

  據後來調查，這三個傢伙不僅平常上班懶散，不按時上班，經常夜不歸宿，隨意曠工，還調戲了女職工，耍流氓，這些事全被壓下來了，姜建平和林煥海根本不知情。

  這把姜建平和林煥海氣壞了，這都叫什麼事？

  而警察對於這三個傢伙吸毒的來源更感興趣，不挖還好，一挖居然挖出了西汽附近縣城的一個販毒團伙，這個團伙正興致勃勃，要把販毒大業發展至整個西汽，在他們看來，當地也沒有太多有錢的單位，西汽是他們發展事業的最佳對象，結果剛剛和幾個新丁建立上聯繫，就被一窩端了。

  當姜建平和林煥海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嚇出了一身冷汗，真是前有狼後有虎，居然販毒團伙把西汽當作了發展目標對象，要不是巧合發現得早，西汽用不了多久就該變成鴉片戰爭時期的華夏了，到時候出多少個林則徐恐怕都救不了西汽了。

  而發現這一切的林超涵則差點被冠以「民族英雄」的稱號了，當晚要不是他不忿孤寡受欺負，找上門想偵察一番，也不至於意外發現這件事。

  想想都後怕的西汽眾人，覺得林超涵簡直就是西汽的幸運符了，看這小子，回西汽上班後多能折騰啊，年長的紛紛教育子女，做人當學林超涵，不僅能寫會畫，還能打架，最重要的，是罪犯克星啊。這是後話且不提。

  話說當晚警察悄無聲息地把這幾個人帶走後，一夜姜建平、林煥海、林超涵等人都未眠，廠里有要協助警察調查辦案的，也有要做各種準備安撫人心的，還有要召集管理層開會的。

  這一整天，發生的各種事情已經累得人仰馬翻了，但不料一個意外發現更讓他們被整到徹夜未眠，各種忙亂直到天明才結束。

  廠務會議上，潘振民低著頭，被姜建平和林煥海各種怒斥，當眾做了深刻檢討，甚至是掉了眼淚，各種賭咒發誓才勉強過關，就這樣還免不了被記過處分，而顧志良的人勞處處長一職也被擼掉了，改任副處長，他的副處長更倒霉，險些被直接開除，職務被擼到底，還背了個記大過處分，留黨察看兩年，要不是他狼狽為奸，幫助潘佑才搞到單間，這三個人吸毒也不敢這麼明目張胆，早就被發現了。對於他違反規定欺負孤寡，林煥海都恨不得直接開除出廠，但是最後也是姜建平給攔住了，放他一條生路。

  三個人渣當然是直接被開除出廠，大字報列明原因，觸目驚心，西汽眾人接觸到了一個以前沒有過的教育，警察送來了很多反映毒品危害的宣傳材料，到處散發，搞到西汽一段時間內討論的全是這個話題，真是沒有想到，電視上報紙上講的事情會真實的發生在自己身邊，這種震撼感真是非常巨大。

  潘振民這次被大大削了面子，原本每次開會，他都端著茶杯正襟危坐，就算不發言也有威風可耍，這下子好了，徹底蔫了，會議能不出席不出席，見人來了繞路幾十米，曹海鑒看不下去，去找他聊天安慰他，但看到他那無神黯淡的目光，也愛莫能助了。

  當然，任誰都不知道，潘振民心裡那個恨啊，簡直是滔滔江水洗不掉了，這回打的就是整個潘家的臉啊，老家那邊來人也是要找他扯皮的，本來是要在老家人面前風光一回，最後卻是被現實狠狠打了臉，一點餘地也沒有留。

  姜建平和林煥海原以為給他一個警告也就差不多了，能讓他收斂了，但誰也沒有想到潘振民後來暗中做了一些手腳，給西汽帶來了巨大的損失。

  林超涵和王士妹、凌霄強三個當晚也是一晚未睡，他們帶路、協助警察逮捕三個人渣，後來甚至送到公安局，都全程參與了，累是累，但是看到潘佑才那三個傢伙開門見他們帶一隊警察過來時，嚇尿了的表情，就渾身舒坦極了。潘佑才他們想著頂多林超涵就是哪個領導的人，得罪了大不了不呆這裡了，也不至於是帶著警察抓上門來啊，聽著王士妹在旁邊不停地奚落他們，內心的悔恨當真是難以形容，常言道，陰溝裡翻船，果不其然，他們在老家可以橫著走，想不到瀟灑走一回大山溝，竟然就栽了，冤啊。

  早上，警察將整個屋裡可翻找的證據全都帶走後，林超涵和凌霄強將裡面所有的破爛全部扔了出去，然後一大早讓王士妹到女職工宿舍里，通知徐星梅重新搬回這個老樓的單間來，當時徐星梅正忙著給孩子洗漱，準備上學時，突然聽到這個消息，頓時便熱淚盈眶，反覆念叼「小超真是個福星！」

  徐星梅當下拿定了主意，一定要把沈玉蘭說通，嫁給林超涵，辦成這個事，算是小小地報答一下林超涵。她的女兒特別乖巧，看著自己的媽媽很激動開心地收拾東西，也忙著往自己的小書包里塞各種自己的用品，旁邊的女工都很善良，看到他們娘倆不用擠集體宿舍了，也很是替他們開心，往小女孩的書包里塞各種餅乾、水果，一會都塞滿了。

  王士妹看著眼前一這幕，心裡很有些觸動，她大大咧咧地過去接過小女孩沉沉的書包，說，「走，姐姐帶你回家。」

  一路上，王士妹帶著小姑娘回到新房子，又目睹著她蹦蹦跳跳去上子弟學校了，嘆了口氣，將自己這段時間還留著的一千元現金悄悄地壓在了徐星梅的枕頭底下，這裡面既有她來西汽後的工資勞務，也有自己從北京帶來的零花，這些錢，大概率自己是不用再花的了。

  未來會有很一段時間，王士妹大概都不會有什麼機會去花錢了。

  從沙市回來後，時間過得特別快，西汽雖然在大山溝里，窮鄉僻壤的，但是卻有很多美好的回憶。但是該來的總會來，該走的也該走了。

  漸漸又過了幾天，廠內水管鋪設得很快，工人們都在議論什麼時候真正用上乾淨的自來水，前幾天在廠內抓到吸毒者的事情，經過幾天的熱傳，已經漸漸平息了。

  這天上午，王士妹找到了正忙得一頭汗水的林超涵，張口第一句話就是：「小超，到時候了。」

  「到時候了？這麼快？」林超涵對此心知肚明，「具體哪天？」

  「明天一大早，我們商量好的，部隊會有人來接我，我希望悄悄地走，揮一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正如我悄悄地來，哦，再別了，小超。」

  「別別，太肉麻了，又不是生離死別，大不了，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我吹笛，小強打鼓，送你送到小村外了。」

  「唉，紅塵滾滾浪花翻騰，我這也算是瀟灑走一回了。小強那邊你別告訴他，明天我悄悄地走，他找不到我，肯定就會嚇一大跳，想到那樣子我就好笑。」王士妹嘻嘻一笑，嘴角卻不自覺地抽搐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