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以上教下
2024-06-12 04:12:43
作者: 仄仄
離大門口還有一段距離時,敏銳的元嫆發現情況不對。
萬家嫡子和禁軍統領的雙重身份讓萬伯南的確擁有威懾力,可咸芳宮的嬪妃多數出身不錯,最多不會竊竊私語,絕對不會是每個人都一副鵪鶉樣,生怕自己被注意到。
她探究的視線被人牆擋住,直覺告訴她,站在人群中的不止有萬伯南。
元嫆耐著性子琢磨,走在她前面的兩個嬤嬤卻沒有耐心,不耐煩地推搡前面擋路的妃子。
「起開,起開。」
元嫆斂著眉,跟著兩個嬤嬤慢慢地往前挪。
隨著道路漸漸清朗,兩個嬤嬤忽地『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不等元嫆抬頭,就聽兩個嬤嬤高喊。
「奴婢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元嫆眼皮一跳,抬起頭,萬伯南身邊果然站著一道明黃身影,此時那抹明黃也在看著她。
她剛要屈膝行禮,葉景琰輕笑出聲。
「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才,主子不懂禮數,奴才才敢以下犯上。」
元嫆咬牙,心裡問候著葉景琰十八代,身子屈膝行禮。
元家或許真的是葉景琰的人,但她又不是,沒理由配合葉景琰,更沒理由聽他冷嘲熱諷。
等葉景琰說罷請起,她立即站直身子,目光筆直地看向葉景琰,「陛下是已經知道真相了?您金口玉言,如果沒有準確的結論,不就是在中傷臣妾和煥春的名譽嗎?」
旁邊還跪著的兩個嬤嬤聽得心驚肉跳,這還是剛才低眉順眼的廢后元氏嗎?
被髒東西附身了吧,竟然敢這麼和陛下說話,不要命啦!
「大膽!陛下早就來了,我審問的內容陛下聽的一清二楚,該問的都問了,真相就是你不好好管教你的奴才!衝撞岑美人和費寶林,皇后娘娘有質疑陛下的心力,不如去問問你的好奴才!」萬伯南厲聲喝道,劍眉倒立。
他這幅氣急敗壞的樣子倒像是挨打的人是他。
「不勞萬統領提醒,我自然會問。」元嫆神情淡淡地瞥他一眼。
萬伯南氣的咬牙,還想發作時身後人的手忽然放在他肩膀上,他回頭,是他的手下楊校尉。
他猛吸一口氣,扭過頭盯著元嫆不再做聲。
元嫆正在盯著岑美人和費寶林,一旁跪著的煥春強忍淚意,「娘娘,奴婢沒有打人。」
平日裡她興許就還手了,但今日她出門前娘娘叮囑她要避開生事的人,她謹記著所以沒有還手。
元嫆喉嚨一緊,「我知道。」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
岑美人和費寶林頭髮凌亂,煥春額頭有一道口子正汩汩流血,左臉也有一道十分明顯的抓痕。
此時岑美人和費寶林都低著頭,不敢與她對視。
元嫆冷笑,斜睨人群中的綠裙子姑娘,岑美人和費寶林正是昨日攔她的兩個人。
「二位是覺得打傷我的丫鬟就可以威懾我?」
知道內情的尹菁菁三人蹙眉,她們也懷疑岑美人和費寶林是因為昨天的事懷恨在心,故意刁難煥春。
不知道內情的妃嬪則是面面相覷,她們沒聽說廢后和岑美人之間有矛盾啊?
葉景琰意味深長地看元嫆,不知在想什麼。
氣氛正微妙時,有一人快跑到葉景琰和萬伯南跟前。
「陛下,萬統領,太醫院的周太醫來了。」
元嫆聞聲回頭,「陛下,可否讓周太醫進來為煥春處理傷口?」
葉景琰身旁的萬伯南冷笑,一個下賤之人還能讓太醫診治?真是可笑。
他欲轉頭跟葉景琰說此事,身後的張校尉再次摁住他的肩膀,他握緊拳頭,心中怒火蹭蹭往上冒。
為什麼父親和姑母都不信任他!
即便他說錯話了又怎樣?沒有他們萬家,葉景琰能穩坐龍椅嗎?
「讓周太醫進來。」葉景琰鬆口,又輕飄飄地補刀子,「朕瞧著她都瘦成骨架了,再讓周太醫給她嘴裡塞一片人參,別死在朕跟前。母后的身子還未好,朕不想帶著晦氣走。」
元嫆咬後槽牙,少演戲,你巴不得太后早點噶了。
罵歸罵,她還是感激葉景琰讓周太醫進來的,不然煥春真的會昏死。
御膳房只給棄妃送飯,煥春沒有膳食可領,因此主僕二人一直都吃一份飯。
煥春永遠都比原主吃的少,一是原主懷孕需要更多營養,二是煥春一直內疚,覺得是自己占了主子的飯菜。
儘管有嚴嬤嬤的貼補,煥春也沒捨得多吃,她的營養不良和貧血的程度不比顧美人好半點。
周太醫也是小跑著進來的,他沒忘先向葉景琰行禮。
「去給她瞧瞧。」葉景琰抬手指著煥春,而後看向元嫆,「給奴才看完,順便也給主子瞧瞧,朕瞧她的驚嚇之症還沒好利落,禮數都忘了。」
「是。」周太醫力求明哲保身,不敢多說什麼,快步走到煥春身邊給她處理傷口。
煥春得到醫治,元嫆也懶得再跟葉景琰扯嘴皮子。
「萬統領,我可以知道你是怎麼審問的,如何審問的嗎?」元嫆把話題繞回正道上。
萬伯南終於有了開口機會,「自然是問的岑美人費寶林和其他證人,難道我要問一個打人的奴才嗎?」
「那請問萬統領,煥春為什麼要打岑美人和費寶林?」元嫆追問。
萬伯南擰眉,元氏如此咄咄逼人讓他很不爽。
「因為岑美人和費寶林說了你的不是,護主的狗奴才就聽不下去了。」萬伯南說完臉上露出譏笑,玩味的目光在元嫆和煥春之間流轉。
他的目光讓元嫆一陣噁心,「好,我知道了。」
元嫆面無表情地轉身走到岑美人和費寶林跟前,不等眾人去想她要做什麼,她就左右開弓扇了四巴掌。
不多不少,每個人兩巴掌。
「你在做什麼?」萬伯南傻眼了。
元嫆回眸一笑,她出門時沒戴斗笠,一雙杏眸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全然讓人忘記看她左臉厚重的血痂。
「我當然是以上教下啊,萬統領不是說了,她們兩個背地裡議論我的不是,我教訓她們沒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