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七章 我幫

2024-06-12 04:22:50 作者: 仄仄

  聞言,溫洛河面露遲疑,沉默片刻後選擇坐在里大廳門口最近的凳子上。

  「願聞其詳。」

  元嫆從用過早飯就一直在忙碌,她先喝了一口茶潤潤嗓子,在溫洛河的注視中不緊不慢地放下茶杯。

  「本宮聽母親說,溫先生才能出眾,其中尤其精通河道修繕。上次清氏果山發生滑坡,本宮之後向父親和其他交州官員探問過,得知往年交州每逢暴雨也會有滑坡的情況,或大或小,年年都有。交州山多,果樹的種植只能在山上,滑坡縱然傷不到百姓,摧毀果樹也是萬萬使不得的。」

  

  她先將前因鋪墊清楚,端詳溫洛河臉上的表情逐漸從吊兒郎當變得正經,才繼續道。

  「書上說山體滑坡多是因為穩固不到位,暴雨之下,土壤稀疏導致的。本宮想問問溫先生,可有好的解決辦法?」

  侍奉在旁的煥春面無表情地看著溫洛河,實則心裡在打鼓。

  在娘娘打聽這位溫先生時,她也一直在旁聽著,知道溫洛河十分清高。

  當初娘娘邀請左中天入仕便廢了好一番功夫,可左中天不是清高,是因為不相信皇上,不想行事受限,恰恰他對百姓的極度關切成為了娘娘拿下左中天的最好利器。

  溫洛河不同,溫洛河不關心皇朝更迭,也不關心天下黎民,他是極為隨性的一個人。

  「娘娘都說了穩固不到位,土壤稀疏,那便讓人多種樹種草。」溫洛河開口時,臉上又露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我不過是個懶散遊客,交州多雨水,府衙的官員沒有草包,娘娘問他們比問我強多了。」

  他看向元嫆桌子上的酒水,「這些酒是留在老夫人壽宴上招待賓客的吧?我也是賓客,今日無福受用,改日再拜訪。」

  說完,溫洛河便要起身。

  煥春有些意外,她以為溫洛河多多少少還會再跟娘娘說上幾個來回再走,這就走了?

  她扭頭看向元嫆,娘娘就這樣放他離開嗎?

  「本宮尚未問過他們,溫先生剛才說的方法雖然粗暴直接,但的確是最有用的。」元嫆仍是雲淡風輕,注視著溫洛河。

  溫洛河起身的動作一僵,他遲疑一瞬,還是坐回去了。

  「娘娘真覺得能用?」

  這個方法當然可行,可交州多山,想要帶著百姓發家致富就必須開墾荒山,無論是種植果樹還是莊稼都離不開土地,而交州的土地多數來自高山。

  採用這個方法,無異於將交州百姓賺錢的來路掐斷。

  看著面前氣定神閒的人,溫洛河禁不住覺得她是在戲弄他。

  「當然可以,前提是要解決百姓的田地問題。交州的果業正在蓬勃發展,如果這個時候收回百姓們的田地,豈不是要了百姓的命?」元嫆輕啟朱唇。

  溫洛河沉默,這不是廢話嗎?

  「所以本宮想到了另一個方法,交州和廣陵亳州一帶的交界處有許多荒地,這些年一直未曾開墾。聽父親說他們有開墾的計劃,但是一直沒有邁出行動,本宮想或許可以集中百姓,將大家的果樹都安排在一起,安排馬車在果林和城中徘徊,方便百姓北上種植。」元嫆將她的想法和盤托出。

  上次山體滑坡的事情讓她心有餘悸,若是王迎香沒有及時發現人失蹤了,將那九人遺忘在山上,等到雨停之後再去找人會怎麼樣?

  後來她問過元府和府衙的人,知道往年也有百姓因為這種事情喪命於山洪。

  交州百姓靠山吃山,對於山帶來的災難,他們似乎也覺得這是理所應當——他們已經儘量在雨季穩固山體,還是碰到這種事情,就只能認命了。

  從前的交州是一片散沙,如今交州百姓對朝廷信服,若還不整治,往後朝廷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溫洛河將問題丟給元嫆,「娘娘和元大人說起過這件事嗎?您覺得百姓會答應嗎?」

  其實他內心對元嫆的方法感到很新奇,甚至想鼓勵元嫆去嘗試一下。

  「尚未和父親提起過,父親對溫先生青眼有加,若溫先生能同本宮和父親說個一二,父親一定會答應的。」元嫆笑眯眯道。

  溫洛河察覺到一絲不對勁,怎麼話題又跑到他身上了?

  「可以,待我下次見到元大人,一定向元大人稱讚娘娘的妙計。」

  他觀察著元嫆的表情,片刻後終於道出心中的疑惑。

  「娘娘一開始說非我不可,可您是元大人的親女兒,縱然元大人不能立馬接納您的意見,讓人去勸說也不是非我不可啊。您該不會還有其他的事情吧?」

  他瞧見對面的元嫆眼睛笑彎了,露出的瞳仁閃爍著光澤,讓他心裡不由得一顫。

  像一隻狐狸,他心裡想道。

  「本宮一開始不是說了嗎?溫大人精通河道修繕,開墾田地需要重新規劃渠道,屆時少不了您的幫忙。」元嫆說道。

  眼瞧著溫洛河還有話要說,她微微一笑。

  「本宮知道元大人想說什麼,修繕溝渠也不是非你不可,除了田地的溝渠需要規劃,山上的果林亦然。」

  溫洛河眼中的困惑消失,他明白元嫆的用意了。

  「現在府衙果山上的溝渠的確是我出的主意,不過...」他心思一動,口風也跟著換了,「圖紙和思路我係數告訴了元廷,方法都是一樣的,娘娘可以去找元廷要圖紙,照葫蘆畫瓢就好了。」

  「溫大人別開玩笑,本宮自認為話都說明白了,你再裝糊塗,這酒就真的喝不了了。」元嫆遞眼色給煥春。

  煥春直接捧起旁邊的酒罈子,作勢要摔在地上。

  聽到元嫆說話時,溫洛河還不以為然,但在看到煥春的動作之後,他繃不住了。

  「住手!住手!」

  元嫆趁勢逼問,「溫先生幫還是不幫?」

  聞言,溫洛河再度猶豫,他不想跟皇權有關係,那自然也不想和皇上的女人有牽扯。

  皇上女人的哥哥,例外。

  「煥春。」元嫆沉聲吩咐。

  溫洛河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聽到了酒罈爆裂的聲音,他的心也要跟著酒罈一起碎掉了。

  「我幫啊!我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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