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人性(下)

  這突如其來的遭遇，令在場所有人心中都沉重了幾分。

  「隊長，這就是我們拼命守護的人類嗎？我們這樣做的意義是什麼？」

  龍虎山的那名隊員最終還是被人攔下，他周圍的普通人被他的樣子嚇到了，全都向後退去。

  攔住他的是離他最近的夏侯青，他御使的兩把彎刀直接將對方的掌心雷擊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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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虎山這名隊員的名字叫白野，修為原本是離魂境後期，現在是離魂境初期的實力。

  當他的攻擊被隊友攔下後，他淚流滿面，無力的跪倒在地上。

  「隊長啊，騰飛他今年不過才十八歲啊，才十八啊！他連戀愛都沒談過，就這樣死了！值得嗎？就這樣被他所保護的人給殺死了，值得嗎？」

  「還有阿龍，他去年才剛剛結婚，前幾天他說他要當爸爸了，他的女兒剛剛出世，老婆還等著他回家給他的女兒起名字，我問他要給女兒起什麼名字，你知道他怎麼說的嗎？」

  「他說，他想給他的女兒起名叫守安，意為守護天下，國富民安。他還笑著說，他這一輩子最不後悔的事情就是拜師龍虎山，成為夢魂師，守護國家，守護人民！」

  「這樣的一個人，卻被他所保護的人民殺死了，呵呵呵，多麼可笑啊，他就這樣死了，這樣死了！！」

  「我們堅持的守護，真的還有意義嗎？隊長啊，你告訴我，真的還有意義嗎！！」

  白野痛苦的哀嚎詢問，那些原本退後的人漸漸不再後退，他們開始沉默了。尤其是那名剛剛出手偷襲他的普通人，更是慚愧的低下了頭。

  張百生嘆了口氣，來到白野身邊，心想白野沒有稱自己大師兄，而是稱自己隊長。

  可見，白野心中對他這個大師兄充滿了怨言吧！

  也是，自己身為白野三人的大師兄，卻沒有保護好師弟，他張百生還有什麼臉面當這個大師兄啊？

  本來，身為隊長的他還想勸一勸，可這話到了嘴邊，他又不知道怎麼開口。

  「沒錯，人類本就不值得守護！」

  突然，大地開裂。

  臣舸終於掙脫了鐵鏈的束縛，從夢境最底下一層沖了上來。

  看到眼前的這一幕，雖說離他心中的預想差了一點，但效果還算令他滿意。

  他轉頭看了在場的所有人，最後目光鎖定在了盛曼玉身上，臣舸隨後仰天笑道：

  「哈哈哈，吾贏啊吾贏，這就是你的選擇？」

  ……

  「是敵人，所有人小心！」

  張百生在看到臣舸的一剎那，果斷帶著白野與夏侯青後退，退到了身後的人群前。

  身後的人群中，又有人偷偷拿出長矛，準備偷襲，結果被四周其他普通人發現，很快這個人被按在地上。

  他的這種行為，遭到了其他好人的阻止。白野看到身後被抓住的那人，已經死寂的心有了一絲波瀾。

  「你，就是導演這一切的幕後黑手吧！」

  幾番思索，張百生大概猜到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趙鴻宇帶著盛曼玉也來到他們身邊，遠處散落灰塵後，能夠看到集群夢魘只剩下一副軀殼了，它趴在地上沒有任何動靜。

  身後的這群普通人，不算那十五名特殊的存在，差不多有四五千人，可謂人數眾多！

  臣舸沒有接話，而是看著倒在地上的白野，蠱惑道：

  「你看到了嗎？這就是人類的劣根性，他們都是一群自私自利的東西，為了自己，可以犧牲掉任何人……」

  「有句古話說的好，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你看看，在做的各位有哪一個能為了別人，而心甘情願犧牲自己，或者犧牲掉自己的親人朋友？」

  「沒有啊，人類不可能這麼偉大，怎麼可能有那麼無私的人？」

  「不如和我一起叛離，我帶你們去開啟新人類計劃，到時候我們一起創造一個嶄新的世界，你們看怎麼樣？」

  張百生眉頭緊鎖，他看著旁邊的同門師弟兼自己的隊員，感受到他的內心正在劇烈掙扎，好像是被對方說動搖了。

  剛剛發生的一切，也證實了對方的話，不光是面前的白野，其他隊員的內心也產生了動搖。

  從進入到夢境小鎮，就沒怎麼說過話的趙鴻宇，這時開口說道：

  「我們所做的一切，從來都不是為了所謂的人類，我們一直所守護的，也從來只有自己的家和親人！」

  趙鴻宇的這句話讓在場的人全都大吃一驚，普通人不知道怎麼回事，但小隊成員的臉上卻露出震驚的神色。

  心想身為守護者的趙鴻宇，為什麼會說出這種話，難道他也因為剛剛發生的事情，致使自身的信念產生了動搖了嗎？

  隊長張百生也疑惑的看著他，心中暗想，這個時候了，你可千萬別跑出來搗亂啊！

  臣舸饒有興趣的看著他，原以為他的這番話最先影響到的是那名跪倒在地上的人，沒想到他們中，唯一讓他有危機感的那個人，他也被說動了？

  有的人不解，有的人沉思，有的人露出疑惑的表情。趙鴻宇沒有讓眾人等多久，便解釋道：

  「我只是一個普通人，做不到那些偉人捨己為人。我所在意的只有我所認可的朋友親人，或許還有欽佩的英雄！」

  「一個民族，一個國家，之所以強大是因為團結。我願意守護這個國家，並不多因為我對這個國家充滿多少希望，而是因為我的親人就生活在這裡！」

  「或許我們的國家還有很多瑕疵，不可否認，的確有很多人被傷的很痛，可你想一想，一個國家這麼多人，誰能保證沒有壞人存在，誰能保證每個人都是好人？

  我們守護的並不是所有人類，只是守護那些值得我們所守護的人，守護我們的家，而那些可惡的人，只是恰好出生在這裡而已。」

  「我的親人住在這個家裡，為了親人能有一個舒適安穩的環境，一個溫馨的家，我們是不是應該誓死守護！」

  其他人的眼眸中開始有亮光閃爍，對啊，他們從來不是為了守護所有的人類，他們也做不到那樣，他們所能做到的只是守護親人，守護這個家而已！

  「我們守護的不是他這個人，而是守護心中的那份信仰，對家，對親人的羈絆和信仰！」

  趙鴻宇的這番話讓所有的人茅塞頓開，白野若有所悟，張百生讚許的看了趙鴻宇一眼，隨後嘆聲對著他師弟說道：

  「他們是為了守護這個家而死，為了守護心中的信念而死，這個世界有太多這樣的悲劇，歷史上那些英勇就義的先賢們，不都是這樣嗎？」

  「不要被心中的仇恨蒙蔽了雙眼，這些人中或許有令人討厭的惡人，他們自有法律去審判，而我們要做到，就是守護那些好人！」

  「阿龍和騰飛的死是值得的，因為他們是為了這個家，為了他們的親人而死，你明白了嗎，白野？」

  「他們沒有白死，他們的守護是有意義的！」

  「大師兄！！」

  白野再次大聲痛苦，只是這一次，他卻是將心中的仇恨苦悶給發泄了出來。

  張百生眼角留下一絲淚水，他知道，他的這個師弟救回來了，從深淵的邊緣給拉了回來。

  「不，不可能，你們在撒謊！」

  臣舸出口否認，不知道為什麼，趙鴻宇和張百生的這番話讓他心中升起一股久違的感覺，自從他的家人死去，他的內心就漸漸黑化，想著要毀滅世界，毀滅人類。

  他想起來了，那個感覺是他剛當加入門派當上夢魂師，宣誓守護人民和國家的時候，那個時候，他的心很充實，很安詳。

  好想回到那個時候，可惜我的家人已經不在了，只剩下……一個空蕩蕩的家。

  這個家，還有什麼用啊？

  想到這裡，他的內心越發苦澀。

  「你們還有家人，你們體會不到失去家人的痛苦……」

  說著，他快速衝進了集群夢魘的空殼內，他親自操控集群夢魘重新站了起來。

  「我與你們不一樣，你們還有家人，而我什麼也沒有了……」

  「來戰吧！讓我們結束這一切吧！」

  小隊所有人都圍了上去，除趙鴻宇以外，其他所有人都站在自己固定位置。

  他們所站的方位是一種防禦陣，這種防禦陣可以抵消詭異能量對他們的壓制效果。

  之前因為被偷襲，導致倉促應戰，並沒有拉開架勢，如今拉開架勢，所有人的力量開始形成互補。

  戰鬥系，探查系，敏捷系，控制系，輔助系全都形成一個整體。

  整體爆發出的力量已經接近合流境後期。而對面臣舸的境界本就是合流境頂峰，現在操控集群夢魘實力更是達到合流境圓滿，即將突破到歸一境去。

  「大家一起上！」

  趙鴻宇的表現雖說是優秀，但他畢竟入隊時間比較短，更多的是以學習熟悉為主。而且他還沒有與小隊配合過，甚至小隊成員對他是什麼系都不清楚。

  不過話說回來，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仔細想來，他應該是全能系，又稱單兵系。因為到目前為止，似乎都是他一個人在作戰，他還沒怎麼與他人合作過。

  集群夢魘用它鋒利的百足不斷揮舞，恐怖的罡風撕裂開夢境，口中釋放出數道雷射。

  小隊裡各門各派展現的力量，在張百生的掌控下迅速配合打出。

  比方說，蜀山劍修的三柄飛劍與夏侯青的兩把彎刀組成的光輪切割，景布衣的靈寶弓射出的靈寶箭與徐遠的雷電法矛組合到一起，形成的破靈一式等等。

  有的以鐵甲法身護住大陣，有的以強大拳腳功夫，硬接對方的百足刺。

  先前刺穿他們的長矛，就是它身上的這種材料做成的。

  隊長張百生在隊伍中央，他是控制系的夢魂師，他所起的作用的就是把所有人都協調到一處，巨大的陰陽魚圖形在他們頭頂旋轉。

  那是意能法身成像的顯現，巨大的威勢不斷釋放出成倍的威壓，這股威壓好似化成頂天立地的巨漢，用他粗壯的胳膊，不斷攻擊著眼前的敵人。

  臣舸所控制的集群夢魘也非等閒，兩者宛如融為一體，整個身體都在不斷膨脹，巨大的身體與小隊拼死戰鬥。

  兩方混戰，趙鴻宇並沒有立刻加入，而是在一旁積蓄力量，等待時機。

  旁邊的那十幾人忽然出現變化，他們變成一束束光開始向著中間的孟行見融合，盛曼玉似乎也明白了自己的使命。

  原來，當初的韓理群開車穿過隧道的時候，因為速度太快，車子整個都飛了出去，車上的人都陷入了昏迷。

  而那輛車上，從始至終只有韓理群和紀高遠兩個人，她和梅曉彤兩個女生都是假的！

  她是吾贏的化身之一，梅曉彤則是臣舸手下的夢魘，安放的一頭怪物。

  「原來，我是假的啊！」

  盛曼玉的身體開始放光，這個時候，原本所有人都要合一，融入到孟行見為主的身體中。

  可不知為何，孟行見放棄了，他將融合進自身的光分離出來，拋進了盛曼玉體內。

  「與其繼續痛苦活著，不如一段新的開始！」

  最後，他也化成一束光鑽進了盛曼玉的身體中。

  自此，吾贏分化出去的十五份本源意識全部集合，盛曼玉是吾贏，但她又不是吾贏，她可以看做是吾贏的新生。

  靈魂看似一致，但又有細微區別，終歸沒有什麼真正的復生之術，只有兩個相似的人。

  無論是孟行見還是盛曼玉，都沒有選擇接受吾贏的記憶，雖然他們同出本源，但他們的關係更像是兄弟姐妹。

  現如今，只剩下盛曼玉一個人，而且，從她身上隱隱流露出的意能波動判斷，她恢復了小部分修為，已經是離魂境中期的夢魂師了。

  趙鴻宇只是看了一眼她目前的變化，以及消失了的其他十四人。心中暗暗感嘆。

  他從來沒有見過十五個大活人融為一體的場景，今天算是長見識了。

  「小子，你就在這看著不打算上嗎？」

  京尚的聲音在旁邊不合時宜的響起。

  趙鴻宇無語：「……」

  「不過，你現在的手段確實單一了點，雖然怒斬與霸斬都是威力強大的技能招式，但你還缺少一種在複雜場合下的多方位攻擊手段……」

  「你如果有更好的招式，就趕緊教我，讓我趕緊完成任務成長晉級，你不是還等著我達到合流境去完成約定嗎？不要猶豫了，趕緊的吧……」

  「呵呵，你小子，好，本來打算等你進入到合流境再教你，看在你這麼努力的份上，我就把《蟬鳴刀法》教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