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祖孫相認

  辰辰早就猜到阮挽會來，見到她並未太驚訝，只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娘，你來得比我想的慢了些呦。」

  阮挽走過去給他頭上來了個栗子：「有點事耽擱了，看你這樣子，我今晚不來只怕你也能過得自在。」

  辰辰捂著頭作勢喊疼，實則眉眼帶笑：「哎呦娘親別這麼說，開個玩笑嘛。」

  母子交流時，老太君緊緊盯住阮挽臉上的狐狸面具，昔日渾濁的雙眼此刻已經恢復清明，蹙眉發問：「你是辰辰的娘親？你叫什麼名字？」

  語速雖慢，但咬字清晰，完全沒了之前口齒不清的模樣。

  阮挽眸光微變，不動聲色地將老太君從頭到腳打量一番，發現她身上的部分傷已經被處理過，再看旁邊辰辰得意的神色，明白過來：「是你做的。」

  「當然咯，畢竟是曾祖母嘛。」辰辰挺起小胸脯，一臉驕傲，「娘，快誇我。」

  「曾祖母」三個字讓老太君身子一顫，她沒再發問，眼中卻漸漸泛起淚水，嘴唇哆嗦著擠出一個字：「你……」

  

  阮挽觀她神態，微微抿了唇，抬手解了腦後的細繩將面具取下，雲容月貌得見天日，在燭火下瑩潤如絕世明珠。

  「祖母。」她輕聲喚。

  日思夜想的容顏此刻就在眼前，熟悉的聲音喚了最親近的稱呼。老太君眼中淚水越聚越多最後順著臉頰滑落，不顧自己病弱身體，揚著手就要向阮挽靠近。

  阮挽上前一步握住老人家宛如枯枝的手，迎向她重燃光亮的眼，再度喚了一聲：「祖母。」

  「哎。」

  老太君顫聲應道，臉上帶著濃烈的欣喜，讓她兩頰的麵皮都因為激動而發顫：「挽兒，真的是你，我就知道你沒有死……」

  年邁的老人家伏在阮挽肩頭泣不成聲：「我一直堅信你沒有死，日盼夜盼啊，終於把你盼回來了……」

  祖孫連心，聽著老太君沙啞的哭聲，阮挽眼眶也有些熱，吸了吸鼻子輕聲道：「祖母，我沒事，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孩子也沒事，你可以放心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老太君不住點頭，又想起了阮府的陰暗齟齬，抬起頭來目光灼灼地盯著阮挽，沉聲道：「挽兒，你既已回來，那就要想辦法，奪回阮家的一切！那是你祖父和父親畢生的心血，絕對不能落在阮青青那個賤人手上！」

  提到阮青青，老太君眼裡湧現出濃烈的恨意，悲憤到牙關都緊咬，抓著阮挽肩膀的手也用了幾分力氣，像是用了所有的精力去叮囑：「一定，要讓阮青青生不如死！」

  「要記住……這仇恨的滋味！」

  巨大的憤恨將整個房間籠罩，阮挽仿佛能感受到體內屬於原主的厲聲悲鳴，眼眶跟著紅了一圈，迎著老太君明亮的眼神，鄭重點頭：「祖母你且放心，我失去的，都會奪回來，至於阮青青，我定會讓她死無葬身之地。」

  聽到阮挽的承諾，老太君臉上緩緩綻開一個欣慰的笑容，一口氣鬆懈下來，像是極疲憊般整個人癱回到輪椅里，饒是阮挽知道她身體虛弱此刻也不免心悸，輕輕握住她的手勸道：「祖母，你我既然已經相認，你就隨我走吧，免遭阮青青的折磨，我也能照顧您。」

  「哦對了，還有鈴兒。」

  提及女兒，阮挽眸光溫柔幾分，輕聲誘勸：「鈴兒現在也在我身邊，很安全，病也好了大半了，就是時不時問我要曾祖母，所以您隨我走吧，好嗎？」

  阮挽說得情真意切，老太君亦面露動容，然而她並未答應，而是搖了搖頭：「我不能走。」

  阮挽蹙眉：「為什麼啊？」

  「之前鈴兒被擄走時，阮青青已經失控過一次，得知她在你身邊時更是憤怒成狂，如果我再隨你走，那麼這匹惡犬就會徹底失去理智，到時候的反撲，興許比你想的要嚴重。」

  老太君恢復神智時，又頗具名門貴婦的沉穩睿智，拍了拍阮挽的手背勸道：「挽兒，趕狗入窮巷，必遭反噬。」

  「我只有繼續留在阮府，阮青青才會有放鬆警惕的時候，也會覺得，我於你而言是軟肋，只要她還認為你會因為我而失去分寸，她就會驕傲輕敵，到時候，你便有反擊的機會。」

  一番語重心長的勸導讓阮挽心頭酸楚更濃，再開口時聲音已然發澀：「可是祖母您，會被她繼續折磨的……」

  老太君輕笑了聲，表情頗釋然：「我都這個歲數了，活得夠本，她的那些手段於我而言不算什麼，只要你和孩子們好好的，我就安心了。」

  說著，她看向一旁乖巧聆聽的辰辰，滿眼慈愛：「你的兒子，很是討人喜歡。挽兒，時候已經不早了，你快帶他離開吧，免得被人發現，再生事端。」

  被老太君教導一番後，阮挽已經明晰個中利弊，縱然心有不舍卻沒磨蹭，叮囑幾句後便帶著辰辰往外室走。

  臨到門口，阮挽聽到一道熟悉的尖利聲音，因為刻意扮嬌裝嗲，聽上去格外彆扭——

  「國師大人，這麼晚了您為何會來呀，還到這麼偏的院子裡，您若是想見我，讓人通傳一聲就是了呀。」

  阮挽眉頭微蹙，聽這聲音距離，阮青青就在門外。

  沈煉的聲音她倒是沒聽到。

  身側的辰辰仰起小臉問道：「娘親，我們現在要怎麼辦？從後面繞嗎？」

  「不必。」

  唇邊勾一抹冷然笑意，阮挽將辰辰的手抓得緊了點，從容道：「有凶神坐鎮，又何懼小鬼跳腳。」

  「直接出去。」

  言畢，阮挽直接抬手將門打開，帶著辰辰走出去。

  抬眼望去，只見不遠處的院落門口，沈煉一身玄衣穩立如松，而阮青青黏在他身邊喋喋不休，一臉諂媚。

  阮挽頓悟，想來是這阮青青閒的沒事又要找老太君麻煩，正好被沈煉攔住。

  他既如此高調，那她也不客氣了。

  想到這，阮挽勾唇露一抹玩味笑容，邁著從容的步子向他們走過去。

  聽到動靜，阮青青扭過頭，見阮挽牽著辰辰步步逼近，驚得瞪大了眼。

  「元免，你怎麼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