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夢

2024-06-12 00:15:19 作者: 喪野

  寨子裡的夜晚很冷,黎棠將門窗關緊,依舊能聽到陽台嗚呼作響的山風,她站在空調底下,拿著遙控器調整著暖風的溫度。

  抬起手到出風口感受著暖風,不一會兒才覺得舒服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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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下的街道上除了幾盞路燈,見不到一個人影,遠處的山丘莫名有一種壓迫感。黎棠順手拉上窗簾,她躺在床上,聽著電視機里傳來的聲音,倍感無聊。

  電視機里只有一個節目,是荔城電視台。裡邊播放著無聊的GG,黎棠開著電視,只是為了讓房子不要太安靜而已。

  沒有手機,倒是覺得無聊極了。她留心聽著衛生間傳出來的水聲,猜測著穀雨沖澡的順序,什麼時候抹沐浴露,什麼時候洗頭髮……

  自從上一次兩人在夏城的郊區生活,黎棠就發現穀雨有一個習慣,他洗澡的順序是先洗身子,最後再洗頭髮。沐浴露是按3泵,洗髮水是2泵。

  好不容易等到穀雨從衛生間走出來,他也沒有開口說話。

  黎棠忍不住說:「好無聊。」

  穀雨摸了摸自己的頭髮,沒有吹得很乾,發尾還有點濕。

  他問:「想出去玩嗎?」

  黎棠望著窗簾,又回頭繼續盯著天花板看,說:「外面好冷,而且很黑,感覺沒什麼地方玩。」

  她坐起身,穀雨正拉開了一點窗簾,望著外面的大風。

  黎棠看了一眼電視機,右上角顯示著時間,7點30分。

  長夜漫漫,她不知道怎麼度過。

  兩人今天只在寨子裡漫無目的地逛著,傍晚去吃了當地特色小吃後,看著天色漸黑,就回來了。

  北方的秋天,天黑得很早。

  黎棠抱怨著:「現在才7點半,好無聊。」

  穀雨拉上窗簾,坐在床邊,他抓了抓頭髮,問她:「那怎麼辦?」

  她望著他的後腦勺,問:「你無聊的時候會做什麼?」

  「發呆。」

  說著,穀雨倒頭,躺在床上,正好落在黎棠的面前。

  忽然間,他就笑了。

  「笑什麼?」

  他說:「那天,也是這樣。」

  穀雨抬手,觸摸著她的頭髮,不知不覺間,她的頭髮長長了一點。

  「什麼時候?」

  「不告訴你。」

  黎棠抓狂,兩隻手掌捂住穀雨的口鼻,嘴上念著:「讓你欺負我。」

  她默數了20個數,最後鬆開。

  穀雨閉著眼睛,一動不動,臉上洋溢著歡樂。

  黎棠輕輕拍著他的臉,假裝驚訝,大聲叫喚著:「你沒事吧,孩子他爸,你怎麼了?不要嚇我。」

  她坐到他的身上,按壓著他的心臟,為他做心肺復甦。

  穀雨哈哈大笑,說:「你這力度,還沒有小孩子的力氣大。」

  黎棠不悅,一拳打在他的胸膛上,疼得他大叫一聲。

  穀雨一臉痛苦,舉起雙手:「我投降。」

  她從他的身上爬下來,翻個身平躺在他的身邊,一起望著天花板發呆。

  黎棠轉頭,看著他的側臉,問:「有好幾次,看到你做噩夢,很好奇你在夢裡見到了什麼?」

  「一個女人。」

  黎棠拉起他的一隻胳膊,枕在上面,側著身子,望著他:「她長得很恐怖嗎?」

  穀雨盯著頭頂上的白熾燈,說:「頭髮很長,很兇,拖著我去一個房間裡。房間很黑,她打我。」

  黎棠攬著他,一隻腳架在他的身上:「所以你一直拒絕我,是因為我的長頭髮嗎?」

  穀雨沒有回答。

  穀雨轉身,面對著她,一隻手摟著她的腰。衣服下,指尖觸摸到凹凸不平的東西。

  他的手伸進她的衣服里,被她一手按住,有些惶恐不安,不敢抬頭看他,臉埋在他的胳膊上。

  撩開她的衣服,發現姥姥送的紅腰繩正綁在她的腰間。

  穀雨表面上裝作若無其事,內心歡樂得如同溪流在心間流淌。他問:「需要我解開嗎?」

  黎棠的耳朵變得通紅,她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說什麼。

  穀雨一臉調皮,說:「看來不是想要我解開啊。」

  黎棠抬頭,按住他要拿開的手,她面頰緋紅,眼神如星辰般璀璨,嘴角流露著深情款款。她輕聲細語說道:「解開。」

  穀雨摸索著紅腰繩的結,輕輕一拉,就解開了。他將紅腰繩扯出來,看了看,輕聲說:「以後只能跟你綁在一起了。」

  「很委屈你嗎?」

  穀雨沒有回答她,而是將她緊緊摟住,湊過去吻住她的唇,彼此吮含輕吸,平靜而充滿深情。

  忽然間,穀雨笑出了聲。

  「笑什麼?」

  他摸摸她的頭髮,說:「每一次跟你躺在一起,都睡不好。」

  「為什麼?」

  穀雨被問住,沉默著,眉眼之間儘是歡顏。

  「因為我的長頭髮嗎?讓你以為是夢裡的女人?」

  「不是。」他撫摸著她的臉,緩緩開口:「因為要克制。」

  每一次,她都主動熱情地投懷送抱,窩在他的懷裡,睡在他的身旁,撩撥著他的心弦,他總是在克制,一次又一次。

  此時,他想徹底舉手投降,把自己的心完全掏出來給這個笨女人看一看。看看這段時間以來,他多麼的不容易。

  因為不忍心傷害她,所以一直在等,等她酒醒,等她理智。

  還要等時間再長一點,看到她真的很需要他時。

  他才能投降。

  黎棠輕聲叫了他一聲。

  兩人對視著,她又覺得不安起來。她能感覺到對方身下一股熱血涌動,她不自在地移開了目光,問道:「明天之後,我們是不是就要回到從前那樣的相處方式了?」

  「如果你想,我們可以回到從前。」

  她變得膽怯了,不再像從前那樣命令他得愛上她。也不再自信,反倒是在一種飄忽不定的幻境和現實里來回切換。

  許久,她才鼓足勇氣,說:「我不想,我想要以後都像今天這樣。」

  黎棠看著他,楚楚可憐的模樣讓他更是心生憐憫,她用幾乎是乞求的語氣問道:「可以嗎?」

  「可以。」

  「我要你愛我。」

  「好。」

  他終究不再克制,氣息越發沉重,情難自控地吻了她。

  臨近中午,兩人才醒過來。穀雨又帶著黎棠在永安寨玩了一圈,才起程返回。

  黎棠的心情變得特別好,皮膚也紅潤不少。不化妝的臉竟然沒有那麼蒼白無力了,好似春天的大地,漫山遍野的鮮花含苞待放。

  兩人抵達荔城時,已經是黃昏。

  站在醫院大廳電梯口等待電梯時,突然間,醫護人員推著一輛醫療推車匆匆往這邊趕來,護士不停大喊著:「大家讓開,有緊急病人。」

  穀雨迅速把黎棠護在身後,為推車讓路。

  一名年輕男子躺在推車上,胸口不停涌著鮮血,白色的被單上浸染鮮紅。一名醫生跪坐在男子身上,用力按住男子的傷口。穀雨立馬用手遮擋住黎棠的雙眼,跟她說:「不要看。」

  電梯門打開,所有人紛紛走出來讓位置。

  清潔工跟在後面,清理著地板上的血漬。

  等電梯門關上,所有人才微微緩過神來,從未見過如此的場面,大家都被嚇得臉色慘白。

  兩名穿著警服的警察,匆匆趕來,手上拿著各類醫藥單子。

  其中一名警察對著耳機講話:「正在等電梯,已經辦理好了。」

  電梯門打開,兩名警察走進去,穀雨拉著黎棠走進電梯,看到熟悉的臉龐。

  對方先開口:「阿明小兄弟。」

  王耀勇比之前消瘦一些,身上的警服寬鬆不少,他和同事往旁邊一站,為他們倆騰了點位置。

  「黎小姐。」

  他看到兩人緊牽的手,嚴肅的臉上瞬間變得放鬆了些。

  穀雨問他:「王警官,你怎麼來荔城了?」

  「有個緊急任務。」王耀勇問:「你們怎麼在醫院?」

  「我父親生病了,來看看他。」

  電梯很快就到了5樓,王耀勇匆忙說了聲:「有機會再聊,我們先去工作了。」

  王耀勇和同事匆忙走出了電梯,電梯門關上,緩緩上升。

  黎棠一言不發,穀雨問她:「是不是嚇到了?」

  她搖搖頭,電梯爬到21樓,電梯門剛打開,她就調整好情緒。

  兩人走進病房,谷涆長正在吃晚飯。

  黎棠興奮地走過去,瞧了一眼飯菜,說著:「叔叔,今天的伙食不錯啊。」

  谷涆長喝了一口湯,重重地放下勺子,一聲尖銳的金屬聲響起。不悅的情緒在他的臉上明顯地流露著,一股壓抑的氣氛戛然而生,他質疑道:「你叫我什麼?」

  黎棠手中的砂糖橘掰到一半,看到谷涆長陰沉的臉,剛要坐下的屁股忽然就止住了,她站得筆直,呆呆地不敢吱聲。

  谷涆長又說了一遍:「想清楚點,要叫我什麼?」

  「爸。」

  冷冽的眼神霎時就變得溫和起來,他再次拿起勺子,傲嬌地說:「這還差不多。」隨後他溫柔地問:「你們吃晚飯了嗎?」

  「嗯,吃了。」黎棠坐到谷涆長旁邊,悄聲地說:「您猜我們今天去什麼地方了?」

  「去哪裡?」

  「猜一下嘛。」黎棠把掰好的橘子,放在谷涆長的餐板上。

  「不知道,這是你們新婚夫妻的蜜月時間,我不想知道。」谷涆長搖搖頭。

  黎棠頓愕,說:「去了某人小時候經常躲您的地方。」

  谷涆長抬眼看著穀雨,切了一聲,說:「這是打算跟媳婦一塊兒對付我這個糟老頭了嗎?」

  穀雨坐在沙發上削蘋果,沒有說話。

  黎棠一口否認:「怎麼會,我比較想跟您聯手。」

  谷涆長被逗樂,笑得很開心。

  穀雨問:「小楊呢?」

  「說要去看熱鬧。」

  黎棠問:「湊什麼熱鬧?」

  谷涆長細嚼慢咽,一邊說著:「聽其他護士說,醫院來了一個很重要的人,搭乘國家直升飛機來搶救的。荔城醫院的停機坪已經很多年沒有開啟了,他想去看看是什麼大人物,這麼勞師動眾。」

  穀雨削了兩個蘋果,切成小塊,放在碗裡,端放到餐板上。

  黎棠抓起一塊吃,她又小聲地跟谷涆長說:「您教的這兒子挺好的,為什麼之前不早點介紹給我?」

  「你不是說不要嘛?讓我等。」

  黎棠擠眉弄眼,臉上的開心絲毫不減:「您應該早點說嘛。」

  兩人暗聲偷笑。

  楊小鳴開門走進來,驚嘆道:「天哪!太恐怖了。」他誇張地形容著:「槍傷,全都是血,血淋淋的一片。」

  楊小鳴不停地描述著,把那名患者的慘狀一字不落地形容出來,惹得黎棠皺起眉頭,谷涆長吃飯沒有食慾。

  穀雨喊住了他,給他半塊蘋果,讓他安靜點。

  楊小鳴坐在沙發上,喘著氣,蘋果也堵不住他的嘴:「沒見過這麼嚴重的患者,他身上的血估計都流光了。」

  穀雨站在旁邊,亮起手上的水果刀,一個犀利的眼神過去,楊小鳴才徹底閉上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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