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都是命

  徐鳳琴目光呆滯地看著突然出現的廖時薇，同樣傻眼的還有她身邊的單衛革。

  但眨眼的功夫，兩人齊齊回過神來，徐鳳琴急急推了單衛革，「你快走，快走。」

  「鳳琴，時薇她不是外人，她不會亂說的。」單衛革不顧徐鳳琴的推搡，目光三分慌七分亂地看著廖時薇，「時薇，你不會亂說的是不是？」

  廖時向忙不迭地點頭，「不說，和誰都不說。」

  單衛革長吁了口氣，徐鳳琴卻是又羞又急，臉紅得能滴出血來，顫著聲音說道：「你趕緊走，等會兒再來其它人就完蛋了。」

  

  單衛革沒有辦法，只得說道：「那行，我先走了，我同你說的話，你仔細想想。」

  徐鳳琴胡亂點著頭，只想著先把單衛革打發走就好。

  單衛革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徐鳳琴理了理頭髮，又扯了扯身上的衣裳，低著頭，紅著臉，抿著嘴便要往自家走去。

  廖時薇哪裡肯放過這樣的好機會，「鳳琴姨。」

  背對著廖時薇的徐鳳琴不由得便打了個哆嗦，她戰戰兢兢的停下腳步，回頭看著廖時薇，不等廖時薇開口先就著急忙慌地解釋道：「時薇，我就是跟他說幾句話，別的什麼也沒幹。」

  看著緊張的就快哭出來的徐鳳琴，廖時薇暗暗嘆了口氣，這樣的性格真要嫁到鄧家去就是被打死也不會反抗的吧？

  「鳳琴姨，你不用跟我解釋的，戀愛自由就算是你們真幹了什麼，那也是你的自由，別人……」

  「沒有，時薇，我們真的什麼都沒幹。」徐鳳琴尖聲打斷廖時薇的話。

  廖時薇沒有想到她的反應會這樣大，一瞬的怔忡後連忙說道：「我相信你，我怎麼會不相信你呢？你放心，今天的事我跟誰都不會說的，就連我媽我也不會和她說。」

  徐鳳琴重重點頭，「謝謝你，時薇。」

  廖時薇搖頭，表示不需要道謝。

  好像生怕廖時薇還會說出些什麼不得了的話，徐鳳琴急急地說道：「時薇，我們回家去吧。」

  話落轉身便走，步子走得又大又急，就好像後面有惡鬼再追一樣。

  廖時薇小跑著才能跟上她的腳步，她不甘心要問的話沒有問，便一邊小跑著一邊問道：「鳳琴姨，你還是要嫁給鄧建設嗎？」

  徐鳳琴步子一頓，目光直直地盯著地上被太陽照得發白的沙子，久久沒有出聲。

  廖時薇看在眼裡，深吸了口氣小心翼翼地問道：「姨，衛革叔他是不是喜歡你？」

  徐鳳琴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差點就跳了起來，她瞪圓了眼睛看著廖時薇，想呵斥她幾聲叫她不要亂說，可因為心虛卻只能小聲地說道：「不是的，時薇，你別亂猜。」

  「怎麼就不是了？但凡不是個瞎的都看得出來好吧？」廖時薇不服氣地說道。

  徐鳳琴還想再說，廖時薇卻搶在她前頭開口說道：「鳳琴姨，你把心放在肚子裡，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就是想說，如果衛革叔喜歡你，而你也喜歡他，那你就勇敢點。」

  「勇敢點？」徐鳳琴看著廖時薇眼底綻起抹濃烈的悲傷，自嘲地說道：「我拿什麼去勇敢？」

  她沒想過讓單衛革請了媒人來提親嗎？可是，她媽說了，如果她不給哥哥換親，那就要像馮家一樣，男方家必須出一百塊的彩禮錢，一百塊啊……一窮二白的單家砸骨頭賣髓也湊不出這麼多錢。

  「衛革叔是什麼打算呢？」廖時薇突然問道。

  單衛革是什麼打算？

  徐鳳琴瞳孔驟然一緊，耳邊響起單衛革的聲音。

  「要是鄧家是好人家，你嫁就嫁吧，怎麼說都是我沒用，沒本娶自己喜歡的人。可那鄧家就是個坑，鄧建設那個王八犢子喝點馬尿就忘了自己是誰，連親娘老子都能動手打的人，你能指望他對你一個外人好？」

  「鳳琴，你跟我走離開這裡，我有力氣也能吃苦，我能養活你，等以後我們手裡有錢了再回來，我再把這彩禮錢補給你家，行不行？」

  眼見徐鳳琴不言語，廖時薇還想再問，卻發現已經到了院門口，當下只得將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徐秀娥在屋檐下補著兩個弟弟的衣裳，看到廖時薇的徐鳳琴，不由訝異地問道：「咦，你們倆怎麼一起回來了？」

  「路上遇見了就一起回來了。」徐鳳琴輕聲說道。

  話落也不看徐秀娥而是快步去了自家廚房。

  徐秀娥是知道廖時薇回學校拿畢業證的，雖說心裡早就知道結果，但還是忍不住問了聲，「怎麼樣時薇，有沒有考上？」

  「沒有，我早就和你說了，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嘛。」

  說著話廖時薇大步進了堂屋，倒了碗滿滿的冷茶「咕咚、咕咚」一口氣喝完。完了，抹了把嘴對一臉失望的徐秀娥問道：「媽，我餓了，有什麼吃的沒？」

  雖然一肚子的鬱氣，但徐秀娥還是起身說道：「飯和菜都溫在鍋里，我去給你端。」

  天熱，沒什麼胃口，廖時薇喝了小半碗湯就飽了。

  正打算收了碗去洗涮，隔著堵薄薄的木板牆卻響起徐鳳琴壓抑的哭聲，正想著是不是讓徐秀娥去安慰一番，不想二外婆尖利的罵聲卻陡然響起。

  「你嫁過去等有了孩子，他自然就會心疼你，就算不心疼你看在孩子的份上也會對你好。再說了，這世上打老婆的男人多了，鄧建設不好，別的男人就一定好嗎？」

  「我不是不同意給我哥換親，十里八村那麼多的人家，為什麼就一定得是鄧建設？」徐鳳琴邊哭邊求著二外婆，「媽，換個人家吧，我真的怕……」

  「有什麼好怕的，他還能把你打死不成？再說了，他妹妹要嫁到我們家來，他敢打你，以後我就叫你哥打他妹妹，不心疼你他還能不心疼自己妹妹？」

  徐鳳琴再說不出話來，只能捂著臉坐在那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廖時薇將手裡的碗「砰」一聲擱在桌上，「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媽，明知道前面是個火坑還逼著女兒往裡跳，這是人幹的事嗎？女兒就不是人了？女兒就不是爹生娘養的了？」

  徐秀娥生怕招來二外婆，連忙喝斥廖時薇，「你閉嘴，別人家的事要你多嘴多舌！」

  廖時薇不服氣地撇了臉，「是，是別人家的事，可鳳琴姨不一樣啊，她對你，對大舅和小舅一直都很好，我不想的婚姻和你一樣不幸福。」

  「唉……」徐秀娥長長嘆了口氣，「時薇，你不懂，這都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