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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馬太福音1

2024-06-12 04:57:39 作者: 潮吧

  胡四像只老鼠那樣吱吱笑了兩聲,神態曖昧地瞟了我一眼:「最近跟芳子的性生活不夠好嗎?」我推了他一把去你娘的,少跟我來這一套。」胡四訕訕地搖了搖頭:「你小子啊……操,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的心裡有根刺呢。好了,不跟你說這些了。聽說二子要結婚了?」我點了點頭:「是啊,我正犯愁呢,你說二子的腦子亂成那樣,結了婚可怎麼辦呢。」胡四說:「沒問題,還像原來那樣,該你照顧他還是你照顧他,結婚就是給他個安穩罷了。讓他媳婦別幹活了,在家專門照顧二子,權算你給二子請了個保姆,這個保姆還帶解決生理問題的。」二子的對象早已經不上班了,我讓她專門在家照顧二子呢,我笑道:「這個我早已經安排了,我的意思是,我忙,他媳婦恐怕管不了他,沒結婚的時候,我還可以讓他住在我那兒,結婚成家了,我整天往他家跑,那也不是那麼個事兒啊。」胡四說:「一樣,二子不會覺得他是個結了婚的人的,有事兒還得找你。」我說:「那就結吧,反正這是早晚的事兒。」

  「你跟芳子呢?什麼時候結?」胡四問。

  「還沒想好呢,」我的心一亂,「我怎麼不太想結呢?」

  「看看,剛才我說什麼了?你的心裡還是有那根刺呢。不結也好,大男人不應該整天為這事兒鬧心。」

  「四哥,我跟你說實話,芳子這姑娘確實不錯,可是我……媽的,我是不是有心理疾病?老是想她以前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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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不叫心理疾病,正常,你不去想他以前的事情才叫有病呢。」

  「真的?那麼我應該跟她結婚?」

  胡四自顧自地倒了一杯酒,訕笑道:「這個你別問我,當初是你看上她的,覺得合適你就結,我不敢說什麼,我要是不贊成你們結婚,將來你結了,感覺不錯,又要罵我壞蛋了,呵呵……你看我這張嘴,還是不贊成你結嘛。」

  「別結,」小廣插話說,「心裡彆扭就別結,玩兒上一陣再說,有了好的,說不定咱還不要她了呢。」

  「哪有好的?都他媽一個雞巴味胡四喝了一口酒,「想找歷史乾淨的,去幼兒園。」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起碼應該相對乾淨一些。」小廣說。

  「操,你什麼意思?」我扒拉了小廣一把,「和著你這意思是,芳子不是什麼好東西?」

  「我那麼說過嗎?」小廣眨巴了兩下眼睛,「我的意思是,你老是想人家以前的事情,心裡肯定不好受……我不管了,我自己的婚姻大事還沒著落呢……四哥,你說我應該怎麼辦?孫明跟一個賣便盆的不明不白的……以前她就有這方面的毛病,我沒管,誰讓我以前不認識她呢?可是最近她又這樣了……開始是跟他們商場的老總,那個老總被我敲了一把,老實了,可是最近他又……這是前幾天的事情。要不人家都說西門慶跟潘金蓮的事兒,滿陽穀縣城都知道了,就武大郎一個人還蒙在鼓裡呢,這就是說我。那天我親眼看見她跟那個賣便盆的在一起,回家問她,她不承認,還他媽跟我裝純純……讓我攆了,我說,我的綠帽子比他媽傘還大,我不跟你玩兒啦。這個女人也真狠心……」

  「別鬧了,哈哈,」胡四打斷他道,「那是你把人家攆了?那是人家傷心了,不跟你玩兒了,操。」

  「你聽誰說的?胡說八道。」

  「這還用聽誰說?看看你這德行不就知道了?哈。」

  定是健平這個混蛋告訴你的,媽的,這個混蛋老是向著孫明說話。」「要不你們倆換換?」胡四來回看著我和小廣,壞笑一聲,「這個提議好啊,換了以後心理就平衡了。」

  我拍拍小廣的手,開玩笑說:「也行啊,這麼一來,上帝交給你的任務又完成了一個。」小廣把眼蹬得溜溜圓:「上帝交給誰的任務?沒有你的份嗎?我比你強,我還操了百八十個呢……對了,說到這裡,我突然就想起了關於上帝的一些事情來。我媽現在信教了……不,那叫皈依,我媽皈依了基督教。這幾天我沒事兒就看聖經,那上面說的話可真有道理。」胡四摸了他的臉一把:「你呀,哈哈,讓我怎麼說你呢?整個一個大膘子……你還別說,我家大哥也信那玩意兒,我在監獄的時候被老辛打了,跟我大哥訴苦,我大哥說,上帝說,有人打你的左臉,你應該把右臉也伸給他。你說這叫個什麼教?教給人當膘子?哦,人家打你的左臉,你就給他右臉打,那麼人家要是操你的屁眼兒,你是不是還應該把嘴給他,讓他操你的嘴?操完了嘴呢,他還是不過癮,你是不是應該把老婆也奉獻給他?小廣,你別信這個,信這個的都是膘子……」小廣哼了一聲:「什麼話到了你的嘴裡就變了味兒,人家聖經上是那麼個意思嗎?」

  這個話題確實沒勁,我喝口酒,把酒杯在桌子上頓了頓:「我聽不明白你們在說些什麼,換個話題吧。」

  胡四說:「聽不明白你就別聽,廣勝這是又想起難受的事兒來了呢。」

  小廣嘆了一口氣:「難受倒是不難受,只是心裡憋屈,你看我現在混的這個慘相?我操他媽的。」

  我剛想插嘴,胡四踩了踩我的腳:「吃不上飯了?那你還『慌慌』什麼?回家躺著去。」

  小廣面相痛苦地閉上了眼睛:「馬太福音上說,所以我告訴你們,不要為衣食憂慮什麼,吃什么喝什麼,為身體憂慮什麼,生命不勝於飲食麼?你看那天上的飛鳥,也不種,也不收,也不蓄在倉里,你們的天父尚且養活它,你們不比飛鳥貴重麼?所以,不要為明天憂慮什麼,因為明天自有明天的憂慮,一天的難處一天當就夠了。這是馬太福音上的原話,說的是人們為衣食的煩惱,可我現在還不是為衣食而煩惱,我是為了女人……現在,我要把這些話改一改,送給我自己,不,同時也送給楊遠,」清清嗓子,睜開了眼睛所以我告訴你們,不要為女人煩惱什麼,有個逼操著就不錯了,生命不勝於操逼麼?你看那街上的傻子,也不操逼,也不手淫,也不跟女人結婚,你們的天父尚且養活他,你們不比傻子有性慾麼?所以,不要為女人煩惱什麼,因為女人到處都可以找到,暫時有個使著就夠了。」

  「哈哈哈,我暈,」胡四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小廣你他媽真夠反動的,連上帝的話你都敢篡改?」

  「上帝?哈哈,我上他媽了個逼的帝,」小廣把手在眼前揮了一下,「豬狗不如的東西……」

  「打住打住胡四拍了拍桌子這就有點過了啊,話不能這麼說。」

  「這不是我說的,是毛主席說的。」小廣苦笑道,「毛主席的話我一直很聽的。」

  春明進來了,站在門口嘿嘿地笑,我知道電話打成功了,示意他坐過來:「妥了?」

  春明哈哈大笑:「真過癮啊,人家馬上就開始行動了,哈哈哈。」

  胡四不解:「什麼意思?」

  我笑道:「我讓春明給廣哥安排了個小姐,小姐一會兒就到。」

  胡四信以為真,正色道:「別往這裡領啊,要嫖娼各人回家嫖去。」

  「那就回家嫖,」我拉了小廣一把咱們走著?去你家還是去我家?」小廣也以為這是真的,拉我坐下:「你怎麼說來就來?不行,別去我家,人常說,遠嫖近賭,哪有把妓女領回家嫖的?算了,今天不嫖了,改天再說。」我指著他的鼻子笑了:「廣哥真是個實在人,我能辦那樣的事兒?哈哈,跟你開個玩笑,春明是幫我去辦了件別的事兒,來,喝你的酒。」小廣舔了舔舌頭:「操,拿我開心啊這是……不過我還真有這個心呢。」我把嘴巴湊到胡四的耳朵邊上,小聲說:「我已經開始辦李俊海了,剛才我讓春明戳了他一把,結果明天就見分曉。」胡四把腦袋移開:「我知道了,廣勝不是外人,說了也沒事兒,是不是戳他販毒的事兒?」我點了點頭:「他撞在我槍口上了。」

  「你們說什麼我不想知道,」小廣把身子往後一靠,「不過販毒的應該修理他一下,害人啊。」

  「想起健平來了?」胡四說,「健平那種人你別管他,我都不準備管他了,不是看大亮的面子,我早攆他走了。」

  「暫時先讓他在你那裡干幾天,以後我送他去戒毒所,現在攆他他沒地方去。」小廣喃喃地說。

  「也好,這幾天就應該送他了,剛才喝著酒還打哈欠……這孩子完蛋了。」

  「我真替他難受,」小廣皺了皺眉頭,「好端端的一個青年,現在跟個要飯的似的。」

  大家都不說話了。我眯著眼睛看胡四,看來我多心了,胡四跟往常一樣,依舊笑眯眯地喝酒,好象昨天晚上的事情沒有發生過一樣,我吐了一口氣,在心裡罵了自己一聲,操,你到底是怎麼搞的,人家胡四哪一點對不起你了,你怎麼老是懷疑人家跟你玩心眼兒?正想跟胡四干一杯,外面響起了一陣吵嚷聲,一個服務生大聲喊,四哥沒在這裡,你亂闖什麼?健平的聲音傳了過來,滾你媽的,他的車還在門口停著,我知道他在這裡,四哥,四哥,你在哪裡?我是你兄弟,我是你兄弟健平啊。胡四陡然把眉頭皺成了一座小山:「這個混蛋又他媽犯了菸癮了,」沖春明一呶嘴把他拖進來,別在外面給我掉價。」春明出門,不一會兒扶著鼻涕一樣的健平進來了。健平兩眼朦朧地掃了屋裡幾眼,猛地撲到胡四的肩膀上:「四哥,我對不起你,姚大姐剎帳的時候少了一千塊錢,是我拿的,姚大姐說要來告訴你,我沒讓她來,我先過來給你請罪……」胡四一把推開了他:「別跟我動腦子了,說,是不是又犯癮了?」

  「健平,你過來,"小廣架起二郎腿,用一根手指沖健平勾了勾,「來,靠我近—點兒。」

  「勝哥,別這樣……」健平遲疑著不敢靠前,「本來我想找你,可是你沒有錢。」

  「我不打你,你過來小廣的臉色很難看,泛出綠顏色的光,「過來,讓我好好看看你。」

  健平挪動了兩下腳步,看看胡四,再看看小廣,來回晃悠腦袋,突然在我面前停住了,他好象剛剛發現我,眼珠子一下子綠了:「呦!遠哥,遠哥也在這裡!遠哥,你在這裡太好了……是,四哥說的對,我不是故意來找他的,我需要錢,不多,二百就夠了,遠哥,你給我二百塊錢,明天我就還你,我還你兩千,我有的是錢,可是我今天沒帶,現在我遇到難事兒了,我把人砍了,傷得很厲害,正躺在醫院裡搶救,我得馬上去看看……」我揮手打斷了他:「你把誰給砍了?別害怕,我去找他,不講是二百,就是兩萬我也先替你墊上,你說,你砍的是誰?他躺在哪個醫院裡搶救?」健平翻了幾下眼皮,嘟嗆道:「一個外地人……不,當地人,叫……叫什麼來著?」小廣掏出一把鈔票,啪地拍在桌子上過來拿,我給你!」

  健平餓虎捕食一般撲了過去,手還沒觸到錢,身子就倒在了地上,小廣用腳來回扒拉他的臉:「你他媽自己看看,你現在還有一點人樣兒嗎?你他媽連謊都不會撒啦!"健平哼唧了兩聲,一把抱住了小廣的腿,張口就咬,小廣臉色一變,就勢踩住了他的脖子:「健平,原諒我打你……」抬腳又要踩,我橫出一腳,把小廣的腿擋了出去,拉起健平,用餐巾紙擦下他嘴巴里流出來的彝涕:「兄弟,你怎麼變成這樣了呢?」

  「都給我滾吧!」健平一把抓起了桌子上的錢,一頭撞出門去。春明想要過去攔他,胡四叫了一聲:「隨他去。」一抬手摔了一個杯子真他媽的掃興把臉轉向小廣,一字一頓地說,「明天一早你去領他走,我不想再見他了。」

  「好,就這樣吧,」小廣蔫蔫地搖了搖頭真沒想到……四哥,大亮那邊我去解釋。」

  「不用解釋他也明白。」胡四鼓起腮幫子不說話了。

  「廣哥,這幾年健平一直跟著你玩兒嗎?」我問尷尬地站在一邊的小廣。

  「也不是,有時候去我家跟我喝個酒什麼的,玩上那玩意兒以後就不大去找我了……唉,可惜了。」

  「這種人沒什麼可惜的,」胡四抓起酒瓶子灌了一氣,「咱們也對得起他了。」

  小廣抽了一陣煙,開口對我說:「楊遠,我先從你這裡預支三個月的工資,明天我送健平去戒毒所。」胡四瞪了我一眼:「不給,想戒毒讓他自己想辦法,咱們的錢不是大風颳來的。」小廣說:「四哥,你不明白,楊遠讓我去他那裡上班……咳,這錢不是你們的,是我的工資。」我讓春明點點他那裡還有多少錢,春明點出了三千,我身上還有兩千,沖胡四一笑:「四哥,沒辦法,我實在不想看著健平這樣,你再給我四千,讓廣哥先把健平送去再說。」胡四罵了幾聲,大聲喊:「王慧,來一下!」我笑道:「她能聽見嘛,你這個土財主,不想幫這個忙是不?」春明出去了,王慧拿著四千塊錢進來了:「四哥,你要錢?」胡四頭都不抬:「給廣勝。」我把錢拿過來,連同我的合在一起,遞給了小廣:「別愁眉苦臉的啦,健平有你這樣的大哥他應該知足了。先拿著這些,不夠的話,明天去公司里拿。」

  「又是為那個大個子是不?」王慧撇了一下嘴巴,「那個人真討厭,一來就亂咋呼。」

  「惠兒,」胡四換了一種溫柔的口氣,指了指旁邊的椅子,「別出去了,陪大哥們喝點兒。」

  「四嫂不讓……"王慧紅了臉,來回挪動腳步。

  「她說了算還是我說了算?聽我的,坐過來,哥哥們都喜歡你呢。」

  「遠哥,時間不早了,咱們還在這裡?」春明問我。

  我一直在偷看王慧,她就像一個精美的禮品盒,讓我捨不得打開。春明又問了一聲,我才回過頭來,不知道什麼原因,我竟然不想動彈一下,回頭對春明說:「要不你先回去,我再跟四哥他們坐會兒。」春明為難地看了看我:「回酒店?」我想了想,問胡四:「四哥,今天晚上我不想回去了,住你這裡怎麼樣?」胡四把我和小廣往一起一摟:「都在這裡,咱們喝個通宵,我早就想跟二位兄弟好好聊聊了。春明,你去樓上隨便找個房間先睡下,別等你遠哥了,今天他不睡了,哈哈。」春明捏了我的肩膀一把:「少喝。」轉身出門,我看見王慧偷眼看著我,臉紅得像桃花。

  我一直以為自己是個坐懷不亂的柳下惠,直到今天我才發現,原來自己完全錯了,我竟然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色鬼。王慧坐下以後我的心就開始突突地跳,喝了好幾杯酒才讓心跳平穩了一下。王慧很能喝酒,本來胡四給她拿了一瓶紅酒,可是她喝了一杯就不喝了,跟我們一樣,喝啤酒。她靠坐在我的身邊,我不時能夠聞見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那股淡淡的茉莉花般的香味,心亂得像長了一把亂草,眼前走馬燈似的穿梭著我跟芳子的一些床上情節,眼睛也有些迷離,不知道應該往那裡擱,時常定格在她的胸脯上,我感覺她那裡一定很柔軟,甚至拿她跟芳子比較。我想,芳子已經老了,胸脯一定不如王慧有彈性,如果我把王慧的乳房握在手裡,我的手一定會握不住,因為她那裡太光滑,太有彈性。王慧似乎覺察到我不時往她的胸脯那裡掃一眼,偶爾會收收身子,讓自己的胸脯不再挺得那麼高。'胡四看出來了,嘿嘿笑著喝自己的酒。小廣已經徹底上了酒勁,搖頭晃腦地嘟嚷一些不著邊際的話,跟瞎子說書似的。

  眼睛脹得發酸,下身也有些發熱,我坐不住了,起身走了出來。站在廁所里往外看去,今夜的月色真好,伸向空中的樹梢掛滿了月光,散發著水一般的波紋,遠處模糊的霓虹燈時明時滅,在黑夜裡上下跳躍,像是歌聲那樣連綿起伏。我該怎麼辦?看來我是愛上了王慧,從我第一眼看見她的那天起,她已經紮根在了我的腦子裡,我經常拿她跟芳子比,我覺得她比芳子青春,比芳子純潔,我要是能跟她一起生活,類似對芳子的那些煩惱就沒有了……芳子的歷史在我的眼裡全是模糊的,我看不清楚她以前都做過些什麼,那團模糊的陰影一直在刺痛著我的心,讓我時時感覺到針扎般的疼痛。可是王慧不會帶給我這樣的感覺,她的歷史相對清白……我記得有一次我跟林武談起王慧,我說,林武,我覺得我要背叛芳子了,我怎麼感覺我喜歡上王慧了呢?林武笑道,喜歡就操唄,沒人攔你。我說,如果那樣,讓芳子知道了,還不得傷心死?林武說,傷心個屁,你以為她是個什麼好鳥?沒認識你以前她就是個小太妹,後來她又跑到吳胖子那裡,你知道她都幹了些什麼?所以,你辦這種事情不要有什麼內疚,這樣你的心才能平衡。我動心了,問他,王慧是個什麼來歷?林武說,那姑娘不錯,高中畢業以後學美容,當時胡四老婆那裡缺美容師,她去那裡實習,後來我老婆不在胡四飯店幹了,飯店裡缺個站吧檯的,胡四就讓她過去了,一直沒挪地方。我說,你幫我去拉拉關係,我想跟她談談。林武說,拉倒吧你,我能幹這樣的事兒?讓芳子知道了,她又好踢我的蛋子了。這事兒就暫時放下了。

  我該怎麼辦呢?回家對芳子說,我心裡難受,咱倆拉倒?這話怎麼能說得出口?想到這裡,眼前一下子就浮現出芳子那雙明亮的大眼睛來……不,她的眼睛已經不再明亮,那裡面散發出來的不再是湖水一樣純淨,散發的是狡詰與市儈,還有一絲淫蕩與疲憊……媽的,不想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我不能在這方面委屈了自己。

  現在想想,我他媽真不是東西,芳子其實是一個世界上最好的女人,她走過一段彎路,可她的心依然純潔。我就沒有走過彎路嗎?我他媽走得更遠,遠到連腦袋都要保不住了……她躺在床上想我,抱著我的枕頭想得淚眼模糊,可是我竟然在外面惦記著另一個女人。後來我才知道,我在這裡尋歡作樂的時候,她在給我弟弟縫一床大紅的喜被。

  在廁所里洗了一把臉,我甩一下腦袋回了房間。

  胡四正跟王慧猜火柴棍,胡四輸了,哈哈笑著灌啤酒。

  王慧指著椅子對我說:「來,遠哥,咱們倆來,四哥不是對手。」

  我坐下,心又開始急促地跳了起來,眼睛又瞄上了她的胸脯。

  「對,輸了喝交杯酒。」胡四醉眼朦朧地揮著手。

  「好啊,誰怕誰?」王慧好象也上了酒勁,放肆地沖我笑,她的牙齒可真白啊。

  「來吧,你先坐莊。」估計當時我的臉淫蕩極了。

  我總是輸,不停地喝酒。王慧潔白的牙齒和高聳的胸脯在我的眼前驟然放大,最後全都模糊了,變成了一幅美麗的圖畫。我看見我跟王慧奔跑在一個開滿山花的山坡上,到處都是飛舞著的蝴蝶,蒲公英也漫天飛舞,像在在下一場很大的雪……她在前面跑,我在後面追,跟某個電影裡的慢鏡頭似的。跑著跑著王慧就跌倒了,蝴蝶和蒲公英一下子就蓋到了她的身上,讓她看上去像是一個玩具熊。我跑過去,用一把鮮花撲拉掉她身上的蝴蝶和蒲公英,她潔白的肉體赫然亮在了我的眼前,我跪下來,嘴裡喊著,我愛你,我愛你……軟綿綿地伏到了她的身上。

  「遠哥,你喝多了,放開我,放開我……」是王慧的聲音。我睜開了眼睛,這是在哪裡?山花沒有了,蝴蝶沒有了,蒲公英也沒有了……我這是躺在哪裡?不是什麼山坡,是胡四的床。王慧站在床頭上,滿臉通紅,頭髮也飄散下來,遮住了她半邊臉,她直直地看著我:「遠哥,你好大的勁……把我的胳膊都扭疼了。」我坐起來,四下亂看:「四哥呢?小廣呢?」王慧用被子圍住我,我這才發現自己的上身是赤裸的,王慧幽幽地坐到我的旁邊:「四哥和勝哥上去唱歌去了……他們說你喝醉了,讓我陪你坐一會兒……你欺負我,脫我的衣服……」她說話的聲音帶著一絲哀怨,明亮的眼睛似乎有東西在閃爍,我的心抽了一下,不知道是愛憐還是內疚,輕輕抓起了她的手:「王慧,我真的喝多了……我不知道剛才是怎麼了。」王慧把手抽回去,垂下頭,烏黑的頭髮瀑布一樣滑落下來,遮住了她的臉:「遠哥,沒什麼……我不怨你……遠哥,剛才你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嗎?」我怔了一怔:「什麼話?」王慧搖搖頭,黑色的瀑布四散開來:「遠哥,你真的醉了……」我對他說過什麼?心裡一陣惶惑,難道我對她表白過愛情?有可能,最近我的大腦好象缺了一根弦,一衝動就容易決堤般糊塗……我遲疑著,又摸起了她的手:「我醉了,可是我說過的話是沒醉之前考慮好的,我為自己說過的話負責。」王慧不往後抽手了,抬起頭定定地看著我:「我知道……我看得出來。遠哥,從看到你的那一天起……我,我就知道自己完蛋了……遠哥,我……」我的心繃得緊緊的,一把抱住了她:「你說,我要聽你說的這句話。」王慧把下巴擱在我的肩膀上,柔軟的臉龐來回的蹭我的耳朵哥哥,我愛你。」

  我的腦子一下子炸開了,妹妹,我需要的就是你這句話:…1C、也不再那麼急促的跳了,時間仿佛停止了。我就那麼緊緊地抱著她,一動不動,我在感受著這份死一般的柔情。她的臉還在磨我的耳朵,我不知道她是在搖頭還是在點頭,只感覺她的臉像是帶了電流,一蹭一蹭地深人到了我的血管和心臟,讓我的大腦一時空白一時充實。

  「哥哥,我要嫁給你,再過兩年我就二十三了,一到年齡我就跟你結婚……"她在我的耳邊喃喃低語,我什麼都沒有想,一個勁地點頭。鼻子裡全是她身體裡散發出來的那股少女的氣息,這股氣息衝擊著我,讓我不能自制,我幾乎都要暈厥了。我用舌頭舔她的脖子,感受到的是一種淡淡的甜味,我舔她漸漸轉過來的臉,舔她的嘴唇……

  我跟芳子這樣的時候,芳子會發出一種類似小貓叫似的呻吟,可是王慧沒有,我只聽見了她一下比一下急促的喘息聲。後來我跟胡四說起這事兒的時候,胡四感慨地說,這就是女人與姑娘的區別啊。她的喘息越來越不均勻,當我把自己的舌頭推進她緊閉的嘴唇裡面去的時候,她哦了一聲,猛地張開了嘴巴。她就那麼大張著嘴巴,任我的舌頭在她的嘴巴裡面攪動……我控制不住自己了,猛一翻身把她壓在了身下。她一下子張開了眼睛,眼裡全是驚恐,可是她不說話,只是騰出一隻手,死命地抓住自己的褲腰,來回地擺動她的頭,滿枕頭全是她黑綢緞般的頭髮。

  我的力量很大,一隻手壓住她的胳膊,另一隻手抓住她揪褲腰的手,一下子就把她的手拿到了她的頭頂上,腦袋拱到她的襯衣下面,往上一蹭,她的胸脯一下子跳在了我的眼前……我幾乎窒息了。(操,我怎麼跟寫黃色小說似的,不這樣寫了。)事後,她枕在我的胳膊上,幽幽地說:「遠哥,我的人交給你了……」我不讓她說話,靜靜地感受她帶給我的那種深人骨髓的快感。進入她的身體的一

  剎那,我能夠明顯地感覺到,她是一個處女……我看見了床單上那幾滴梅花瓣—樣的處女紅。我的腦子像一隻小船,忽悠忽悠地飄蕩在平靜的海面上。我睡過去了,睡夢中我感覺她一直在吻我,從胸脯到額頭,一刻不停。天快要亮的時候,我醒來了,她還在吻我,滿臉都是幸福。

  「好了,咱們應該起床了,不然胡四要說咱倆是乾柴烈火了。」我把胳膊墊到腦後,輕輕說。

  「我不,你一走就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

  「我會經常來的,因為我的老婆在這裡。」

  「撒謊,你跟張姐還沒結束呢。」

  「很快的,很快我就跟她結束了,下一任老婆就是你。」

  王慧用她軟軟的手臂繞住我,腦袋貼在我的胸口上,喃喃地說:「我真不願意看到你跟張姐……算了,愛情是自私的,我不管。」我拍了拍她的臉:「你說對了,愛情是自私的,正因為這樣,我跟你張姐的緣分已經到了盡頭。」王慧支起了腦袋:「你可別這麼說,好象是我破壞你們的感情似的。」我笑了:「你沒聽明白我的話,呵呵,你還小,以後你會明白的,來吧,起床嘍……我的事情太多,一天不幹活就要落後於時代。」王慧埋下頭,使勁摟了我一把:「遠哥你真好……」抬起頭來沖我伸出她粉紅色的舌頭,「我的動作對嗎?」我納悶道:「什麼動作?」王慧嘬起了嘴巴:「就是親嘴啊,我從來沒跟人親過嘴。」我笑著搖了搖頭:「你問我,我問誰去?我也不會,哈哈。」

  「我不相信,」王慧哼了一聲,「我就不相信你跟張姐沒親過嘴。」

  「操,這就吃上醋了?」我抓起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地往身上套。

  「不許穿衣服,再親親我。」

  「好吧,再給你一個練習的機會。」我抱起了她的臉。

  出門梳洗的時候,王慧蔽在門後不肯出來,我回頭笑道:「靦腆什麼?怕人看見?」王慧垂下了眼皮:「不是,我是為你考慮,這裡的人嘴太碎,我怕他們給張姐匯報……」我一把拉出了她:「怕什麼?我都不怕,來,社會主義新時代,戀愛自由,誰也管不著。」王慧使勁地把身子往後縮:「你別拉我,我真的不敢讓別人看見……張姐那脾氣我知道,我害怕她來打我。」我鬆開手,站在門口想了想,沒來由地想哭,我這樣做對嗎?心一顫,扭頭奔了洗手間。

  洗手間裡有幾個洗臉刷牙的姑娘,我站在門口咳嗽了一聲,一個滿臉雀斑的小姑娘沖我擠了一下眼:「遠哥,才起床?小廣哥剛才還到處找你呢,說要繼續跟你拼酒。」小廣這個混蛋還沒走?我皺了一下眉頭:「他走了沒有?」雀斑臉嘻嘻地笑:「沒呢,在門口站著朗誦詩歌呢。」操,這個混蛋可真有精神頭。我走到一個水龍頭下面,擰開水龍,雀斑臉驚叫一聲:「水那麼涼你敢洗?我這兒有熱水。」我捧起一把水潑在臉上:「大叔我習慣啦。」

  草草洗了一把臉,牙也沒刷,我就走回了胡四的辦公室兼臥室,王慧已經離開了,房間裡還有她留下的淡淡的清香,媽的,年輕女人就是香……下身不自覺地又麻了一下。坐在床頭點了一根煙,我撥通了春明的手機:「春明,起床了沒有?」春明在那邊打哈欠:「正準備起呢……讓小廣這個混蛋可『燥』把我死了,半夜就來敲門,非說我把你給藏起來了,我說,你不會去四哥辦公室里找找?他說,辦公室里插著門,把門敲破了也沒人開門,肯定是胡四在裡面睡覺,楊遠是不會不開門的……操,四哥也躲著他。」小廣半夜敲過門?我怎麼沒聽見?看來我是太投人了……我訕笑著搖了搖頭,娘的,你這個色鬼。」趕緊起床吧,到胡四辦公室里來找我。」說完,仰面躺到了床上。

  春明很快就下來了,頂著兩眼眼屎,我丟給他一根枕巾:「把眼睛擦擦。」春明邊擦眼睛邊問:「你昨晚在那裡睡的?」我說:「就在這裡啊,那兒也沒去。」春明丟下枕巾,晃著腦袋來回地嗅:「女人,女人味兒,哥哥哎,女人陪你睡覺了。」我笑道:「真他媽好鼻子,你說對了,王慧昨晚住在這裡。」春明瞪大了眼睛:「真的?你可真好意思的啊……芳子怎麼辦?」我苦笑道:「我也不知道她怎麼辦,反正事情已經出了……這事兒別告訴別人啊,有些夥計嘴巴不好,我怕讓芳子知道,跟我沒完。」春明嘆了一口氣:「你這是何苦呢?不想要人家了就趕緊說,完事兒以後再弄這事兒……唉。」我橫了他一眼:「小孩子懂個屁,你處在我這個位置上,也這麼幹。」春明撇了撇嘴巴:「遠哥,不是弟弟我說你的,你在裡面那幾年,人家芳子……」我莫名地火了:「閉嘴!以後我的事情你少插嘴。」

  春明悻悻地點了一根煙:「我不說了,反正我覺得你這樣不好。」

  我坐起來,走到鏡子前打量了自己一眼,還行,除了臉色有些發黃以外,看不出疲憊來。

  春明看著我的背影,嘿嘿笑了:「哥哥,你是越活越瀟灑了……得,男人嘛。今天咱們干點兒什麼?」

  我倚著鏡子想了想:「什麼也不干,回酒店躺著,聽李俊海的笑話。」

  芳子沒在吧檯上,大堂里冷冷清清的。

  我和春明一前一後走出飯店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

  小廣披著一件軍大衣蹲在馬路對面的冬青下,晨曦下像一隻披著黃毛毯的野貓。

  春明掃了小廣一眼,拽拽我的袖口:「我操,你看那是誰?」我沖小廣嚷了一嗓子:「哥們兒,一大早就蹲那裡發神經?」小廣忽地站了起來:「好傢夥,你還真的沒走,昨晚你去哪裡了?讓我一頓好找。」我走過去笑道:「我沒挪地方啊,就在胡四的辦公室里。」小廣不相信似的皺了皺眉頭/『不可能吧?我記得我把你拉到了樓上,你還聽我唱了一陣歌呢。」隱約地我記起來了,小廣咋咋呼呼地把我和胡四往樓上推,說他最近練了一首歌,是騰格爾的(天堂>,我的心根本沒在那兒,聽了一陣就下來了,再後來我就記不起來了……原來人家小廣沒醉,是我先醉了。

  「對,對,我想起來了,你唱得可真好聽。」

  「好聽吧?這還是醉著唱的呢,不喝酒的時候我唱得更好,聽著啊,藍藍的天空,清清的湖水……」

  「歌星啊,哈哈,」我想走,「廣哥先忙著,我出去辦個事兒,有機會再跟你聯繫。」

  「你什麼腦子這是?」小廣拉住了我,「你不是說今天讓我過去上班嗎?」

  「哦……操,你看我這腦子,」轉頭對春明說,「你帶廣哥去公司先看看,我回酒店安排一下就過去。」

  春明沖我使了個眼色:「我看你們倆這腦子都不行,昨天晚上不是說好了,廣哥去千葉歌廳找健平,今天送他去戒毒所的嗎?」小廣猛地一拍腦門:「好嘛,我真不仗義,光顧著自己了,把兄弟的事情忘了……好,我這就去歌廳找健平,把他送去以後再跟你聯繫。」摸了摸口袋,「我的錢呢?我記得昨天晚上你跟四哥幫我湊了九千呢……壞了壞了,怎麼沒有了呢?我沒出門啊……」我笑了:「廣哥的腦子快要成老年痴呆了,你不是把錢放進包里去了嗎?你的包呢?」小廣一跺腳,操了自己一聲,撒腿跑回了飯店。我回頭一看,王慧躲在落地玻璃後面,幽幽地看著我。

  「哈哈,小廣不出三年准變成老年痴呆,不信咱們走著瞧。」春明搖頭笑道。

  「什麼也不該,全是喝酒喝的,」我拉著春明就走,「走吧,管他呢,自己還顧不過來呢。」

  「遠哥,我有些擔心,像小廣這樣的酒膘子,去了咱們那裡能頂事兒嘛。」

  「他也不是天天這樣,不喝酒的時候精明著呢,別擔心。」

  「他是個很固執的人,我害怕他不聽指揮。」春明發動了車。

  我上車,笑著戳了春明一指頭:「你還以為你真的是一個總經理?你憑什麼指揮人家?呵呵。」春明翻了一下眼皮:「名義上我總是他的領導吧?」我說:「你別那樣想不就結了?你就把自己想成一個看門的,看好了門,別的不打聽。」春明踩一腳油門,哼哼道:「我知道自己站在什麼位置上,可是我總想把這個公司搞成一個正經生意。」我說:「我也是這麼想的,把小廣調過去也就是這麼個意思,慢慢來,這個公司會好起來的,咱們資金雄厚嘛。」春明沉默了一會兒,開口說:「我估算了一下,公司里現在有一千零三十萬,要往大處發展,應該沒有問題,哪個同類公司有咱們的錢多?」我說:「你能支配的也就是那三十萬,另外的—千萬不能動,要動的話得經過董事會研究……操,什麼董事會,一幫混江湖的。昨天我考慮,這一千萬裡面應該給胡四勻出一部分來,估計他不會要,但是我想過了,應該這樣,不然……不說了,消停幾天再說,這事兒我會跟大家商通:的。」春明說:「這錢你們怎麼安排我不管,我有個小小的要求,我可不可以從我的錢裡面拿出十萬來入股,這樣我也可以……哈,那什麼了。」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後再說吧,我最好的兄弟都『滾戰』到一起不太合適,發展著看吧。」春明嘟噴了一句什麼,不說話了。

  我的手機響了,抓起來一看,心莫名地刺痛了一下,是芳子的。

  腦子突然一陣恍惚,感覺昨晚的事情就像一場夢一樣,手竟然有些哆嗦。

  春明看了我一眼,撲哧笑了:「哈哈,難受了吧?接電話呀,嫂子找上門來了。」

  我機械地按了接聽鍵,一時竟然說不出話來,芳子在那頭大聲喊:「說話呀,啞巴了?」

  「別催,我正倒車呢……」我胡亂應付著,感覺自己的臉燒得厲害,芳子好象生氣了:「倒車?你不是沒開車嗎?倒什麼車?是不是做了什麼虧心事不敢說話了?」我裝做不耐煩的樣子,大聲說:「你在說什麼哪,我做什麼虧心事?一天到晚忙得要死,你還說這種風涼話……快說,有什麼事兒?」芳子罵我一聲膘子,氣哼哼地說:「楊遠,別以為你去了哪裡我不知道,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在胡四飯店裡?喝得跟個膘子似的,還唱你娘的歌,你以為我不知道?還有陳廣勝這個老不死的,連胡四也包括著,你說你們這批死了沒埋的老傢伙整天湊一塊兒喝什麼酒?不知道自己的老婆在家裡替你們擔心嗎?幸虧我的心寬,不然我也學孫明,找個地方哭去,哭完了換人……」看來她不知道我昨晚的事情,我打斷她道:「別嘮叨了,你怎麼跟四嫂似的?嘮叨起來就沒個完?」芳子哼了一聲:「四嫂?人家四嫂早已經涼心了,管你胡四在外面幹什麼呢,用你們的話說就是,背手撒尿,不理雞巴。趕緊給我滾回來,二子又在家罵你了,說你不是東西,他都快要結婚了,你還在外面喝。」我吐口氣,笑道:「他罵不著我,我不是他哥哥了,金高是。」芳子也跟著笑了:「老金哥可真可憐,剛才被二子罵得跟個三孫子似的,一個勁地點頭,他當了你的替罪羊了。」

  「好了,別羅嗦了,我馬上回去,你沒去上班?」

  「上班?老娘我三天沒去了,為了誰?還不是為了你們老楊家這點屁事兒?」

  「這怎麼能叫屁事兒呢?大喜事兒啊老婆。」

  「我快要不是你老婆了,你再這樣下去,我立馬學孫明,跟你這個混蛋拉倒。」

  「拉倒好啊,」這次笑是真的,帶了一絲奸笑的感覺,「拉倒我找年輕的去,你都老成什麼樣了,哈哈。」

  「我老?」芳子不笑了,「你這個沒良心的,你給我算算,我比你小了多少?再找,你去幼兒園找去。」

  我還真的在心裡算了起來,我第一次從監獄裡出來的時候她十八歲,那一年我二十一歲,整整比她大了三歲,那還叫大?陳廣勝比孫明還大了九歲呢。忽然就是一陣心酸,我老了,過了年我就三十歲了。這樣一算,我跟芳子認識已經快要九個年頭了,這九年發生了多少故事啊……王慧多大了?我想起來了,她說「再過兩年我就二十三了,一到年齡我就跟你結婚」,她應該是二十一歲,媽的,我跟陳廣勝一樣,比王慧也大了九歲。芳子在那頭吃吃地笑:「膘子,算出來了?你比我大了幾歲?」我摸了一把頭皮:「算出來了,我比你大了九歲。」芳子啊了一聲:「去你娘的,你個老不帶彩的,想年輕的想瘋了?你娘才比你大了九歲呢……好了,不跟你磨牙了,趕緊回來啊,我管不了二子。」

  掛了電話,我傻愣了半天,今後我應該怎麼對待芳子呢?

  春明趴在方向盤上嘿嘿地笑:「嘿嘿,女人就是好糊弄,她以為你是在跟她開玩笑呢,好玩兒。」

  我突然就有些上火,猛拍了他一巴掌:「廢什麼話?開車!」

  春明縮了縮脖子:「嘿嘿,乾脆以後我在你面前裝啞巴得了,發表點兒議論都不行。」

  茫然地看著窗外急速後退的景物,我的心一紮一紮的難受。

  車拐上去我酒店的路上的時候,我看見長得跟個癟三似的牟春帶著一幫人在馬路上走,走得快了,風衣從他的肩頭滑落下來,一個尖嘴猴腮的年輕人緊攆幾步重新給他披在肩上,牟春一反手把自己的菸頭給他插到嘴裡,那傢伙受寵若驚,聳肩縮脖地趕到了前面,我聽見他說:「趕緊走,趁遠哥還在店裡,堵著他,要不他又忙去了。」原來這幫傢伙是去找我的,我知道他們找我不會有什麼好事兒,一定又是跟南韓的那些雞巴事情。我讓春明把車開到一個拐角停下了。春明問我:「停在這裡幹什麼?」我說:「剛才你沒看見老牟家的那個敗家子嗎?他要去咱們店裡找我。」春明把頭探出去來回看:「在哪裡?我怎麼沒看見?」我拉回了他:「你的眼力需要練,我不是經常跟你們說嗎?混江湖的,首先眼睛要像鷹。」春明咳了一聲:「哥哥,我這眼力也不錯啊,你忘了我是什麼出身了?偵察兵啊。」我笑了笑:「你跟我接受的訓練不一樣,你們是攻擊型的,我是自衛型的,兩碼事兒。」春明還在尋找:「牟春這個小子怎麼到處出溜?他找你幹什麼呢?」我說:「前幾天他就給我打過電話,說南韓的一個兄弟把他的兄弟打了,問我怎麼辦,我能讓他怎麼辦?忍著唄,呵呵,他爹不是厲害嗎?他爹會給他辦的。這小子著急了,這幾天想跟南韓火拼呢,我讓祥哥給他們講了講和……咱們哪有時間給他們去處理這事兒?等著吧,等把咱們的事情都消停下去,我好好逗引這兩個混蛋玩玩,讓他們乖乖地聽我的話,哈哈。」春明嘆了一口氣:「老牟算是攤上了,怎麼養了這麼個雞巴孩子?哎,遠哥,前幾天我聽你說,你跟老牟掛上鉤了,效果怎麼樣?」我搖了搖頭:「暫時還看不出來。」

  「遠哥,我又要多嘴了,」春明咽了一口唾沫我覺得你不應該在這上面分神……」

  「我知道,你不理解我,」我瞥了他一眼,「你的意思是這方面有胡四是不是?兩碼事兒。」

  「這方面投資很大的,你跟胡四不一樣,胡四當年的時候,不需要很多錢,無非是吃吃喝喝的,現在不一樣了。」

  「你知道的不少嘛,」我笑了笑,「我不學胡四,我不跟他們玩兒什麼感情,我拿錢,他辦事兒。」

  「但是前期的感情投人也得跟上啊,不然這幫孫子害怕跟咱們這路人接觸呢。」

  「錯,」我摸了摸他的腦袋,「你不了解這幫孫子,他們不敢接觸的是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小混混,我這個級別的,他們想破腦袋也想讓我掛他呢……打個比方,前幾天我跟老牟接觸,他跟我裝逼,遮遮掩掩的,跟個剛出道的妓女似的,最後原形畢露,他媽的,巴不得跟我拜個把子,因為什麼?他們有些不好處理的事情,需要我這樣的人來給他們處理呢。當然,人家在官場上摸爬滾打了這麼多年,路子跟咱們不一樣,會裝著呢,當初我還好一陣納悶,我想,難道我把他們想得太簡單了?現在我才知道,簡單,絕對他媽的簡單,他們只認錢,別的都去他媽的蛋……真大膽啊,你想都想不到,到了窮凶極惡的狀態了都……這裡面的道道兒多著呢。除了錢,他們還要別的,把咱們這路人當成他們的馬仔,操,他正錯了,他們才是我的馬仔呢,哈。我這才接觸了幾個白道兒上的人?胡四接觸的那才叫多呢,你沒聽胡四說,說出來嚇死你……操,不說他們了,再說我就要殺人了。好了,他們應該到了,你給金高打個電話。」

  春明搖著頭撥通了金高的手機,沒人接,我用我的手機又給他撥了一遍,響了好長時間,金高接了:「操,我真被牟春這個混蛋給糾纏死了,剛脫開身呢,什麼事兒?」我說:「就是牟春的事兒,他走了沒有?」

  「沒有,全坐在大堂里等你,說等不到你他們就不走了,要在店裡喝上三天三夜。」

  「你把電話給牟春,我跟他說。」

  「別掉那個價,把你的意思告訴我,我來跟他們說。」

  「就說我忙著給我弟弟操辦婚禮,沒時間見他,讓他們先回去。」

  「剛才我就是這麼說的,他不聽,哼哼唧唧地放賴。」

  我皺緊了眉頭:「我就說嘛,你把電話給他,我來跟他說,我不怕掉價。」金高無奈地嘟囔了兩句,在那邊喊,大春,大春,真巧,你遠哥給我打來了電話,有話你對他說吧,一陣歡呼聲響起來,接著傳來牟春老鼠似的聲音:「遠哥,我可找到你了,想死我了……你怎麼又換了電話號碼?」我用一種輕柔的口氣說:「要過年了,我怕找我要帳的多,暫時把那個號碼停了,弟弟,我也想你啊,你爸爸挺好的吧?」牟春的聲音很興奮:「很好很好,老爺子直表揚你呢,讓我好好跟著你,你很穩當……罷了,弟弟不說這些了。南韓又找我的麻煩,我請示祥哥了,祥哥說他已經找了南韓,讓我別動,可是我不動能行嘛。昨天晚上我對象跟她的幾個姊妹在千葉唱歌,南韓的幾個兄弟把她們帶到一個空房間裡,上去就摸,還要灌她們搖頭丸。我對象說,我是牟春的女朋友,那幾個人裝做沒聽見,又摳又摸……後來跑出一個姊妹給我打了電話,我帶人去抓他們,他們好象知道我要去,全他媽跑了。還不錯,有個小混蛋給我對象留了個電話,我打電話問他是誰讓你們辦這事兒的?他說是南韓,我問他在哪裡,咱們一起去找南韓,這個混蛋關了機。我報告了派出所,誰去管這事兒?人家還以為老牟家的孩子又沒事找事兒呢?我氣得差點兒尿了褲子。晚上我去了南韓家,我要跟他拼命,他不在家,今天一早,南韓給我來了電話,說這事兒他不知道,我不相信,跟他吵了幾句,他又犯毛病了,說,讓我過不去這個年……遠哥,你說怎麼辦吧,本來我想去抄他的家,一想,怕你不高興……」

  「我知道了,你別著急,我幫你打聽打聽,也許是有人冒充他的名義呢。」

  「不可能,沒有人敢跟我牟春叫板,除了他。」

  「兄弟,最近我弟弟要結婚,我太忙了,真的抽不出時間來幫你處理這事兒

  「哥哥,我不是要你幫我處理事兒,我只是徵求一下你的意見……」

  「我的意見是,你先別動,大小過了這個年再說。」

  牟春停了一會兒,恨恨地說:「遠哥,我跟你說實話,我有點兒怕他了……不知道因為什麼。」

  我在心裡笑了一聲,這叫他媽什麼心理素質:「別怕,有我和祥哥呢,好好過你的年,他不會怎麼著你的。」

  牟春吐了一口氣,口氣軟得能攥出水來:「哥哥,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好了,不麻煩你了。」

  他媽的,想撤退?沒門,我還沒開始玩兒你個小混蛋呢,我笑道:「別客氣,抽空我去找南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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