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 姐弟相見

  等他們一行人到達沙州的時候，老遠就看見沈漸鴻夫婦領著一雙兒女在城門口等他們。

  裴長寧和顧安域翻身下了馬。

  沈漸鴻連忙迎了過來，他一把抱住了裴長寧，眼底含著熱淚，「二哥！」

  裴長寧在家中排行第三，按理說他就是想要直接喊哥哥，也應該叫「三哥」才對。

  但他一直就是這麼稱呼裴長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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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時候是因為他是二姐的未婚夫，所以他別出心裁地叫他「二哥」。

  後來則是因為，二姐進宮之後，他不計前嫌，一直對他多加照拂，並且還收養了他年幼的外甥，他從心底不願意改了稱呼，裴長寧也沒有糾正過他，所以他就一直這麼喊了。

  裴長寧拍了拍他的後背，「這麼大的人了，還哭鼻子，你看孩子們都笑話你了……」

  一邊說著，他沖沈漸鴻的夫人溫氏點了點頭。

  他在北疆有生意，但這裡實在路途過於遙遠，他也就來過兩三次。

  但每次來的時候，他都沒忘了去探望沈漸鴻，因此是見過他的妻子溫氏的，兩個孩子在小的時候也見過一面。

  溫氏沖他笑了笑。

  她的夫君不止一次說過，若是沒有二哥對他的關照，他可能無法順利長大，因此她也從內心深處感激他。

  顧安域看見自己一向威嚴的小舅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樣，他在心裡好笑之餘，折身去身後的馬車裡扶沈瀠洄和蔣清漓下車。

  沈漸鴻正抱著裴長寧不肯鬆手，突然聽見不遠處傳來一聲柔柔的呼喊聲，「漸鴻。」

  他怔住了。

  下意識地抬頭看向遠方，只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正言笑晏晏地看著他。

  她說：「漸鴻，你不認得我了？」

  沈漸鴻傻傻地開口道：「我好像出現幻覺了……我居然看到我二姐了。」

  裴長寧有些好笑地推開了他，「你沒出現幻覺，那就是你二姐。」

  沈漸鴻呆住了，「可……可雲木只說他們夫妻要來，還有二哥要來，沒說二姐也要來啊！」

  要知道，他二姐可是後宮之人啊！怎可輕易離開京城？

  他原以為，他這輩子都不一定有機會見到二姐了。

  顧安域輕咳了一聲，「那個……姨母身份特殊，所以我在信中不好提及……」

  裴長寧瞥了他一眼。

  理確實是這個理兒，可你敢保證，真的沒有看你舅父笑話的意思？

  顧安域若無其事地轉移了視線。

  天地良心，他只不過是想給舅舅一個驚喜……而已。

  沈漸鴻卻顧不得看他倆臉上的表情，他呆呆地看著朝他走過來的沈瀠洄，突然「嗷」的一聲，大哭了起來。

  正從馬車上下來的雲森和雲瑤被他這突如其來的一嗓子嚇了一大跳，差點沒從馬車上摔下來。

  顧安域趕緊去攙扶師父師母。

  沈漸鴻跪在沈瀠洄面前，哭得像個三歲小孩子，「二姐……我還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你了……」

  父親和大姐出事那一年，他只有九歲。

  那時候他嚇得都不敢睡覺，天天守在二姐的房門口，生怕自己一個不注意，二姐就會像父親和大姐一樣變沒了。

  二姐那時候抱著他，她沒有哭，而是一臉嚴肅地說道：「漸鴻，咱家以後就要靠你了，你一定要振作起來，將來……才有機會給爹爹和大姐報仇雪恨……」

  他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二姐給他準備了教書的先生、練武的師傅、管生活起居的嬤嬤……然後，二姐就消失了。

  管家告訴他，二姐進宮去了。

  她將小外甥交給了別人撫養，至於他……以後就得靠自己長大了。

  他不肯相信，父親死得不明不白的，那個人難辭其咎，二姐怎麼可能去做他的妃子呢？

  他要去找二姐問個明白。

  管家哭著拉住了他，他說：「二姑娘為了保住你這根獨苗苗，不惜捨棄了自己，這才換來了沈家的平安……公子，您一定要爭氣，不要辜負了二姑娘的良苦用心啊！」

  後來，二哥抱著小外甥來找了他。

  他這才知道了事情的完整始末。

  二姐為了他，不僅放棄了自己，還放棄了她一心一意想要嫁的二哥。

  想到這裡，沈漸鴻哭得更大聲了，「二姐，都是我對不起你……是我害了你啊！」

  沈瀠洄蹲下身子，憐惜地看著眼前的人。

  她離開家的時候，漸鴻只有九歲，還是個懵懵懂懂的孩童。

  漸鴻離開京城的時候，她求著見了他一面，那個時候他十七歲，已經是初露鋒芒的錚錚少年。

  他斬釘截鐵地說著，「二姐，你放心，我會將爹爹失去的那些榮光，全部都奪回來。」

  一轉眼，又是十五年過去了。

  他實現了自己的諾言，不僅接替了爹爹未竟的事業，還長成了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沈瀠洄的眼淚落了下來，「若是爹爹、娘親和大姐在天有靈，看到你長成這副模樣，一定會很欣慰的。」

  沈漸鴻笨拙地替她拭去了眼淚，「二姐不哭，咱們的苦日子都過去了，以後肯定會越來越好的。」

  說到這裡，他仿佛想到了什麼，急忙轉身朝身後喊道：「阿秀，快點帶孩子們過來。」

  溫氏聽見，趕緊帶著沈茂和沈蓁走了過來。

  面對這位身份非同尋常的姑姐，她看起來明顯有些拘束，「……二姐。」

  沈瀠洄主動拉起她的手，「弟妹，這些年多虧你照顧漸鴻了，我這心裡……真是對你特別感激。」

  她說的是心底真心實意的話。

  她弟弟一個人在北疆，就跟那無根的浮萍一樣，正是因為娶了妻、生了孩子，他才算是重新擁有了家。

  溫氏聽她這麼說，表情也有些不好意思，「二姐客氣了，夫君他……對我也很好……」

  說著，她又連忙將兩個孩子推到了前面，「阿茂、阿蓁，快點叫姑母。」

  沈茂和沈蓁聽話地喊了一聲，「姑母。」

  沈瀠洄看到他們，臉上的笑意掩都掩不住，「阿茂乖，阿蓁乖，姑母給你們都準備了禮物，一會兒拿給你們好不好？」

  一聽有禮物拿，兩個孩子都很高興。

  沈茂的年齡到底大一些，他想了想，又開口問道：「姑母，您是阿滿哥哥的娘親嗎？」

  爹爹曾說過，他有兩個姑母，大姑母是雲木哥哥的娘親，已經去世了，二姑母是阿滿哥哥的娘親，住在京城裡。

  沈蓁也想起了爹爹說過的這些話，她皺了皺小臉，有些憂愁地問道：「姑母，那您還回京城嗎？」

  沈瀠洄搖了搖頭，「不回了，姑母以後都陪阿蓁住在這裡，你說好不好？」

  沈蓁一聽，立刻點了點頭，「好，姑母不走了，阿蓁好開心。」

  她喜歡這個氣質華貴，看起來比仙女還要漂亮的姑母。

  沈漸鴻和溫氏聽她這樣說，都有些震驚，只是還沒等他們開口問，沈瀠洄已經招呼裴長寧過來了。

  她笑著說道：「阿茂、阿蓁，這位是你們的姑丈，要叫姑丈。」

  沈漸鴻傻眼了。

  顧安域好心向他解釋，「那個……姨母和師兄於半個月前，在雲離山成親了……」

  沈漸鴻愣住。

  這樣重大的事情，他怎麼一點也不知道？

  裴長寧也有些奇怪，「雲木，不是讓你寫信先給漸鴻說一聲的嗎？」

  顧安域有些心虛地往後面退了一步。

  這個……是真的忘記了。

  他光顧著替師兄和姨母籌備親事了……忘記給舅父寫信了。

  沈漸鴻悲憤了，「顧安域，你這個小兔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