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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夢魘·火車

2024-06-12 00:16:44 作者: 喪野

  逃出窯子樓,一片金黃色的陽光撒在身上,宋明貞興奮得像個小孩子。她趴在谷涆長的肩上,哈哈笑著。

  時間宛如回到過去,他背著她,向陽奔跑。

  許久沒見太陽,原來是如此溫熱,宋明貞拼命抓住那光亮,塞進自己的口袋裡。傻樂著:「沖啊,我們要拿第一名。」

  「瘋婆子在那裡。」

  身後一陣呼聲,谷涆長和宇文浩頭也不回地往前奔跑。

  

  「抓住他們。」

  「哎喲。」

  女人的聲音傳來,谷涆長回頭看了一眼,是劉媽。她擋在男人的面前,抓著男人的大腿,破口大罵:「你撞到我了。」

  霎時間,窯子樓燃起熊熊烈火,大量黑色的濃煙從窗口冒出,直衝上天。大批女人和嫖客湧出,像大水滲入地溝子,一群老鼠被沖了出來。看管窯子樓的孟家員工,被淹沒在這群人中。

  穿過菜街,一刻沒有停下,直奔向火車站。

  衝進站內,兩人站在列車時刻表牌子下,以最快的閱讀速度,找出最近最合適的一趟列車。最終,他們選擇東行、終點站為夏城的一趟列車。

  列車十五分鐘後到站。

  谷涆長安撫著宋明貞的情緒,給她戴上一頂帽子,將她的眼睛遮擋。沒一會兒,她就在他的肩上睡著了。

  他們儘量低調行事,潛入人群。沒有離開江城,一刻不敢鬆懈下來。

  火車到站,一窩蜂的民工擠上火車,列車員在人群外拿著大喇叭喊著:「排隊,排隊。」

  命令指揮一點用也沒有,所有的工人爭先恐後上車搶座。

  艱難地被擠上車,一個座位也搶不到。宇文浩找了一處三角區域,讓宋明貞坐在那裡,宇文浩和谷涆長圍住她,讓她與刺激源隔離。

  明語昏睡不醒,不停冒著冷汗。谷涆長接過明語,讓宇文浩休息一會兒。剛抱到手,明語的重量讓他吃驚,像是空心的玩偶,他將明語攬在懷裡,忽然看到宇文浩衣服下擺的血漬,關切問道:「你受傷了?」

  宇文浩撩起衣服,除了手臂有一道刀傷,腹部並沒有掛彩。他抬頭看到明語的後背,一片鮮艷的紅。他張大了嘴巴,掀開明語的衣服,忽然眼神閃爍,罵了聲:「狗娘養的,這群孫子。」

  谷涆長瞧了一眼,心疼不已。

  宋明貞突然尖叫起來,宇文浩蹲下安撫她的情緒。但宋明貞看到他,陷進癲狂。

  她抓著明語的小腿,笑著說:「孩子,我的孩子。」

  谷涆長蹲下身子,輕聲安撫:「乖,別說話。我帶你們回家。」

  「回家。」宋明貞的雙眼注入了星星,她說:「回家。」突然間,她抬起手,掐住明語的脖子,笑得瘋狂。

  谷涆長伸手阻攔。

  宇文浩愣了一秒,掰開她用力的手指,立馬接過明語,說:「你安撫她,我來照顧孩子。」

  一旁的乘客看得傻眼,小聲議論,他們只好換到另外一節人少的車廂。

  宋明貞只認谷涆長,在他身邊,就不尖叫了,她也會聽從谷涆長的指令。

  一名穿著工作服的車乘警員朝他們走來,兩人立馬進入戒備。

  警員盯著宋明貞看了一眼,她蜷縮在谷涆長的身後。又看著沉睡的明語,好在谷涆長脫下了外套蓋在明語身上,沒被警員看到他後背的血漬。警員問:「你們去哪裡?」

  「夏城。」

  警員又問:「你們是什麼關係?」

  宇文浩笑著說:「這是我的大舅子,這女人小孩是我的老婆孩子,女人受了點刺激,腦子不大好,我們要帶他回老家看病。」

  說著,宇文浩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幣,悄悄塞在警員的口袋裡,他笑著說:「哥,出門在外都不容易,通融一下。」

  警員摸出紙幣看了一眼數額,眉眼一抬,平靜地說:「不准逃票,聽到沒有?」

  宇文浩陪著笑:「明白,我們都是好市民。」

  警員離開後,又用同樣的方式去與他人說話。宇文浩咬牙切齒,小聲咒罵。

  那趟列車走了近十個小時,才走出江城。他們半路下了車,只在火車站附近買了點藥品,又馬不停蹄地坐上北上的列車。

  徹底逃離江城後,才稍微鬆了口氣。但未進入荔城地帶,一刻也不敢鬆懈下來。換乘幾趟,最終才坐上回荔城的車次。

  一路上,明語依舊清醒不過來,全身滾燙,只靠著物理降溫和退燒藥在維持。

  好在回荔城的火車,能買到硬臥的票,人少了一些,遠離了刺激源,宋明貞也沒那麼瘋癲了。他們將一整個小空間的6個床位買了下來,並且找來乘務員幫他們拉起一個帘子,隔離了走道,四個人靜靜地躲在裡面。

  前後一共在火車上待了三天兩夜。宇文浩和谷涆長几乎沒有闔過眼,神經緊繃著。火車剛剛走進荔城的交界處,宇文浩立馬給宇文斌打去電話,通知他們來火車站接人。

  夜幕降臨時,乘務員走過一個又一個的車廂,將每個車窗的帘子拉起來。車廂內的燈光也變得昏暗下來,乘務員喊著:「關燈啦,看好自己的隨身物品。」

  準備到站前,火車停靠在荔城一處荒無人煙的地方。車上的乘客嚷嚷著,有的衝著乘務員發脾氣:「怎麼回事啊?還有十分鐘就到站了,怎麼突然就不走了?」

  「什麼情況啊?就這點距離了,突然停車。」

  乘務員耐心向乘客解釋:「突然有緊急的通知,我們也沒有辦法,需要暫停一下。大家請放心,不會誤點太久的。」

  有耐心的乘客幫著乘務員呵斥住鬧事的人:「就這一時半會兒的,你嚷嚷什麼?」

  「大晚上的,你能不能安靜點?」

  「終點又不是到荔城,你不休息,我們還要休息。」

  爭吵幾句,聲音就靜了下來。

  谷涆長低頭看了一眼手錶,疑惑道:「怎麼停下來了?」

  宇文浩跟著不安起來:「不會是……那些混子真追過來了吧?」

  「不應該啊,他們的手不可能那麼長,能伸到荔城來。」

  宋明貞抓著谷涆長的手,安心地躺在床鋪上。明語的額頭還是很燙,他說了很久的胡話,激動時,手舞足蹈,用著沙啞的聲音說著:「媽,救我。」

  宇文浩咬牙切齒,嘆息道:「這群狗日的,喪心病狂,女人孩子都不放過。」

  谷涆長的眼睛泛著淚光,不敢直視明語的呼救。

  忽然間,帘子被拉開。

  兩人同時進入戒備,抬眼一瞧,是宇文斌。

  宇文浩小聲問道:「你怎麼在這裡?」

  宇文斌說:「快,跟我走。」

  火車停在荔城的郊外,周圍沒有一點燈光,荒無人煙。走下火車,他們快速穿過一片火車隧道,從一處鐵網鑽出去,再越過一片蘆葦地。幾人氣喘吁吁站在一片空曠的草地上,不遠處,荔城的好友們站在汽車前等候。

  身後傳來火車的汽笛聲,接著聽到火車啟動的聲音。

  谷涆長站在原地熱淚盈眶,他知道,此刻,他們是絕對安全的了。朋友們紛紛上前,查看四人的情況。各司其職,同行的兩名醫生朋友分別幫宋明貞和明語檢查身體狀況,其他朋友說出之後的對策,以及已經準備好的一切工作。

  回去的車上,宇文斌才開口說:「半個小時前,才知道今晚荔城火車站有電視台去採訪,是很突然的出景採訪,為了以防萬一,才臨時改變了策略。」

  朋友附聲道:「鐵路局的朋友真夠給面子的,十幾分鐘就把事情搞定,還幫忙規劃了這條路線來。」

  宇文斌說:「替我好好謝謝人家,我報銷了。」

  朋友說:「嗨,都是一家人,說什麼客套話呢。」

  宇文浩坐在副駕駛上,脫下了外套,後背滿是汗水。他鬆了一口氣:「嚇死我了,還以為那班龜孫子手這麼長,能從江城伸到荔城來。」

  另外一名朋友說:「這是荔城,不是他們的江城。」

  「我擔心了一路,看誰都不是好人。」宇文浩轉頭問宇文斌:「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宇文斌認真開著車,路過坑坑窪窪的道路,他開得很小心,從後視鏡中看著在朋友懷裡緊閉雙眼的明語:「江城的報社都買通了,今天的江城頭條,就有他們母子倆的死亡信息,接下來幾天,消息會在江城大爆炸。」

  宇文浩大喜:「我看這下,還有誰會不信他們已經被火燒死了。半真半假最容易糊弄過去,估計連報社的人,最後都會以為你這個提供信息的人是縱火犯。」

  朋友問:「人呢,你們有安排嗎?」

  宇文浩說:「去救人前,都安排好了。」

  「今天的新聞只是文字,沒有圖片。」

  宇文斌說:「不著急,這個新聞必須有長時間線,才足夠引起當地人民的憤怒。」

  朋友說:「別大意,接下來幾年,我們都得小心點。這群人我查過了,都不是好惹的茬。」

  宇文浩驚嘆道:「難不成他們的手真那麼長,能伸到荔城來?」

  宇文斌說:「謹慎一點,他們雖然在明,我們在暗,但說不定他們也有在暗的人。要扳倒榮山集團和姓孟一家子,得沉住氣。」

  「我已經迫不及待要整死這班孫子了。」另外一名朋友說:「等老谷休整好,立馬行動。干他丫的!」

  宇文浩轉頭,盯著一直沒有清醒的明語,問道:「這孩子到底還能不能活啊?從我們帶他出來,沒醒過。」

  朋友說:「目前來說,還沒有生命危險。就是怕高燒不退,腦子燒壞了。」

  宇文浩皺眉:「腦子燒壞了不得成弱智兒嗎?這瘋的瘋,傻的傻,你讓那傢伙怎麼活啊?」

  宇文斌打斷了宇文浩的持續輸出,喝斥一聲:「閉嘴,嘰嘰喳喳了半天。」

  宇文浩只好閉上嘴巴,沒有再說話,安靜地聽著他們接下來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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