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 忠誠大於能力

  從元府離開的王迎香耳邊還在迴響元嫆的那句話。

  

  「王姑娘要明白，忠誠大於能力。」

  回到清氏，寨子裡的人都聚集在大門口，或心急或看熱鬧。

  「二當家，我家男人呢？不是說救出來了嗎？」

  「還有我兒子！」

  一個拐杖破風而來，幸虧王迎香反應快，閃身躲開，不然拐杖就要落在她的頭上。

  拐杖砸地，發出巨大的沉悶聲。

  跟在王迎香身後的漢子有些擔憂地看著她，但王迎香臉上沒有任何情緒波瀾。

  她面無表情地看向投擲拐杖的老婦人。

  老婦人氣得渾身顫抖，看向她的目光迸射出滔天恨意，見拐杖都沒有砸中王迎香，她更生氣了，指著王迎香喋喋不休。

  「你是害人精！大當家好好的，因為你死了，現如今寨子裡的男人們也都因為你！如果我兒子有個三長兩短，我拼勁這把老骨頭也要把你拽進地獄！」

  她說著往前走了兩步，想要憑雙手打王迎香。

  王迎香沒有看她，而是看著老婦身後的人。

  那是她一直維護的人，她將清氏上下的人都看做親人。

  明明在那件事情發生之前，大家是和氣的，是...講道理的。

  她沒有動，那群看熱鬧的人沒有動，老婦人卻發怵了。

  她扭頭看著後面的人，腳步慢慢停下。

  「夠了。」王迎香實在是看不下去，開口終止這段鬧劇，「你們身在這裡的人簽了協議的，明天我就會把你們的家人帶回來，日落之前我希望你們搬走。」

  老婦人和那些家裡人被滑坡所傷的人有些不服氣，還想說點什麼，只聽王迎香又說。

  「剩下的人，想離開的也可以離開，真心想要留在清氏的告訴我一聲，我不強求任何人，去或者留，隨你們高興。」

  這下沒有人說話了。

  王迎香不想再看到這群人，轉身帶著自己院子裡的人離開。

  「當家的，你先睡會吧。」侍奉王迎香的小姑娘是王迎香的堂妹，名叫王秀。

  她對這位堂姐十分喜愛和敬佩，當初主動請求王迎香允許她在院子裡伺候，這些年也盡心盡力。

  她知道王迎香一宿沒睡，白天又在外面奔波，心疼地不行。

  「不用，你去準備筆墨紙硯，我還有事情要處理。」王迎香心裡還窩著火，一開始氣沒有理順，說話帶著火氣，但在反應過來面前的人是王秀之後，她的語氣又軟和下來。

  王秀不明所以地看了一眼跟著王迎香出去的王虎，這人是老寨主撿回來的孩子，沒有認養，只給了個姓。

  老寨主夫妻心疼堂姐，瞧著王虎身形魁梧，便讓王虎留在堂姐身邊做打手。

  "沒事，你去準備把。"王虎點點頭。

  她出門，還沒下台階就瞧見門口來了一群人。

  「爹？」她瞧見一張熟悉面孔。

  屋內的王迎香聽到她這句聲音，不由得皺眉，原本平復下來的心情又提起來。

  王秀瞧見她爹沖她使眼色，又指了指屋子裡，有些不明白。

  她惦記著王迎香吩咐的事情，壓下心中的好奇，先去書房拿文房四寶，等她出來，那群人已經進了屋子。

  她爹一副嫌棄屋子裡人多的樣子站在門檻處，一隻腳在屋內，一隻腳在屋外。

  王秀瞧了她爹一眼，先進了屋。

  文房四寶一放下，那群安靜如雞的人忽然就打開了嗓子。

  「當家的，我知道您一直對咱們都十分負責，但咱們屬實是沒得選。」

  王秀沒聽明白這人的話，但她知道這人在為難堂姐。

  她剛想開口質問，餘光瞥見堂姐拿起毛筆，在紙上寫下這人的名字。

  「你可以走了。」

  那人見王迎香如此利落，臉上青白交加過後忽然紅了臉。

  「當家的的確狠心，要我說，大當家沒錯！」

  「事情已經說完了就趕緊滾！」王虎粗喝一聲，「說好了，凡事被當家的寫在紙上的人，就不是清氏寨子的人！如果對我們當家的不客氣，別怪我王虎的拳頭不長眼！」

  這下王秀明白了，她先是驚詫地看了王迎香一眼，而後看向她爹。

  她顧不上體面，繞開人群走到她爹跟前。

  「這到底是咋回事？」她質問道。

  她爹全然沒了剛才的和氣，瞪著她，「還能是咋回事，你鼻子上面的兩樣東西是百丈的？」

  王秀心一橫，「那我也有一句話送給爹！我不會離開堂姐，您愛去哪兒就去哪兒！」

  一句話將她爹噎住，氣得吹鬍子瞪眼。

  「你說了這話就別後悔！」

  憑著一口氣，他一步衝到王迎香跟前。

  「寫上我的名字！」

  他原本還沒想好怎麼跟這個侄女解釋，寨子裡的其他人也就罷了，但他和王迎香有血脈關係，委實不體面。

  多虧逆女說話刺激他，他現在熱血湧上頭，顧不得體面不體面了。

  相比起她的激動，王迎香十分平淡地點點頭，寫上自家叔叔的名字——王武。

  看著王迎香的反應，王武忽然就冷靜下來，周圍的目光讓他十分難受，等王迎香最後一筆寫好，飛快逃離現場。

  王秀氣紅了眼，瞧著滿屋子的人又硬生生憋回去。

  二當家的親叔叔都要離開了，其他人哪裡還顧得上臉面，一個接一個地說出自己的名字。

  王迎香寫了一張紙，才算寫完。

  等最後一個人離開，王秀的眼淚才悄然落下。

  屋內的氣氛安靜地可怕。

  「當家的，對不起。」王秀擦乾淨眼淚，走到王迎香跟前。

  她再生氣她爹的做法，也沒辦法改變現實。

  王迎香抬手給她擦去又冒出來的眼淚，「他的想法，你說什麼對不起？再說了，我樂得清淨。」

  對於親叔叔的做法，她並不難過。

  她難過的力氣全都在交州的朝堂上消磨乾淨了，骨肉血親尚能對她痛下殺手，親叔叔只是不信任她，放棄她又算什麼？

  聽她這麼說，王秀更心疼她了，兩隻眼睛像下暴雨一樣噼里啪啦地掉淚珠子。

  門外又傳來腳步聲，王秀的眼淚忽然一停，狠狠地抹了兩把眼睛。

  還有人要來欺負堂姐，她得給堂姐撐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