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 答案

  按照宮規，無論是朝臣還是妃嬪的轎輦都不能抬入御書房所在的宮殿。

  劉泉今日卻是破例，引著轎輦一直走到御書房的正門前。

  「娘娘，請您下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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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書房的大門大開，元嫆抱著赫赫走進，一眼瞧見一個明黃色的身影正俯在桌案前，用毛筆勾畫些什麼。

  元嫆心裡一突突，劉泉沒撒謊？葉景琰真要微服私訪？

  桌案後的葉景琰早就聽到劉泉的聲音，直到落完最後一筆，才放下毛筆抬起頭。

  「阿嫆來了，你瞧瞧我構思的路線如何？」

  元嫆臉色不佳地走到桌邊。

  桌上擺著的是雲朝的地形圖，其中一些城市被葉景琰用朱紅色的毛筆圈起，還另有幾座城市被黑筆圈起來。

  「皇上是要做什麼？」元嫆有直接挑破窗戶紙的念頭，但她最終選擇好好和葉景琰說話。

  上次她沒壓住脾氣，直接和葉景琰說了那番話，葉景琰就受刺激要外出微服私訪，如果她這次還沒有壓住脾氣，葉景琰會做什麼？

  葉景琰沒有回答，而是從她懷裡將赫赫接過來。

  「赫赫想不想瞧瞧宮牆外的景色？」

  聽葉景琰這樣問，元嫆眼皮猛跳。

  「皇上，赫赫年齡還小，他連皇宮裡的風景都未看全呢。」

  葉景琰若有所悟地點頭，對她微笑，「阿嫆說的是，那還是我先去瞧瞧吧。」

  聽到這話，元嫆驟然擰起眉頭，「皇上......」

  「阿嫆。」

  葉景琰的聲音打斷元嫆。

  她望著葉景琰棕黑色的眸子，這對眼睛會說話，仿佛有單獨的靈魂。

  當葉景琰對外宣布事情時，這對眼睛沉著冷靜。

  當葉景琰面對她和赫赫時，這對眼睛猶如雨後晴空，幾乎是將坦誠二字刻在眼底。

  「你是不是在擔心我？」

  她聽到葉景琰這樣問。

  那雙眼睛也在開口，『快說你擔心呀』。

  她忽然失去說話的欲望，眼睛也開始失焦，她在想這件事的答案。

  答案清晰無比，她擔心葉景琰。

  『是的』兩個字在她喉嚨里滾了好幾遍，最終被她咽下。

  她移開視線，正準備說些什麼將這件事翻篇時，『發難』的葉景琰忽然結束了這個問題。

  「阿嫆不用回答了，先瞧瞧這個路線圖吧。今年五月要巡遊，黑色的地方是前朝建議我去的幾處，紅色的地方是我想去看看的，兩個月的時間，將這些地方全去一遍是痴人說夢，你覺得我去哪裡好？」

  元嫆微微一愣，巡遊？

  她瞥了一眼縮頭當鵪鶉的劉泉，所謂的微服私訪是指聲勢浩大的巡遊？

  劉泉被盯得直冒冷汗，是皇上讓他用這個理由騙娘娘的，這可不是他自作主張。

  起初從皇上口中聽到這個『建議』，他嚇了一跳。

  皇上從前做的太過，以至於他覺得皇上不可能會欺騙娘娘，尤其是目的只為了試探娘娘的心意。

  想到試探的結果，他又鬆了一口氣。

  看來皇上不是一頭熱，娘娘只是不善於表露而已。

  他的心情逐漸平復，抬頭看向兩個主子，他們正抱著小主子在商討巡遊的地方。

  原主博學，元嫆依著一個才華名動京城的人該有的見識給了一些建議，末了，她指著最後被紅色圈起來的交州。

  「皇上，臣妾想去這裡瞧瞧。」

  聞言，葉景琰眸中一喜。

  除卻城防，眼前他最希望做到的事情就是元嫆和元家破冰。

  他知道元嫆擁有一輩子都不原諒他和元家的理由，他也不期望元嫆與元家徹底釋懷，只是他個人的私心，希望元嫆背後有個可用的母家，如此他恢復元嫆的後位也就能少些阻礙。

  朝臣本就不答應他恢復元嫆的後位，前陣子他又將後宮妃嬪放出皇宮，現在每日收上來的奏摺中偶爾會夾雜著幾封參元嫆不是的摺子。

  至於原因，無非就是說元嫆魅惑君主，想要荒廢雲朝社稷。

  說來說去，還是想讓他多找些后妃，多生些孩子。

  他低頭看向懷中的赫赫，他覺得有赫赫就夠了。

  「好，那就依你。」

  元嫆微微一笑，想起另一件事。

  「皇上，臣妾來時碰到順王，您同他談事還是要小心些。」

  葉景琰從沒和她說過鄭婕妤的事情和葉景植有關係，她自然不能主動提起。

  原因十分單一，不能增大暴露阿古蘭朵的一分可能。

  她瞧見對面的葉景琰臉上的笑意更深，「阿嫆放心，我心中有數。他這幾日出門的次數越來越多，我現在還沒有時間去對付他，便將他喊來，又給他下了一些青梔做的藥粉罷了。」

  一旁的劉泉心裡直搖頭。

  皇上對娘娘未免太一根筋了，娘娘只說了一，皇上就忙不迭地將二三四五六...全部說出來了。

  「皇上還是要儘早除掉他，以免夜長夢多。」元嫆說道。

  她從阿古蘭朵口中了解到一些事情，因此也明白葉景琰的意圖，放長線，釣大魚。

  葉景植幾年前機緣巧合中和北狄聯繫上，之後在北狄的授意下假意和北戎合作，然而葉景植心疾痊癒的事情並未告訴北狄，他極有可能和北戎談攏，準備和北戎聯手成為鷸蚌相爭中得利的漁夫。

  至於如何操作，目前誰都不知道，葉景琰大概想等這個。

  「我知道，阿嫆放心，他背後的人給他的時間不多了。」葉景琰笑道。

  北戎王宮，深夜。

  巴圖溫都蘇風塵僕僕地趕到北戎王的寢宮門口，門內傳來鶯鶯燕燕的聲音，還有咿咿呀呀的曲子。

  這和外界所熟知的北戎王形象南轅北轍，可這才是巴圖溫都蘇見到的常事。

  所謂和藹可親的北戎王都是裝出來的。

  「王上，葉景植來信了。」巴圖溫都蘇高聲道。

  寢宮的門是半開的，他只需要邁出這一步，就能直接將信交給北戎王。

  門內各種雜亂的聲音漸漸停下，侍奉在北戎王身邊的親衛出來，將書信接過去。

  趁著親衛進門的間隙，他朝裡面看了一眼，迅速收回目光。

  裡面的人衣著混亂，若不是人群中赤膊坐著的是北戎王，他定會懷疑此處是什麼不雅的地方。

  片刻後，親衛出來。

  「巴圖將軍，你可以回去了，王上今夜要休息了，明日再傳見你。」

  巴圖溫都蘇行禮告退，快要走下台階時，他扭頭瞥了一眼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