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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一波已平

2024-05-01 17:41:12 作者: 北風風

  「沒人願意幫我,沒人願意幫我,我只能去找……坤哥。」當提到鄭坤的時候,劉芳木然的表情開始龜裂,她雙手捂住整張臉,輕輕抽泣。

  我冷眼看著眼前泣不成聲的劉芳,抿緊雙唇。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對於罪犯的憐憫是一種對亡者的不負責任。

  後來發生的一切和我們的推測一樣。鄭坤假死越獄,為了報仇,他不斷擴張勢力,也對著當年的三人痛下殺手。

  講到此處,劉芳垂眸,手輕輕拂過胸前的萱草花,復坐直了身子,狠狠擦掉眼下的淚水,又恢復了冷漠的神情。

  當年林小雨案,林大海背著她私了,又急著要回遺體火化,警方沒法過多插手這件事,只好作罷。

  不曾想讓劉芳一直怨恨到現在,讓原本那個單純的農村傻姑娘選擇拎起了屠刀,親自了結恩怨。

  一旁的盧東情緒有些激動,他雙目通紅,重重地拍著桌子站起身來,吼道:「誰能賦予你生殺予奪的權利?」

  可能在劉芳心裡,擁有強大的實力等於擁有寬廣的權利。

  為了報仇,她承認她利用了鄭坤的感情,借用了他的勢力,而這一切看似順利的行動背後,其實都是鄭坤在善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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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感情,鄭坤明明坐上了一個很高的位置,卻甘心做她手中的刀刃。

  感情是生命天平上每個人加的砝碼,讓天平往他們想要的方向傾斜。

  這就是為什麼縱使我們熟識世上所有的真理,卻依舊拯救不了黑暗的人性。

  我輕輕嘆息道:「你明明有機會逃走,為什麼又回來自首?」

  劉芳拷著雙手不方便,有些艱難地摘下胸前的萱草花,捏在手中細細打量,嘴角噙上淒涼的笑:

  「世界那麼大,卻容不下一個屬於我的家。我是一個靠著盼頭活下去的人,現在我生命里所有的盼頭都沒了。」

  此言一出,我和盧東也都沉默了,心裡一時間萬般情緒涌動。

  世上有那麼一種人是靠著一些東西才能繼續活下去的,或是愛,或是恨,或是某個人,或是某件事。

  這一場漫長的審訊結束在了劉芳放在桌上的萱草花上。

  她靜靜盯著桌上的花,有些出神,喃喃道:「小雨曾說,她媽媽是世上最單純最好的媽媽,得獎勵一朵小花,可我最後,還是讓她失望了……」

  說完一切之後,劉芳眉眼間好似少了愁緒,多了釋然。

  我低頭整理著資料,不久,起身準備帶著情緒失控的盧東走人。

  「程宵。」身後的劉芳輕聲喊住我,「我會死嗎?」

  這不好說,連環殺人案劉芳算主謀,但她又是主動自首,所以最後的結論可能要看上級的審判。

  我轉過身,定定地看著她,一言不發。

  她低著頭,好像有些失望:「我想坤哥還有小雨了。」

  接下來幾天,我們根據劉芳提供的信息接連搗毀鄭坤走私集團大大小小的集散點。

  其實她也沒提供多少,主要還是靠在裡面混得風生水起的牛二。

  最後他來交遞信息的時候,脖子上都帶著一根小指粗的大金鍊子,晃得我眼都花了。

  我無語地看著一身土地主氣息的牛二,面無表情地說:「一切財產歸公。」

  牛二捂著嘴當時就哭了,捂著自己的金鍊子又是「心肝」又是「寶貝」地亂叫。

  讓你打入敵人內部不是讓你本色出演!

  最後的審判書上寫著,劉芳無期徒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

  庭審的時候我沒去,聽韓強說,當時劉芳就發了瘋,拼命往護欄上撞。

  我帶著盧東去了林小雨的墳前。

  我指著小姑娘,跟盧東講:「她爸媽都算是你抓的,所以你來跟她解釋。」說罷我走回車裡,降下窗戶點了一支煙。

  解鈴還須繫鈴人,既然一切恩怨都因這個小姑娘而起,那便由她來開解盧東吧。

  我長長地呼出一口煙,煙霧在眼前瀰漫開來,又隨著風輕輕散去。

  就讓恩怨隨風散去吧。

  我在腦海中細細梳理最近發生的事。

  因為林小雨被殺,所以劉芳聯手鄭坤前後殺了周志豪和劉洋,鄭坤畏罪自殺,劉芳自首,走私集團被搗毀,涉案人員盡數抓獲。

  這麼細想著,我突然意識到一處不對勁。

  劉芳說,林小雨是被虐殺,全身都是刀口。

  而方斌卻說,他們看著林小雨掉下懸崖,當時就嚇傻了。

  我不知不覺又擰緊了眉頭。

  會不會殺害林小雨的另有其人呢?

  突然一隻手往我肩上一拍,給我嚇得一激靈。扭頭一看,原來是盧東回來了。

  「想什麼呢?那麼入神。」盧東一邊和我搭話,一邊反手從我兜里掏出煙,毫不客氣給自己點上。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他行雲流水的操作,想來是慣犯了。

  ……難怪我身上的煙總是用的那麼快。

  他毫不留情地嗤笑道:「虧你還是個大隊長,這麼不經嚇。」

  身為刑警,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竟然還能被他嚇著。

  我沒好氣地回道:「好歹這裡也是墳地,誰知道拍我肩的是人是鬼。」

  聽說人肩上扛著三盞命燈,要是被人拍滅了,那這個人就死定了。

  盧東眯著眼看我,一臉鄙夷:「毛主席說,封建迷信要不得。」

  得,看他這貧嘴的勁,想來恢復的七七八八了。

  我沒搭理他,一聲不吭地點火開車。

  他討了個沒趣,無所謂地聳聳肩,一邊抽著煙,一邊看向遠處。

  同樣的夕陽,同樣的我們,同樣的沉默,但沉默之下的氣氛卻比之前輕鬆了不少。

  閒聊時,我把自己的疑惑分享給盧東韓強,盧東表示,我純屬脫褲子放屁沒事找事。

  畢竟林小雨案已經過去那麼多年了,受害者家屬死得死,抓得抓,你要把這真相還給誰呢?

  這個時代連個純粹的警察都容不下了。人們習慣把「那些」稱為人情世故。

  相比之下,韓強顯得溫和很多:「局長不是批了咱幾天假嗎?你要是好奇,咱去私下調查唄。」

  說罷,他朝盧東擠了擠眼睛,又朝我努了努嘴。

  盧東立馬get到他的意思,立馬改口,點頭附和道:「嗯嗯,哥幾個就當旅遊了。」

  我一時有些哭笑不得,——這是給我當小姑娘哄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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