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都是報應

  「葉子噼里啪啦的響，金黃色的葉子落了滿地。」

  「我沒錢，我給不了我母親一個最好的最穩妥的送別儀式，我只能看著她被人匆匆的放進潦草幾下挖出來的淺坑裡，在蕭瑟的雨夜中被人匆匆掩埋，好像她白來了世上一趟一般。」

  說這話的時候，尚筱柔的眼中淚光閃爍，鼻頭一酸，心頭被深藏的記憶在這個時候全部傾瀉而出。

  

  明明今天陽光明媚，可她還是覺得自己身在雨中。

  這麼多年來，她一直都沒有從那麼雨夜中走出來，她活在陽光下卻一直身在雨中。

  她癟嘴忍住淚意，抬頭去看身邊的蕭雋峯，眼睛紅紅的，像是一隻孤苦無依的小鹿。

  「你知道我有多後悔嗎？」

  「你說。」

  蕭雋峯主動握住了她放在身側微微有些顫抖的手，簡單的兩個字在這個時候卻能給她源源不斷的能量，支撐她做出每一項離經叛道的決定。

  「我當初有機會的，我有機會殺了他們所有人給我母親陪葬的。」

  她猛地反手握住男人的大手，潔白的貝齒緊緊的咬緊下唇，慘白的嘴唇被她咬的都快要滲出血來。

  尚筱柔淚眼連連，眼中的不甘化成了具體的力量，左右著她的心情。

  她猛地鬆了口氣，跟泄了氣的皮球似的，「但是我沒有，我沒有這麼做。」

  「過後的每一天我都在後悔那天的決定，每一天，我都在後悔！」

  蕭雋峯知道她的內心肯定處在無邊無際的煎熬之中，失去自己最愛的親生母親，這種痛是形容不出來的。

  男人主動將人攬進懷中，大手有節奏的一下一下的輕拍著她瘦削的脊背。

  在闡述過往時懷中的人一直都在不自覺的顫抖，就連尚筱柔自己都沒發現自己的情緒已經快要到了崩潰的邊緣。

  要不是蕭雋峯在，或許她現在已經被自己內心之中潛藏多年的內疚給逼得快要窒息了。

  「不是你的錯，筱柔，這些都不是你的錯……」

  「你母親是愛你的，她要是能知道你為她所做的一切努力，只會覺得你是個很好很好的好孩子。」

  「這些，從來都不是你應該背負的東西。」

  「筱柔，相信你自己。」

  男人的輕聲安慰縈繞在她的耳邊，像是安撫嬰兒的搖籃曲，讓她躁動不安的情緒平靜了不少。

  「你想做的，我都會幫你。」

  「嗯。」

  從送別廳出來，所有人的表情都是肅穆的。

  剛剛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尚夫人被兩位工作人員攙扶著從裡面出來，宛若一條死魚一般被抽走了靈魂的女人，在這一刻形同枯槁。

  中年喪子，無論是對尚父還是對尚夫人來說，都是極為致命的打擊。

  不擇手段的奮鬥了一輩子，只為了給兒子鋪路，沒成想到頭來兒子沒了，家業沒了，變成了竹籃打水一場空。

  受到如此大的打擊，尚父根本說不出話，被獄警帶出去時與尚筱柔兩人擦肩而過時，他心如死灰。

  他深深的看了尚筱柔的一眼，多年不熟的父女兩個陌生的對上視線。

  一瞬間蒼老了幾十歲的尚父第一次叫了她的小名卻是在這樣子的場景下。

  「柔柔，事已至此，你想知道的，我會告訴你。我只求你，過幾天，讓我過幾天再見到你。」

  他肯定是恨尚筱柔這個女兒的，畢竟在他這個極度自負的男人看來，要不是自己這個不老實的二女兒鬧出如此大的風波，他那個堪稱完美無缺的家肯定不會變成現在這幅樣子。

  但是，現在他能怪尚筱柔嗎？

  不能，也不敢。

  事已至此，斯人已逝，剩下的人還是要繼續生活的。

  他這個前幾年名不見經傳的二女兒居然靠著蕭家靠著自己親手給找的姑爺一朝龍在天，有了蕭雋峯這麼大一個靠山，尚父知道，自己這輩子是翻不了身了。

  「……」

  尚筱柔沒有說話，忽然亮起來的眼神卻簡介的表達出了她內心的激動。

  她知道，自己這麼多年來一直在追尋的真相，近在眼前了。

  尚父被獄警帶上了回監獄的車，等待他的結局是什麼他不得而知，剩下來的母女兩個前途未卜。

  尚瀟瀟什麼話都沒說，走到她的面前只問了她一句話。

  「君昊的死，跟你有關嗎？」

  「他留了一份遺書，等到了該給你的時候你會知道的。」

  「……」

  尚瀟瀟低下頭，用長長的劉海遮住了自己因為悲傷而變得通紅的眸子，她悶聲悶氣的嗯了一聲，看著她現在十分明顯的孕肚。

  「那我先走了，你最近……注意安全。」

  「……」

  尚筱柔沒說話，尚瀟瀟也沒想著她能給自己什麼好臉色，轉身回去準備帶著已經快要瘋掉的尚夫人回家。

  尚夫人沒看見尚筱柔還好，一看見她就像是被踩中了什麼開關似的，頓時滿血復活，兩個力大如牛的工作人員加一個尚瀟瀟都把人給拉不住。

  好在蕭雋峯一直都給她的左右安排了安保人員，攔住了想要撲上來拉扯的瘋女人。

  可這些人攔的住她的動作，卻不能堵住尚夫人那張喋喋不休則哇亂叫的嘴。

  「尚筱柔，是你，一定是你。」

  「要不是你這個小賤人專門見了君昊，跟他說了什麼，他才不會在監獄裡如此痛苦的自殺。」

  「都是因為你，你就是個掃把星，這個家全都是因為你才變成現在這幅樣子的。」

  「你媽就是你害死的，你現在還來害死我的兒子！」

  「君昊還是孩子啊……他也是你的親弟弟啊……你怎麼能下這樣的狠手……」

  無數惡毒的詛咒從她的嘴裡噴涌而出，化為一道道利劍扎在每一個人的耳朵里。

  面對尚夫人無邊無際的怨恨詛咒，尚筱柔沒有絲毫的動容，依靠著蕭雋峯的她站了出來，穩穩噹噹的站在尚夫人的面前，

  「你自己做了什麼你自己心裡清楚，害死尚君昊害了這個家的人從來都不是我，是你啊，尚夫人……」

  「這些都是你咎由自取，都是……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