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七章 御花園茶話

  皇上為此事震驚不已。

  居然有人敢欺君，這不僅是目無法紀了，簡直就是在挑戰他的權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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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知道，欺君之罪，嚴重了可是要判斬刑的。

  最終，皇上只帶著怒氣瞪了大理寺卿一眼，然後安慰了梁丞相，說一定會派人查清此案。

  大理寺卿於正升冷汗直冒，被當堂指出欺君，膽子都要嚇破了，也只能低頭訴說冤枉。

  不管那梁丞相是如何知道實情的，最起碼目前還沒有證據，他咬死了不認，或許還有轉機。

  誰知梁丞相見狀，直接冷笑著走到他的面前，一雙銳利雙目看向他的眼睛。

  「於大人到了此刻還在嘴硬，本官堂堂一品大員，若是沒有證據，會無緣無故指證你欺君嗎？」

  於正升眼睛都不敢跟對方正視，勉強咳嗽了一聲，拱手道：「梁大人……有何證據……」

  同時，他內心快速思考，想知道整件事中，哪一環出了疏漏。

  不管如何，那個死囚犯已經被扔了，如今怕是被野狗吃光了屍體，只要真正的蘇卓沒有被找到，他就什麼都不怕。

  話說自己曾跟二殿下通過氣，讓他告知蘇卓，先回邊疆軍營附近的村子裡待一段時間，等事情平靜了再回來。

  梁丞相一介文臣，怕是連地方都找不到，又怎麼會找到人呢？

  一定是他道聽途說，又加上替兒子報仇心切，這才心生慌亂當朝告了自己一狀……

  一定是這樣。

  就在於正升懷著最後一絲希望，盼著梁丞相是誣告時，對方冷哼一聲，當頭就將他這絲希望打破了。

  「京郊西面二十里處，康郡六街村，那害死我兒的蘇卓，不就住在那裡嗎！」

  梁丞相將昨晚暗衛報告回來的地址，清清楚楚的說了出來。

  大理寺卿只覺得自己頭上猶如五雷轟頂，腳步一個不穩，身子搖晃了幾下，差點就暈過去。

  在這個案子中，還有起到作用的幾個官員，此刻也有些覺得眼花。

  完了，這事該不會連累到自己吧？

  一時間，有在心裡罵那個蘇卓不小心壞了事的，有暗怪二皇子沒有考慮周全的，也有後悔自己不該趟這趟渾水的，更有甚者，將自己被連累後的後事都想好了。

  梁丞相明擺著是有備而來，自己這回栽了，可千萬不能連累兒孫啊。

  奇怪的是，皇上臉色慍怒，卻並沒第一時間繼續此事，而是沉聲讓退朝。

  ……

  一個時辰後，御花園內。

  皇上正跟兩個人在對坐喝茶。

  這裡被侍衛們清了場，周圍自然沒有人打擾。

  能跟皇上如此近距離對坐喝茶的，自然不是一般人。

  一位是頗受朝野尊重的季國公，另一位則是晉王名義上的父王，皇子們的老王叔。

  皇上久坐不語，另外二人自然神色謹慎，雖然心裡知道皇上叫他們來的目的，但他們卻不知道皇上心裡的想法，所以一時不好開口。

  直到，皇上沉聲道：「朕視二位為肱骨，王叔更是朕的長輩，今日一事你們怎麼看？」

  皇上親自問了，季國公只能偷眼看了老王叔一眼，只是對方半眯著眼睛，一幅正在思考的模樣，好像並沒看到他投過來的目光。

  「唉，此時若是梁大人誣告也倒罷了，若是真的……這欺君之罪乃是釘死了的，想必皇上心裡已經有考量了吧？」

  季國公深諳官場說話之道，此話一出像是說了很多，但仔細一想，卻又什麼都沒表現出來，還將話題又推了回去。

  老王叔忽然笑了笑，端起茶抿了一口。

  顯然皇上對這番話有些不滿，看向旁邊道：「王叔，你看呢？」

  「此案不難查，但只怕能讓皇上如此糾結的，是何人來審理吧？」

  說完，老王叔那雙半睜不睜的眸子忽然睜開，一抹精光一閃而過，又很快恢復正常。

  果然，皇上點點頭，幽幽道：「還是皇叔最懂朕啊。」

  此事最大的問題，在琮兒身上。

  誰都知道那蘇卓是他的人。

  能殺了丞相之子還能全身而退，大理寺卿沒有這個膽量，除非得了琮兒的授意……

  若是讓人來調查這個案子，自然要將琮兒牽扯進來。

  可對方是他剛調回京的皇子，既有軍功又有掌握一支禁軍的權勢，就算當即將大理寺卿撤了職，只怕也沒人能將這個案子給查清楚。

  可梁丞相一生忠於君國，從來不涉足黨爭，若是含糊過去了，他心裡也覺得對不住他。

  所以這個主審的人選，他久久決定不了。

  說到底，這個案子交到誰的手中都是個燙手山芋，若是不能定下主審人，皇上這裡就不能有任何動靜。

  最終，季國公眼珠亂轉了幾圈，眼神在皇上和老王爺的身上分別看了看，想到這兩個人的關係，心裡瞬間明鏡一樣。

  他將剛才冒出來的念頭在腦中過了一遍，然後自信的開口了。

  「此案實在特殊，需要有個不涉及黨爭，又地位尊重的人來壓著，方可能審理清楚，否則皇上藉此案肅清朝政，處罰欺君之人的初衷，也就不能達到了。」

  這樣一說，他再次看向皇上，果然見對方眼底露出讚許，老王爺也微微頷首。

  皇上慢慢傾身，親自端起茶壺，給季國公滿了一杯茶。

  季國公誠惶誠恐，忙躬身用雙手道謝。

  「國公不虧是朕心腹，深諳朕心啊……」

  皇上微微笑著說完這話，用眼神鼓勵對方繼續說。

  對方鬆了口氣，同時也暗忖對方明明已經有了決斷，卻要借著自己的口說出來，生怕這個主審人公布之後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就衝著皇上對那人如此周全考量，就知道那人在皇上心中的位置了。

  「皇上，此事臣推薦晉王去做。」

  終於，季國公說出了這個名字。

  「梁丞相在朝中聲望極高，如今又證據確鑿，若是讓刑部的人來審理，自然要替梁丞相說話，怕是於大人的命都難保了，可若是讓二殿下的人來審，這案子只怕會大事化小，只有晉王了，他為人剛正行事磊落，地位又高，誰也說不出什麼來。」

  等季國公將此事說的圓滿了，皇上臉上的笑容也更深了，老王爺這才睜開眼睛，讚嘆了一聲，「不愧是國公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