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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9章 無關緊要

2024-06-12 05:14:06 作者: 牧野清溪

  離京前,蔣清漓特意和蕭雪亭一起去了京郊別院看望楊文馨。

  之前顧忌多多,沒辦法公開來往,現在已經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臉色了。

  兩人一起坐馬車到了京郊一處宅院前,發現上面掛了一塊匾額,叫「稱心院」。

  蕭雪亭樂不可支,「我上次來還沒有這塊匾呢!看來文馨現在的日子是很稱心的了。」

  蔣清漓微笑。

  可不是稱心嗎?聽說顧望將家裡的大權盡數交給了兒媳楊文馨,他現在萬事不管,只專注於養花種菜釣魚,倒成了一個名副其實的田舍翁了。

  因為這事兒,蔣清柔跟顧安瀾鬧得沸沸揚揚的,顧望卻仿佛沒看見似的,任由自己的長子左右為難。

  不過他這樣做顯然是有成效的。

  顧家出了這樣的大事兒,顧安瀾在棲雲書院的差事卻沒有受到絲毫影響。

  聽二哥說,之前有書院的同僚見顧家落魄了,忍不住出言奚落顧安瀾,被楊乘風給聽到,直接就讓他捲鋪蓋回家了,回護自家侄女婿的態度十分明顯。

  

  這樣想著,蔣清漓笑著開口道:「至少,文馨應該達到自己心裡的目標了。」

  人生哪能多如意,萬事只求半稱心。

  文馨是個無比清醒的人,她從來沒有追求過十全十美的人生,她想要的,一直都是一份差強人意的生活。

  ……

  兩人一起進了院子,正好看見顧安瀾急匆匆地從裡面走了出來。

  他身邊的小廝一邊跑一邊說著,「蔣夫人受了風寒,但說什麼都不肯吃藥,大夫說……再這樣下去他也沒法子了。」

  顧安瀾看起來煩悶得很,「都說了,再過幾天我就回去了,她怎麼那麼能折騰……」

  他的話音戛然而止。

  蔣清漓和蕭雪亭停下了腳步,目光平靜地看著他,並沒有主動開口說話的意思。

  顧安瀾臉上的表情明顯有些不自然,他硬著頭皮打了招呼,「郡主,蔣二姑娘……」

  其實他和蕭雪亭是正經的表兄妹,跟蔣清漓也算隔了一層的表兄妹。

  但就算顧安瀾再不通人情世故,他也知道自己的娘親死得不光彩,自然不好意思跟這些人攀扯關係。

  可他顯然是太過緊張了,下意識地就叫出了兩個已經過時的稱呼。

  不過蕭雪亭和蔣清漓都沒心思糾正他,她們兩個都沖他點了點頭,就算是打過招呼了。

  兩人繼續往裡面走去。

  顧安瀾看著她們兩個的背影,心底一時間五味俱全。

  曾經他還在心裡嘲諷過,她居然嫁給了顧安域那個不著調的人,沒想到一轉眼,她已經成了他高不可攀的存在了。

  老天爺還真是會捉弄人啊!

  ……

  等兩人到了楊文馨住的院子,她已經捧著肚子在門口等著了。

  蕭雪亭快走幾步過去,小心翼翼地扶著她的胳膊,開口埋怨道:「你怎麼出來了?我們幾個的關係……還用得著你出來迎接嗎?」

  楊文馨笑道:「你別緊張,走幾步沒事兒的。」

  蔣清漓也走了過來,她笑著接話道:「到了這個月份,就應該多動一動,不然以後不好生產。」

  蕭雪亭見她們兩個都這樣說,也知道自己有些小題大做了。

  主要是她沒有見過婦人生產,這肚子實在是大得讓她心驚膽戰的。

  三人一起進了屋。

  楊文馨招呼婢女道:「溶月,你去泡一壺茶過來,就用小叔前幾天送過來的茶葉。」

  蕭雪亭有些奇怪,「你這婢女不是改名兒了嗎?之前我聽你叫她雲淡還是風輕來著……」

  楊文馨笑著解釋道:「之前為了避諱,改成了雲淡、風輕,後來我叫著實在是不順口,就又改回溶月、淡風了。」

  蕭雪亭和蔣清漓對視了一眼,兩人同時心領神會。

  人都已經死了,自然是沒有避諱的必要了。

  蔣清漓有些好奇,「顧安瀾對此也沒有異議?」

  她知道那個人表面上看起來溫文儒雅,骨子裡其實很冷漠,但再怎麼說也是自己的親娘,不至於如此寡情吧?

  楊文馨輕嗤道:「他最近忙得焦頭爛額的,哪裡顧得上注意這等小事兒啊?」

  蕭雪亭想起顧安瀾行色匆匆地模樣,她有些促狹地問道:「我和漓兒剛才撞見他了,聽那意思……他被那一位折磨得可不輕啊!」

  楊文馨也笑了,她有些譏諷地開口道:「他這完全是自找的,做不到的事情就別隨便承諾,二十多歲的人了,連最基本的言而有信都做不到。」

  要她說,這事兒還真不怨蔣清柔。

  顧安瀾和他爹做的事情,確實挺缺德的。

  把人家一個人扔到空蕩蕩的院子裡,對今後的安排卻不提一句,天天都說過幾天回去,等過了幾天就再往後推,神仙都要被他給惹急了。

  蔣清漓見她說得平靜無波,就像說的不是自己的夫君,而是別人家的事情一樣。

  她心裡有些嘆息。

  之前顧安域還曾經半真半假地抱怨過,說她對顧安瀾太過心慈手軟,明明那個人之前那樣傷害她,她卻縱容他娶了楊家的姑娘,生生讓他多了一道保命符。

  她有些沒辦法解釋。

  她從沒有想過要去恨顧安瀾,或許是因為……她自始至終都沒有對他產生過期待吧?

  從她意識到顧安瀾的心不可能扭轉的那一霎那起,她就再也沒有將他當夫君看待了,所以他冷待她,無視她,她都不覺得難過。

  她的心裡,只有無力擺脫那種生活的挫敗感。

  說句不好聽的,若是上輩子他們不阻攔她,願意讓她跟顧安瀾和離的話,她說不定還能大度地祝福他和蔣清柔兩句呢!

  她怨恨的並不是顧安瀾這個人,而是她陷在那種無望的生活中出不來的窒息感。

  但說句公道話,之所以會造成那個結果,並不是顧安瀾一個人的過錯,她也有很大的責任。

  她那個時候不懂得,太過信奉「隨遇而安」這四個字,也是對自己人生的另一種不負責任。

  及至楊文馨提出要嫁給顧安瀾,她也不覺得自己有什麼立場反對。

  畢竟顧安瀾只是不適合當她的良人,並不代表他不適合文馨。

  更何況在她看來,顧安瀾如今的狀況也算不上有多好。

  他向來是個驕傲自矜的人,可他娶的兩位夫人,一個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費盡心思,一個只把他當成工具人,並不在意他的喜怒哀樂。

  而且可以預見,他的後半輩子都要過這種焦頭爛額的日子。

  這樣的他,也犯不著她再去踩他一腳了。

  總之一句話,她已經有了嶄新的人生,那些無關緊要的人,她並不願花費太多的精力去關注。

  你過得好,我不會祝福。

  你過得不好,我也不會拍手稱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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