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朕知道

  誰都知道秦沛春說的是戚蘭心被降位份和禁足的事情，戚蘭心臉色十分難看。

  「聒噪！」葉景琰呵斥道，不悅地瞪了秦沛春一眼。

  秦沛春是他一手帶上來的棋子，在最終局之前他不想輕易破壞他和秦沛春之間的關係，但秦沛春封妃之後越來越忘形了。

  秦沛春哆嗦一下，眼中掛著失望，不敢相信皇上會為了戚蘭心凶自己。

  「陛下，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沒有挑唆我們疏離欒昭儀，是欒昭儀處處針對皇后娘娘。」不知元嫆和太后之間真正關係的尹菁菁開口解釋，「皇后娘娘中途還原諒了欒昭儀，希望我們也能接納她，結果她小人之心猜忌娘娘，還害得淑珍嬤嬤摔碎了我們的飯碗。」

  她的聲音很大，足以讓在場人都聽清楚。

  忠伯候是太后一，黨人盡皆知，她想著任誰誤會元姐姐，都不能讓太后誤會。

  太后興許還能幫元姐姐呢。

  忽然被點名的淑珍嬤嬤兩股顫顫，她一點都不想摻和這件事啊。

  

  元嫆抬眸去看淑珍嬤嬤時瞥見葉景琰，不由地一愣。

  她怎麼在葉景琰眼中看到了心疼？

  「回陛下和太后娘娘，的確有尹昭儀說的那回事。」淑珍嬤嬤頭皮發麻，咽了咽口水繼續道，「不過，不過奴婢已經自掏腰包給娘娘們買碗了。」

  她生怕皇帝和太后治罪於她，被捨棄的主子還是主子。

  聽尹菁菁提起之前的事情，欒昭儀就一肚子火，那能怨得了她嗎？分明是元嫆心眼多，設圈套吊她！

  「娘娘，陛下，奴婢發現了這個！」

  巨大的嗓門聲將眾人的視線吸引過去，是李嬤嬤腳步匆匆地跑來，手裡攥著一塊白布。

  她跑的太快，一個不防摔在地上，白布飛出手心。

  元嫆看到布上寫著字。

  她瞬間瞭然。

  「娘娘，娘娘，您瞧這布上寫的是不是您的生辰八字？」李嬤嬤掙扎著爬起來，第一件事就是把白布撿起來送到太后跟前。

  她的目的太明顯，別說元嫆，鄭月等人也察覺到不對勁。

  要不是周圍人太多，元嫆真想從包里翻一翻有沒有瓜子，坐下慢慢看戲。

  太后很是避諱地躲開，秋荷接過去仔細看了看，問她。

  「這是在哪兒發現的？」

  李嬤嬤表情忐忑地看了看元嫆，眼睛瞪得大大的，只怕沒人看出她害怕元嫆。

  「秋荷姑姑，如果臣妾沒猜錯，李嬤嬤一定是在臣妾的被子裡發現的。」元嫆不緊不慢地開口，手從袖中拿出那個布娃娃，「李嬤嬤一定很奇怪怎麼一開始沒人發現這個吧？」

  她從布娃娃背後抽出白布條，「還有這個。」

  白布條展開，在場人無論想看還是不想看，都看到了上面的內容。

  太后臉色灰白，「你手裡的，是從哪兒來的？」

  被問話的元嫆沒有作答，看向李嬤嬤。

  李嬤嬤心頭立即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幾天前，李嬤嬤聽取周太醫的建議，『好心』送給我一床新被子。新被子得來不易，我和煥春決定先把被芯拿出來換到就被子裡，新被子的杯套留著以後用，結果......」

  她晃了晃手裡的娃娃，「就發現了這個。嬤嬤上次告訴我，太后娘娘身子不好，祁安王請的大師說咸芳宮這裡有邪祟，如果我記得不錯，這上面就是太后娘娘的生辰八字。」

  李嬤嬤嘴唇翕動說不出話，她的確沒想到元嫆會拆開被子看。

  在她的認知中，咸芳宮的被褥八百年不換一次，元嫆拿到新被子應該萬分欣喜地蓋上，怎麼會去拆開看啊？

  她身子僵直，遲遲做不出反應，但她又能無比清晰地感受到每一道正在打量審視她的目光。

  片刻後，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在說。

  「被子的確是奴婢送的，可娘娘不能因此誣告奴婢啊！您就是借給奴婢一千個一萬個膽子，奴婢也不敢幹這檔子事！」

  眼珠子咕嚕嚕地轉動，她看著太后。

  「太后娘娘，奴婢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接觸到她的目光，太后不為所動。

  她問元嫆，「你發現的第一時間為什麼不告訴哀家，不告訴皇帝？」

  她很不喜歡元嫆，尤其是現在元嫆臉上那副等魚上鉤的精明樣。

  「母后，朕知道。」葉景琰聲音很輕，卻在許多人耳中掀起驚濤駭浪。

  秦沛春和戚蘭心難得默契地同時露出同一種表情——震驚。

  「元氏發現的第一時間就讓門口的侍衛告訴了劉泉，是朕不讓她告訴母后的，兒臣想捉到幕後真兇之後再告知母后，不然只會平添母后的煩惱，您說是不是？」

  元嫆頭一次聽到葉景琰一口氣說這麼一大段話，腦中不由得冒出一個念頭。

  或許，葉景琰真是一個好父親。

  「那皇帝捉到兇手了？」太后臉上浮現譏笑，拖了這幾日不還是一無所獲？

  葉景琰搖頭，「還沒有，請母后給兒臣一點時間。」

  他偏過腦袋對楊校尉道，「把這個嬤嬤壓下去仔細審問，務必要她交代真話。」

  元嫆在旁插嘴，「陛下，當天送被子的除了李嬤嬤，還有淑珍嬤嬤。或許淑珍嬤嬤也知道點實情？」

  「哎喲。」

  淑珍嬤嬤腿一軟，仰頭栽在地上。

  她不敢緩口氣緩一緩，手腳並用地調整好方向，朝葉景琰和太后磕頭。

  「陛下，太后娘娘。奴婢，奴婢的確去送被子了，可奴婢什麼也不知道！對，對了，她！」

  她指著李嬤嬤。

  「那天宮人送來被子之後，她把她自己的被芯換給皇后娘娘了！奴婢只是搭把手而已啊！」

  與此同時，她心裡記恨上元嫆。

  只要元嫆不說，太后和陛下誰還會在意她？

  她一定是虧欠元嫆八輩子，這輩子才會碰上這麼個活煞神。

  太后面露痛苦地捏了捏眉心，「你們一個兩個吵的哀家頭疼。」

  她對葉景琰道，「這兒還是交給皇帝吧，哀家老了，沒心力斷官司。」

  說罷她扶著秋荷的胳膊要轉身，暗中遞眼色給秋荷。

  這個管事嬤嬤辦事不可靠，得早點動手處理掉。

  秋荷眨眨眼，算是應下。

  主僕二人剛轉過身走了兩步，一聲細弱的嬰兒哭聲隨風飄入她們耳中。

  太后轉身看著眾人，「你們聽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