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埋骨之地

  我難以置信地看向爺爺，那一瞬間腦袋瓜子嗡嗡的，「爺爺，你說什麼？」

  我懷疑自己剛剛出現了幻聽，以至於我現在腦子一片空白。

  爺爺無奈地嘆了口氣，「很多年前，大概是你剛離開村子的時候，黑水村起了一場詭異的大火，村里人全都燒死在了那場大火里。等我們知道，趕過去的時候，已經晚了，全部都燒成了灰燼。」

  我猶如晴天霹靂，我明明剛剛幾個小時之前才從黑水村出來，現在爺爺告訴我，那個村子根本不存在？

  我整個人猶如溺水般無法呼吸，只能大口大口地吸氣，「爺爺，這不可能的。」我知道爺爺沒必要拿這種事情跟我開玩笑，只是我自己不願意相信。

  爺爺沉思了一下，「我剛剛進來的時候就看到你頭頂懸著黑氣，身上也有詭蘼的氣味，你應該是中煞了，才會看見那些東西。」

  黑水村的事情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當年火燒之後爺爺也去看過。

  雖然知道這場火燒得很詭異，一來村子裡的人都被燒死了，二來黑水村這麼偏僻，是這山坳里唯一的一個村子。多年來也沒有聽說過有邪祟，大部分人也都快忘卻這件事情了。

  我長這麼大，雖然見鬼的實踐經驗少，但是也跟爺爺學了這麼多年了，不可能連自己中了煞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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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說爺爺說得不對，我覺得這不是中煞那麼簡單了。我在那個村子裡待了兩天了，一點煞氣都沒有感覺到。

  爺爺鄭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你自己好好想想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你長大了，爺爺年紀也大了。路，你要自己走。」

  吃飯的時候，我越想越不對勁，非要叫表姑到村里給我借了一輛摩托車，是人是鬼，我要自己看過才知道。（我沒有摩托車駕駛證，各位小朋友不要學我，遵守交通規則，領證上路。）

  爺爺見攔不住我，也就隨我去了，只是叫我路上注意安全。

  我騎上摩托車，沿著盤山公路往黑水村騎去。我試圖找一下老根叔把我扔下的地方，可是這路邊的景色連綿起伏的都差不多，沒有具體的參照物，根本找不到，只好作罷。

  我騎得很慢，特意留意了一下路邊，在去黑水村的路上，確實是有一間破廟。

  走過破廟之後，應該很快就能到黑水村了。我記得我們那天走路也才走了二十來分鐘。

  可是，等我到黑水村村口的時候，我徹底傻眼了。

  確實如爺爺所說，黑水村所在的山坳里一片廢墟，到處都是被火燒後的廢墟，滿目瘡痍，連一處完整的房子都沒有。

  我把摩托車停在村口，沿著黑水村的主路往裡面走。目光所及處，是雜草叢生且焦黑的殘垣斷壁。

  這些房子失去了往日的樣子，我找了好久才找到通往月娥姐家的那條羊腸小道。

  房子被燒毀倒塌之後，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樣子了。我在磚石的廢墟裡面翻找了一下，試圖找到一點關於月娥姐的東西。可是，什麼都沒有。

  月娥姐家在山壁上，地勢算比較高的，站在廢墟之上能看到大半個黑水村。

  爺爺說，當年黑水村的人都死完了，連搬出去的，但凡跟黑水村有點關係的，都因為各種意外死了。

  那時候，誰都沒有想到會跟黑水村有關係，以為只是因為意外。

  爺爺也是一直到黑水村的那場滅村的大火，才知道黑水村發生的事情，可是，那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黑水村地處偏僻，連知道這個村子的人都很少。村里也沒有活人了，為了不引起恐慌，政府就對外說，村子是搬遷了。

  才有了後面小報記者來探查，說這裡是江南的封門村，畢竟地方比較偏僻，這裡少有人來。

  我還從爺爺的口中得知，當時大火之後，是他們山下的幾個村子籌錢籌人，再加上政府的補助，把那些村民的屍骨從廢墟裡面挖出來的。

  因為屍骨都燒得面目全非了，有些只剩下焦黑的骨頭，只能全部都立了無名碑，葬在了黑水村的後山。

  從黑水村的主路走到底，有一塊相對平坦的空地，就是他們埋骨地。

  因為常年沒有人來打理，也沒有人來祭祀供奉，後山的那塊埋骨地已經變成了一塊雜草地，全是齊腰高的雜草叢。

  口子上立了一塊無名的石碑，石碑上面的刻字應該是當時草草刻下的，刻得並不深，經過這麼多年的風吹雨打，已經看不清了。

  要不是能看到一個個稍微凸起來的墳包，和這一塊石碑，我根本就不會想到這裡就是黑水村全村村民的埋骨地。

  我看著眼前斑駁的石碑，雙腿一軟，跪倒在了石碑前。看著這些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墳包，身後是瘡痍的殘垣斷壁。

  我低垂著頭，耳畔似乎聽到了他們臨死之前悽厲的掙扎，和痛苦的嚎叫，那聲音仿佛來自地獄。

  明媚的陽光照在我身上，可我依然覺得心頭一片冰涼，無法驅散我心裡難以形容的恐懼。

  那些經歷都是如此的真實，根本就不像一場夢。難道我進的是桃花源？陶淵明的桃花源記照進現實了？

  我渾渾噩噩地走出黑水村，連怎麼回家的都不記得。

  爺爺問過我，讓我想想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其實我是早就察覺到一些不尋常的。

  老根叔把我扔在那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我在找路的時候遇到了鬼打牆，怎麼都走不出那個地方。

  可是，我在破廟遇到月娥姐，鬼打牆就破了，還來到了沒有被大火燒毀的黑水村。

  攔著我的那個中年胖男人，身上有一股燒焦的味道。只是，我那時候著急給月娥姐看病，沒有細想。

  月娥姐的那個婆婆，第二天我就沒有再看見她，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還有月娥姐看到旗袍女人的反應，還有她對我說的話。這些都顯示著，那不是一個正常的地方。

  只是，我那時候不願意去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