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干回老本行

  楊勇祥沉思著問林超涵，「那你打算怎麼做呢？別的不敢說，我老楊豁出去了陪你。」

  羅關根沒有說話，林超涵話說到這裡，他當然不擔心林超涵沒有辦法應對局面，實際上此時的他心裡暗暗稱奇，雖然事因林超涵而起，但是看他分析問題的這種冷靜，當真是個不簡單的年輕人。

  

  凌霄強拍了拍胸膛說，「小超你想怎麼做，讓我晚上摸過去敲那姓范的小子的悶棍都沒問題。」

  羅關根瞪了他一眼，「盡胡說八道。」說著，他也轉向林超涵說，「小超，我們四人就代表著西汽，你說怎麼辦，我和老楊都跟你共同進退。」

  林超涵心裡有點暖暖地，羅關根和楊勇祥絲毫不責難他因私事影響公事，這讓他的心理產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他搖了搖頭，誠懇地說「羅叔、楊叔，其實這事要處理也不難。但是需要承擔一些風險，因為我們需要改變一些傳統的觀念。」

  「用不著去打誰的悶棍，他們玩陰謀，是因為他們覺得抓住了我們的一些痛腳，這些痛腳，就是我們作為一家國企，這麼多年來，背靠著國家，依附著政府，對市場太過陌生，但卻對行政規則太過熟悉，這些導致我們有些慣性思維，那就是只要我們對上級部門太過依賴了，也不敢破除明里暗裡的一些規則，甚至會因為怕得罪人而甘受屈辱。」

  「我的想法非常簡單，現在我們需要完全改變我們原來的思路，那就是部里這批計算機我們現在需要鄭重考慮還要不要，今天下午我們去市場上走了一圈下來，我深深感覺到，高手在民間，如果我們足夠精明，完全可以從市場上淘到一批性能優越，但是價格便宜的計算機。」

  凌霄強嚷嚷起來了，「小超，你這算是鸚鵡學舌嗎，我剛才說是去市場上買，你們還都反駁我，太不厚道了。」

  林超涵無奈地說，「我剛才只是說這裡面大有問題，並不是說不可行，只要解決了那些問題，不就可以了麼？」

  凌霄強嘟噥著抗議道，「真是沒天理了，左右互博都是你對，行行行，你有理。」

  林超涵沒有理會他，接著往下說，「我們只所以去市場買有三大問題，第一就是我們如果能夠找到一家值得信賴的公司，那就不是問題了，第二就是要說服廠里信任這批產品，這個就需要楊叔和羅叔你們倆把關，另外需要你們出面說服廠里領導，第三就是沈副主任那邊了，需要跟他做些工作。」

  楊勇祥沉吟著說，「沈副主任那邊這次也是花了很大力氣來幫我們，還是你爹親自跟你聯繫的，如果我們冒昧地告訴他說，這批貨太貴了，我們買不起不要了，他會怎麼想我們？」

  羅關根說，「小超，當初開會時按照你的估計，我們的預算款確實也買不起這批計算機。」

  林超涵點了點頭說，「我確實也沒有想到他們竟然把價格做到這麼高。膽真是夠肥的，部里請的技術也應該把一下關的。」

  羅關根搖了搖頭，「技術那邊只知道配置，並不知道價格情況，這是我跟一個以前曾經打過交道的財務聊天時得到的信息。」羅關根畢竟是做過多年的老財務，以前也跟部里的財務部門打過交道，認識幾個人一點也不奇怪。

  林超涵笑著說，「這就合理了，這種事，神騰那邊肯定不會讓部里的技術知道價格。他們這麼坑國家，我都覺得要是不推舉揭發都對不起國家了。」

  凌霄強又長「哦」一聲，「小超，我算是服了你了，每次都撿我的話說。」

  林超涵嘿嘿一笑，「回到剛才那個話題，其實對沈副主任那邊，我的意見是，我們必須要坦誠對待，跟他坦言說，神騰公司的報價實在我們是接受不起。我們必須很誠懇地去跟他交流溝通，相信在他那個位置的人，格局很大，不會跟我們計較，否則我們將來只要跟他打產道，就難免會有得罪他的時候。」

  「那沈副主任不是白幫忙半天了麼，這個任誰都不會舒服的。」楊勇祥兩手一攤。

  「是太貴了，我們接受不起，所以我們不買三十台計算機了，就只買十台就好了。」林超涵臉上浮現出狡黠的笑容，「其它二十台，我們就去市場上買，用最少的錢淘最頂尖的貨。」

  「哈哈，還是你想的周全，這樣，沈副主任那邊就好交待了。」楊勇祥滿意地點了點頭，嫌貴不是不買，可以買少點也是一條思路，剛才也是聽林超涵一通忽悠，鑽牛角尖了。

  林超涵說，「不只是為了給沈副主任一個交待，更重要的是，可以拿來跟我們去市場上淘的做一個比較，看看性能、質量、穩定性這些，互為備份，互為對照，這樣回廠里的時候大家誰也不會說什麼了，而且還多個保障。部里到時候幹什麼，比如有培訓什麼的，不還得拉著我們一塊嗎？」

  凌霄強擊掌嘆道，「妙哉！咱們西汽從此多了一號奸商了。」

  「滾！」

  這個解決方案的關鍵其實在於羅關根，風險全在他那裡，理論上來說，就算是神騰公司要得貴點，但是採購比較安全，他不用擔任何風險，如果去市場採購，他就需要擔一定的風險了，當然他可以跟廠里匯報這個方案，取得廠里同意再這麼辦。不過，一旦採購的那批計算機出了問題，那他就有干係了。

  所以意識到這一點，屋裡的人眼光都集中到羅關根身上，此時他也真是有點痛苦，採購計算機本來他就是反對的，現在這種情況，真是對他智慧的極大考驗。

  想了半天，羅關根咬著牙說，「去市場採購我要全程參與，所有的計算機每一個部件都要驗貨！」

  林超涵鬆了一口氣說，「羅科長，這去市場採購肯定是以您為主的。還有您放心，每一件貨我都會親自驗貨。」

  達成了共識後，大家就開始討論起怎麼實施的問題，比如怎麼跟沈副主任溝通，怎麼去市場採購，又怎麼應付神騰公司那邊的意外。

  這中間，每一個都不好辦，最不好辦的還是神騰公司那邊，現在擺明了對方吃定了西汽，就算只要十台，莫說八萬每台，超過一萬二每台都是不可接受的，西汽是來自三線廠不錯，但也不是任人宰殺的魚腩。

  林超涵對於這個也思考了半天才說，「神騰公司那邊，如果檢舉揭發他們，當然是不堪一擊的，但是我們來北京辦事，他們是地頭蛇，能不要對著幹還是不要對著幹，他們壞事干多自然會有人收拾，我們現在最要緊的還是順利把事情辦完。」

  楊勇祥暗暗點了點頭，他還真擔心林超涵為了出一口氣，想把事情鬧大。

  但是林超涵接下來一句話就讓他差點岔氣了，「但是我們不揭發，是因為我們沒有證據，如果拿到證據，看整不死他們。」

  凌霄強在一旁很苦惱，「怎麼拿到他們的證據呢？錄音？去他們家裡偷材料？」

  林超涵陰笑著說，「嘿嘿，偷書，不能算竊也。」

  楊勇祥嚇了一跳，他都懷疑自己聽錯了「你們倆想幹啥？去人家家裡偷東西？」

  林超涵認真地點了點頭，「嗯，他們做這些買賣，肯定有帳本的，我們去偷出來！」然後看著目瞪口呆的楊勇祥，哈哈大笑著說，「我們開玩笑的。我們可不會幹犯法的事。」嘴上說著，林超涵還真是有個想法。

  「該來的總會來。」林超涵突然坐直了身子說，「其實這事，起因是在我身上，對方之所以想敲我們的竹槓，最主要的原因還是范一鳴在中間作梗。他們還是等著我出面，那就出面去找他們好了。」

  凌霄強擔心地說。」就算你去神騰公司，那又有什麼用？他們會把價格降下來嗎？」

  林超涵說，「所以我不能去神騰公司，而是你去。」

  凌霄強說，「我去？我去約他們談什麼呢？」

  林超涵嘆了一口氣說，「去了你就知道了。」

  凌霄強有點意外地說，「我就這麼過去？」

  林超涵點了點頭說，「不光是去，你還有一個很重要的角色要扮演。」

  凌霄強驚訝地問，「你讓我扮演什麼呢？」

  「扮演你的老本行。」

  「我的老本行？」

  「對，生意人。你不是號稱在南方做了幾年生意嗎？」

  「對呀，說起來，我做生意發財的時候你還在學校里追女孩子呢。」

  「胡說八道，我是在用功讀書。」

  「那你怎麼會認識范一鳴這樣的情敵。」

  「呸，那是他自以為是我的情敵，在我眼裡，他就是一個好笑的小丑，整天人五人六的，以為整個世界都應該圍繞他轉。」

  林超涵從見到范一鳴的第一天起，就對他那種自以為是的自大深有體會，這種人，實在是成長得太順利了，有著家庭靠山，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被寵壞了，做人做事都已經失去了分寸。

  然後他如此這般的一番教導，凌霄強聽得目放異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