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 作繭自縛(二)
2024-06-12 05:13:37
作者: 牧野清溪
蔣岱見她冥頑不靈,他心裡難免有些失望,「該說的話,爹爹已經說過了,你若執意不肯聽……也罷,這畢竟是你自己的人生路,是好是壞……終究要靠你自己來走……」
蔣清柔不耐煩聽他說這樣似是而非的話,她有些氣急敗壞地說道:「就算爹爹不心疼我,難道您也不心疼二妹妹嗎?您之前不是還說要補償她嗎?若是您就這樣一走了之了,要拿什麼來補償她?」
蔣岱沉默了。
他是想要彌補漓兒。
可他醒悟得實在太晚了,漓兒壓根就不需要這份遲到的補償了。
尤其是現在,當年那個懵懂的小姑娘已經成為高高在上的王妃了,他離她的距離……已經越來越遙遠了。
蔣清柔見他的表情終於出現了動搖,她在心裡憤怒的同時,也下意識地想要利用這份複雜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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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語氣誠懇地開口道:「爹爹,您心裡不是一直對夫人感到十分歉疚嗎?若您離開了,這輩子要怎麼改善這份僵硬的關係呢?只有時時刻刻出現在對方的視線中,才能等到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的那一天啊!」
蔣岱的臉上充滿了苦笑,「你不懂,長意她……這輩子都不會原諒我的。」
他了解她的性格,她太過驕傲了,哪怕是知道了當年事情的真相,可對她來說,這份感情也有了難以彌補的瑕疵。
從她的角度來看,與其勉勉強強去接受,還不如一刀兩斷,相忘於江湖呢!
蔣清柔極力慫恿道:「您不試試怎麼會知道呢?或許情況並沒有您想像得那樣糟糕。不說別的,以裴家的實力,若是夫人想要和離……也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情,可這麼多年來,她並沒有這樣提過。」
她心裡其實是有些不以為然的。
若所有過錯都能被輕易原諒,那這個世上就沒有「破鏡難圓」、「覆水難收」這些詞彙了。
只是她目前需要借這個理由讓父親留下來,所以不得不硬著頭皮說一些言不由衷的話。
可蔣岱顯然當真了。
畢竟這麼多年來,就算長意一直對他不冷不淡的,但她沒有離開蔣府也是事實。
他的眼底流露出幾分期冀來,「真的嗎?我真的能等到這一天?」
蔣清柔心裡膩味得很。
但她還是笑著點了點頭,「爹爹,女兒相信會有這麼一天的。」
……
從父親的院子裡離開之後,蔣清柔的心情平靜了許多。
她爹最終還是答應要好好考慮一番,沒有再堅決地要求回蒲州老家了。
這就好。
只要有爹爹這個中間牽絆存在,她那位已經升任京兆府尹的大哥,還有身為棲雲書院副院長的二哥,甚至是她那位榮升為王妃的嫡妹,都能成為她可以借的勢。
只是她心裡多多少少有些諷刺。
她一貫看不慣嫡房那幾個所謂的血肉骨親,尤其看不慣她那個草包妹妹。
沒想有一天,她需要靠借他們閃耀的光芒來穩固自己的地位。
可事到如今,她已經清高不起來了。
姨母和表哥即將離京,舅舅在商家的地位也岌岌可危,而她在娘家最大的靠山——她的父親,早已經偏心得眼中只有他那個小女兒了。
在這種情況下,她已經不再奢望靈魂互許、獨一無二的感情了,她只想保住她顧夫人的身份。
無論如何,她不要像她那個草包妹妹一樣,淪為全京城人的笑柄。
她的婢女裁雲神色匆匆地走了過來,「……姑娘。」
她瞥了裁雲一眼,隨口問道:「怎麼了?」
裁雲猶豫了一下,她小聲開口道:「惠陽長公主……死了。」
蔣清柔沒聽清,「你說什麼?誰死了?」
裁雲快速重複了一遍,「您的婆母,惠陽長公主在宮裡得了急症,沒能救得過來……」
蔣清柔有些難以置信,「消息確切嗎?」
她那位飛揚跋扈、不可一世的婆母,居然就這麼沒了?
裁雲點了點頭,「確切,姑爺身邊的小廝剛才過來了,說姑爺讓您儘快回去,以便給惠陽長公主守喪。」
蔣清柔頓了一下,她開口問道:「……那一位呢?」
她沒有指名道姓,但很顯然裁雲知道她說的是誰,她解釋道:「姑爺說她身子不便,讓她在別院裡好好養胎,不必回來守孝。」
蔣清柔的神情頓了一下,她開口問道:「楊文馨同意了?她真的不打算出席婆母的葬禮?」
儘管有家裡男人的話說在前頭,但楊文馨作為兒媳,若是在婆母的葬禮上連面都不露,這總歸是惹人詬病的行為。
楊文馨那樣行事處處周全的性子,按理說不應該做出這樣引人話柄的事情來。
裁雲點了點頭,「是,聽去送消息的人說,她並沒有啟程回京的打算。」
蔣清柔的嘴角彎了彎,她笑著說道:「也就是說,我將獨自以顧夫人的身份為婆母送終?」
裁雲遲疑了一下,「應該……是這樣子的。」
這種事情,還是要看你怎麼想了。
她初始聽見這句話時十分生氣,總覺得姑爺這是在體恤楊氏夫人,把髒活累活都留給了自家姑娘做。
可姑娘若是非要認為這是姑爺對她的重視……那好像,也能夠就說得通。
蔣清柔的心情看起來十分愉悅,「走,回府去。」
長公主的葬禮,這是一個萬眾矚目的時刻,她若是站在顧安瀾的身邊陪他一起操持瑣事,那勢必會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再加上楊文馨作為兒媳居然不出席婆母的葬禮,想來輿論也不會輕易放過她。
裁雲有些踟躕,她忍不住提醒道:「姑娘,街上好多人都在議論紛紛,說……長公主好像是犯了事情,宮裡只用了一具薄棺將她給抬出來的……聽說,顧家不打算將她葬進祖墳……」
蔣清柔愣住。
還有這等事兒?
想了想她那位婆母的性子,倒是也不足為奇。
她那個人,做出什麼事情都不會讓人覺得意外。
沉吟了一會兒,她開口道:「這個跟咱沒關係,她的喪事若是辦得很寒酸……那就更好了,會吸引更多人的目光。」
反正她關心的只是在這場葬禮上能獲得什麼樣的收穫。
至於蕭泠月的身後事風光與否,跟她又有什麼關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