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2024-06-12 04:45:48 作者: 祁連山

  他倆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夕陽西下的時候。夕陽正將無限好的餘光斜斜地從帳篷頂部的「卡茶」里照進來,照得整個帳篷通明透亮。帳房中間的「塔布卡」上牛糞火熊熊燃燒,發著溫馨的淡藍色,將整個帳篷烤得溫暖而舒適。「塔布卡」上煮著一鍋肥美的手抓羊肉,銅鑼鍋里冒著噴香的熱氣。那位藏族阿媽正跪在「塔布卡」旁,十分慈祥地望著他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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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呀!你倆醒了……」阿媽用略顯生硬的漢語說,一邊有些興奮地用藏語朝帳房外喊著什麼,一邊將兩碗放有白中漂黃的酥油的熱騰騰的奶茶端了過來。

  他倆趕緊從鋪有狗皮褥子的溫暖的被窩中爬起,雙手畢恭畢敬地接過來,接手就喝。

  「慢點,慢點,你倆糌粑一個拌!」說著她拿過一個木匣,用木勺盛了青稞炒麵倒進了他倆的碗裡,並將碗盛得滿滿的,「糌粑一個拌,娃娃倆個餓壞了!」阿媽無限痛惜地說。

  他倆確實餓壞了。也許在近兩年的時間裡,沒有這麼大碗地吃過青稞糌粑了。但拌糌粑是急不得的,同時也為了表示禮貌,甄二爺很文雅很地道地將搭嘴將小山也似的炒麵下面的奶茶細細啜飲,直到估摸茶跟炒麵混合後軟硬適中時,才將右手無名指插進碗中,用左手托著碗,一面轉動一面小心地攪拌,專業得一氣呵成滴水不漏,碗周圍連一點炒麵星都沒有掉下。

  而李廷瑞則大不同了,他先是為了喝茶,將漂在茶上面的炒麵一吹,「噗」的一下,炒麵立馬糊了他一臉,讓他眼睛都睜不開了。而後他學著甄二爺的樣子,將右手無名指插進碗中攪拌,左手托碗轉動,可左右手配合不夠默契,碗裡的炒麵一半被攪到了外面,如同水磨四周的面。這一切讓藏族阿媽對甄二爺有一種認同感,而對李廷瑞她則報以善意的微笑。

  他倆一碗糌粑還沒吃完,黑牛毛帳房的門帘一閃,一個身體魁梧的藏族阿扣走了進來。他穿一件白板羊皮襖,粗壯的右胳膊袒露在外,手中拿著一串佛珠,佛珠在同樣粗壯的手指間靈活地轉動。他有著一張黑紅的臉膛,臉上鑲嵌著高高的鼻樑和誇張似的鷹鉤鼻子。兩隻眼睛炯炯有神,在寬大的白氈帽帽檐下慈祥地看著他倆。

  「阿扣……」甄二爺他倆趕緊站起來。

  「坐,坐!」他雙手按住他倆,「你倆是我們的貴客哩!今天我要好好招待招待!」他的漢話不太那麼熟練。

  回過頭,他用藏話對老伴說:「趕緊把手抓羊肉撈出來敬給我們尊貴的客人,我跟尼瑪收拾的血盤腸和肉腸馬上就好了……」

  甄二爺雖然不完全會說藏語,但能夠勉強聽得懂他們的對話。他此時才知道,這家因為他們的到來,宰殺了一隻羯羊款待他倆。

  「刮真切!刮真切!(謝謝!謝謝!)」他用藏語一再感謝。

  「刮真沒克,刮真沒克!(不用謝,不用謝!)」阿扣爽朗地大笑著說。

  一整隻羊的肉都放在一個淺口大木盆里端了上來,肥嫩噴香的肋骨被整齊地碼在上面,非常規整。肋骨上面是帶羊尾巴的整隻胯骨,羊尾巴上還帶有一綹毛,羊胯骨端端正正地對著他倆。

  這是藏族人家待客的一種最高禮遇。甄二爺他倆不知道怎樣感謝這熱情好客的藏族阿扣和阿媽,只是一個勁地「刮真切」。

  阿扣拿起盤子裡雕刻精美的藏刀,割下兩塊羊尾巴上最肥美的肉遞給他倆。「嗦,嗦!(吃,吃!)」

  盛情難卻,他倆只好將肉吃了。阿扣蹺起拇指,又一次爽朗地大笑起來。

  接著,他又拿出一個黑瓷壇和兩隻銀碗,斟滿了酒,將一條潔白的哈達搭在手臂上給他倆敬酒。甄二爺慌忙站起來,他知道,今天這酒是非喝不可的,不喝,阿扣阿媽則會很不高興。他雙手端起酒碗,用無名指蘸了酒,在空中打了三個「卻卡」,抹了一下額頭,然後一飲而盡,且連飲三杯,喝了阿扣敬的「點桌三巴」。

  「好,好!」阿扣又爽朗地大笑起來。

  接著,鮮美的羊盤血腸和肉腸也端上來了,阿扣割了一截又一截敬他倆吃,他倆直吃得肚子脹成了剛繃成的鼓。喝了三碗青稞酒後,也許是酒的原因,也許是阿扣一家的熱情所致,他倆都有些醉了。他倆回敬了阿扣阿媽和他們的兒子——那位名叫尼瑪的精幹的小伙子每人三碗酒後,就握住阿扣粗大的手,同他猜拳行令,毫不設防毫無顧忌,像深交多年的老朋友,大喝特喝起來!

  夜幕降臨了,阿媽點起了酥油燈。酥油燈柔和的光芒照得帳房裡一片溫暖。甄二爺在醉眼矇矓中看見那一罈子青稞酒喝得見底了,阿扣托著銀碗唱著讚美美酒、駿馬和快刀的讚歌,而尼瑪則站在「塔布卡」旁彈著三弦伴奏。歌聲洪亮悠長,琴聲鏗鏘優美……爾後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第二天天還未放亮時,他們被阿媽起床的聲音驚醒了。他倆趕緊起床,鑽出帳房。昨天受到了阿扣一家的盛情款待,內心深存感激也深感慚愧,心想得幫他們做點什麼,來報此深情厚誼。

  阿媽和尼瑪正在擠奶。尼瑪逐個將牛犢放開,牛犢從拴在另一邊的牛毛繩接鏈上被放開後,風馳電掣般地奔向自己的母親,準確地噙住母親的奶頭,狠命地咂起來,一會兒,母牛的奶便被咂得洶湧而出,也就是俗話說的奶「驚了」,每至這時,氂牛犢的嘴邊便會泛起白沫,尾巴也興奮得快速地搖動。尼瑪看到這個情景,便硬生生地將牛犢拉開。阿媽便搬個木凳坐在母牛的掖下,將奶桶夾在兩腿間,兩手輪換著捋牛的奶頭。兩股奶柱便不斷地被擠進奶桶中。如此這般,每頭母牛輪番擠上兩至三次,才算擠完了。

  為了牛犢吃飽有充分的營養健康成長,擠牛奶是不能擠干擠淨的。最後尼瑪徹底地放開牛犢後,牛犢們便奔到母親胯下,盡情地享受每天早晚兩次豐盛的美餐。

  甄二爺想給尼瑪幫忙抓牛犢,被阿媽微笑著制止了:「哪有讓客人幹活的道理?」

  甄二爺不再勉強,在這裡他實在是多餘的人。更何況藏族人家只有在入贅異族女婿時,才會讓異族小伙子抓牛犢和解牛脖子,以此考驗小伙子的機敏幹練和聰慧勇敢。自己只不過是他們邂逅的一個朋友而已。——他已經把自己完全當做他們的朋友了。想到這他不禁啞然失笑。笑過之後,他走上山岡欣賞這祁連山斡爾多草原難得的美景。

  這斡爾多草原一望無際、牧草沒膝。據老漢們講,當年成吉思汗大軍南征,看到這裡的草場如此豐美,便將其賞賜給駙馬章吉。窩闊台即位後,以此地為次子闊瑞封地,封為西涼王,駐涼州,在皇城灘築行宮,名斡爾多城。因此斡爾多城也叫皇城。這片水草豐茂的草場與祁連山所有草場有一明顯的不同之處,那便是一點鼠害都沒有。其他草場上都棲息著草原酚鼠——門源人叫瞎老鼠,它們在草原上掘洞而穴居,飛快地繁殖,齧食草根,將草皮下肥沃的黑土推出洞外形成一個個小山也似的土丘,掏空了土壤、掩埋了牧草。凡是有瞎老鼠的地方,那兒的草場便千瘡百孔,面目全非,牧草稀疏草場黑土化甚至荒漠化。牧人對瞎老鼠深惡痛絕可又無可奈何,只有夏天草原上野生動物尚未體壯膘肥,冬眠的瞎老鼠復甦後打洞掘地時,狼及狐狸們來到這兒,捕食這些瞎老鼠,才不同程度地抑制了它們的繁殖。因此牧人們是非常感謝狼,感激狼為他們保護了草場,才使他們有了賴以生存的家園。

  皇城灘沒有瞎老鼠,據說是緣於隋煬帝的一句話。當年隋煬帝巡遊河西,在門源川駐蹕,與吐谷渾十萬大軍戰於覆袁川,即今包括皇城灘在內的祁連山大片草原上。當煬帝飛馬追敵時,坐下龍騎突然一閃失,險些將煬帝摔下馬來。原來煬帝坐騎踏進了瞎老鼠洞中!煬帝勃然大怒,吼叫瞎老鼠從此不准在斡爾多草原繁衍生息,於是一夜間斡爾多草原的瞎老鼠遵從聖旨,或遠徙他鄉,或自閉而亡,總之銷聲匿跡了。皇帝金口玉言,一句話就封了。門源川人相信皇帝的話有如此神力。

  相對於叢林中的雪,這兒的雪顯然小多了。像披肩草等一類高莖稈的牧草仍然冒出積雪在風中搖曳,大雪沒能掩沒掉斡爾多草原「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地見牛羊」的盛景。

  早晨的斡爾多草原格外靜謐。此時,牧人們的牛羊尚未出圈,但草原深處,卻有一些褐黃色的斑點在緩緩移動。「那是黃羊還是啥?」甄二爺有些疑惑,也有些驚喜。這個草原不僅是牧人們的家園也是野生動物們的樂園。當大雪和寒冷襲來的時候,大批的野生動物肯定會遷徙而來,在此覓食棲息。看來,我倆就可以在這兒打一段時間的獵,在春節前回到樺樹灣,去解救飢餓的樺樹灣人,也可去看看他的尕花兒了。

  他返身從帳房裡拿瞭望遠鏡,快步登上了附近的一座山岡,朝草原深處望去。果然是黃羊!大群的黃羊正在草原深處採食。它們種群之大數量之多,令他嘆為觀止!相對於生活在叢林裡、雪山下的岩羊、大角盤羊們,這草原上的黃羊則悠閒得多,但也不乏警惕,同樣有頭羊在警戒,同樣在有組織地行動。

  「呀!這些畜生!」阿扣也從望遠鏡里看到了大批的黃羊,「可把牧草糟蹋光了!」他有些心痛地說,然後又喃喃自語,「原來狼扯幾隻羊就說是狼害,如今把狼打光了,黃羊啊啥的把牧草都吃光了,不知道這算是啥害?」

  吃早飯時,甄二爺他倆才知道這阿扣叫扎西旺徐,是皇城公社第五生產隊的牧工。一家六口都在這裡放牧。他與妻子、小兒子尼瑪放牧著公私合營後牧業社的一千多隻羊、一百多頭氂牛。而他的大兒子尕藏、卓瑪小兩口和女兒措毛在斡爾多草原邊上、冷龍嶺雪山之下的牧場放牧著另外一些牛羊。他們逐水草而居,不久前剛剛搬到這兒。同其他地方一樣,他們公社也組織了民兵,進行了轟轟烈烈的打狼運動。所有的狼似乎被打光了。以前晚上被狼騷擾得連覺都睡不好,今年可就安靜多了,只受到過幾次小小的侵襲,兩匹藏獒就將狼趕走了。狼沒有了,可大批的黃羊等食草動物瘋也似的多了起來,與牛羊爭草吃。他現在最擔心的是秋季、冬季牛羊保不住膘,到來年春天牲口春乏時,會大批地死亡。扎西阿扣在其一生的放牧生涯中,有好幾次遇上了這種可怕的毀滅性的災難。或者一場厚厚的大雪將草原埋住,牛羊們吃不了草,擠在圈窩中餓得互相撕吃身上的牛毛羊毛,然後活活餓死;或者在夏秋季節抓不上膘,冬天又保不好膘,來年春天大批羸弱而死。前者屬人力不可挽回的天災人禍,而後者大多是牧工不會放牧或責任心不強的結果。

  扎西阿扣最怕的是第二種結果。這樣不僅使牧業社受損失,而且會使他在整個草原上的名譽受到影響,人們會說他這個剝削階級出身的牧主連牲畜都不會牧。實際上,公私合營前他自己擁有的那近千隻羊、百匹馬和百頭牛的家產,都是他一家老少起早貪黑、風裡來雨里去辛辛苦苦勞作發展起來的。正是他的苦心經營,才使他在整個斡爾多部落里成了最富有的人。儘管由於雪災和瘟疫,使他傾家蕩產,變得一無所有過,但他會很快挺過來,幾年後仍是部落里牲口最多的牧主。他家的牲口從來沒有在二月里大批死亡過。

  看來今年他不敢打這個保證了。由於狼被大批的屠殺,羊們沒有了天敵,沒有受過必要的驚嚇與奔跑,吃草都是懶洋洋的,面對肥嫩的牧草,似乎有些愛吃不吃的樣子。幾年下來,種群退化,羊群莫名地羸弱不堪,就是體格也變小了。對此扎西阿扣有深切的感受。前幾年,他最大的一隻羯羊宰殺後淨肉就有九十多斤,現在羊群里卻挑不出淨肉六十斤的羯羊了。沒有了狼,草原上的食草動物尤其是黃羊大量繁殖,與牧人們的牛羊爭食吃,牛羊們怎能保住膘?儘管斡爾多草原此時的牧草仍能沒膝,但如果由這些傢伙任意採食,過不了一兩個月,便會被它們糟蹋得乾乾淨淨了。

  「你倆就在這兒打獵吧!」尼瑪幾乎是在懇求他倆,「把這些害人的黃羊趕跑!」

  這也是他倆離開叢林中的山洞來到這兒的目的,正是他倆求之不得的。尼瑪看到他倆答應住下來在這兒打獵時,高興得歡跳起來。因為他可以整天和這兩個大哥哥一塊兒玩耍了。從此以後,他孤獨的生活里便多了幾份熱鬧與友誼。

  接下來的幾天日子裡,他倆為打獵而準備著。儘管扎西阿扣再三挽留他倆住在他家,但他倆還是婉言謝絕了。他倆決定在離阿扣家不遠的地方住下來,一來彼此有個照顧,二來又不想給阿扣家過多地添麻煩。

  但收拾住處的事讓他倆犯了難。平曠的草原上,挖一個地窩子是最理想的選擇。可惜這寒冬臘月的,土地凍得生鐵似的,挖冬窩子實在太艱難了。扎西阿扣看著他倆老半天也無法挖出地窩子,就對尼瑪說:「去,把家裡那頂小的帳篷拿給兩位阿俄(哥哥)……」

  甄二爺他倆心中老大的過意不去,但他倆別無選擇,只好連聲說:「刮真切,刮真切!」

  帳房下好後,阿媽過來後看了看他倆用三塊石頭頂起來的鍋灶,哧哧地笑了起來。笑過之餘,她叫尼瑪燒了一鍋開水,叫甄二爺挖來一些土和了一堆泥,然後又在泥里加了一些碎牛羊毛做泥精,精心地為他倆砌起了「塔布卡」。這「塔布卡」是藏族人民在千百年遊牧生活中探索和創造出來的最科學的爐灶。它對牛糞等草原上遍地皆是的燃料的利用程度達到了極致,不論是取暖、做飯還是在帳房中空間的占用及衛生等方面,達到了最科學最理想的組合。為了美觀,阿媽用羊毛蘸著水,非常耐心地一遍又一遍在表面上拉動輕抹,直到這個長方形、頂部高低起伏錯落有致的「塔布卡」表面光潔如鏡時才住手。

  這簡直是一個藝術品!他倆想不到阿媽如此心靈手巧,用一些無規則的石頭和一堆泥,製造成了如此美觀實用的灶台,簡直有些匪夷所思!「這面子上蒼蠅踩上去滑得劈襠哩!」李廷瑞有些誇張地驚嘆。

  在藏族人家,帳房裡「塔布卡」的美觀光潔一向是女主人是否聰慧與勤快的標誌,就如同樺樹灣人家窗子上的剪紙窗花、布襪子後跟上的刺繡一樣。藏族人家的「塔布卡」絕大多數都美觀、光潔,但在甄二爺去過的人家中達到阿媽這般水平的,絕無僅有。

  真應了中國人的一句古話:安居才能樂業。收拾好住處之後,他倆才開始做打獵的準備工作。在草原上打獵不同於在高山叢林中捕獵,扣子、吊杆、夾腦等等大多排不上用場,槍幾乎成了唯一的工具。由於甄二爺丟失了火藥袋,製造火藥是他倆這幾天唯一的工作。

  製造火藥必須有三樣東西,即硝、硫黃和木炭。木炭唾手可得。他倆點著了一堆柴火,等其燃燒得將盡未盡之時,用土捂了,就製成了。硫黃取來也不太費力。甄二爺借了扎西阿扣的坐騎,到不遠處的硫黃溝馱了兩「科什加」硫黃石來研碎了,放入水中,浮在上面的便是硫黃,沉下去的自然是廢渣了。只是這硝製作起來有些費力。他倆背著皮袋,成天遊走在草原上,尋找放牧人的圈窩,在那些草木灰堆表面上小心地刮一些泛著白色的灰層或在土崖下尋找泛白的土層,背回來放在大鍋中熬製,然後將熬過的水蒸發乾,最後在鍋底得到一些灰黃的硝。

  如此這般折騰了幾天,才將制火藥的原料備齊。備齊後甄二爺就按照一定的比例,配好後放在石臼中,加入水後反覆研磨。直到研磨得細如紫砂、黑如硯墨時,才小心地攤曬在陽光下。在曬的過程中,他二人跪在旁邊,耐心地用雙手搓揉,直到火藥鬆散如沙、乾躁如塵後才算製成了。二人將一小撮火藥放在紙上,打著火鐮點著了,「噗」一聲冒出一股藍煙,火藥剎那間燃燒至不留一毫殘渣。甄二爺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小心翼翼地收進皮袋裡藏好。

  火藥製成了,甄二爺的土銃槍由燒火棍重新變成了武器。他和李廷瑞早出晚歸,遊走在斡爾多草原打獵。他倆每天也能收穫到一兩隻黃羊、幾隻野兔啥的。就一般而言,這種打獵算是收穫頗豐的,但是若要滿足樺樹灣一百幾十號人一個冬天和春天的吃喝,就遠遠不夠了!甄二爺苦思冥想,怎樣藉助狼群再打一次漂亮的圍獵?

  於是,他倆拓展了打獵的範圍,向草原深處,乃至草原那一邊的地方去觀察地形,去尋覓狼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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