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拒絕

  金剛焰立刻閉緊了嘴。

  江起雲卻在客車開動的剎那不自覺的回頭看了一眼，只是很快的便收了目光，面無表情的看著客車的正前方。

  廖時薇並不知道她和江起雲之間還有這樣一場偶遇，她正一臉歉意地對佟潯說道：「佟潯真的很謝謝你，不過還是不要了，我不想去當零時工。」

  「為什麼？」佟潯不解地問道：「雖然是零時工但工資和正式職工是一樣的，而且我姨夫說了也許還有轉正的機會。」

  廖時薇卻依舊像之前一樣搖了搖頭，固執地說道：「我知道，但我還是不想去。」

  「是因為你爸爸嗎？」佟潯突然問道。

  「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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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廖時薇不知道要怎樣告訴佟潯，從繁華到落沒只需要十年的時間，十年後將會有一次全國性的範圍的下崗潮，作為國有工廠的儀器廠自然不能倖免。

  與其十年後再去社會上掙扎求生，不如就從現在起讓她投入社會的大染缸，搶占了這十年的先機，她就算不能出人頭地，但也一定可以率先達到小康生活水準，運氣若是好點，說不得她能在不惑之年實現財務自由！

  所以，這個零時工說什麼她都不會去做的。

  佟潯並不認為廖時薇說了實話，他覺得廖時薇放棄這麼好的機會，肯定是忌憚廖國興，於是再次苦口婆心地勸道：「你再想想吧，反正我姨夫也沒說立馬就要去，你什麼時候想通了，什麼時候來找我說都可以。」

  「真的不用了。」廖時薇苦笑著對佟潯說道：「你也沒有猜錯，我不想去儀器廠當零時工，一半是因為我爸爸的關係，還有一半是我不喜歡朝九晚五被人管，我更喜歡自由自在。」

  佟潯蹙了眉頭，「這世上哪有什麼自由自在的工作？不都是……」

  「有啊。」廖時薇打斷佟潯的話，笑著說道：「我擺攤做小販啊，高興了就出攤，不高興就不出攤，沒人管也沒人說，是不是自由自在的？」

  佟潯：「……」你怕不是個傻X吧？

  要不是生活實在過不下去了，誰願意上大街做小商小販啊？那麼多人無奈的選擇，怎麼到了你嘴裡，就變成比鐵飯碗還要好的金飯碗了？

  馬冬安卻是知道廖時薇的抱負，一直旁觀不語的她這時候終於開口了。

  「佟潯，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生活的權力，時薇她不想做零時工，我們誰也不能勉強她。」

  佟潯臉上的苦得都能擠出汁來，他看著廖時薇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但到底最後什麼都沒說，而是長長地嘆了口氣，說道：「行吧。」

  竇正興卻是沒那樣的好脾氣，他看著廖時薇，搖頭道：「你可真就是個傻蛋，這麼好的事別人求也求不來，你到好——嫌棄得跟臭狗屎一樣，你說你是不是傻，是不是蠢？」

  「嗯，確實挺傻的。」

  被人說傻說蠢，廖時薇倒也不生氣，不但不生氣還痛快地承認了。

  一時間倒是弄得竇正興也沒了脾氣。

  「行了，潯哥我們走吧。」竇正興招呼佟潯道。

  佟潯看了看廖時薇，到底還是沒忍住，問道：「那你以後還去儀器廠賣雞蛋嗎？」

  「當然去，為什麼不去？」廖時薇說道。

  佟潯點了點頭，「我已經跟我大姨說好去我姨夫的汽車隊學開車，這期間我會住在她家裡，你有事就去她家裡找我吧。」

  他其實想說的是，你改變主意了可以去我姨家找我。

  「好的，我知道了。」廖時薇一臉真誠地對佟潯說道：「謝謝你，只是如果可以我還得還是把這機會給別人吧。」

  佟潯沒再說什麼沖廖時薇擺了擺手，和竇正興騎上自行車走了。

  廖時薇便也和馬冬安走上了回家的路。

  路上廖時薇主動將上回去儀器廠送雞偶遇郭慧珍，然後被廖國舉堵著找碴佟潯幫她解圍的事說給馬冬安聽。

  「我是真沒想到他會這樣熱心腸，更沒想到他姨和姨夫寵他寵成這樣，零時工這麼大的事，他開口，他們都能給他辦了。」廖時薇嘖嘖搖頭道：「我現在是真相信他有個在公安局的舅舅了。」

  馬冬安卻說道：「他不是熱心，他只是物傷其類罷了。你不是說他媽媽也沒了，他和他爸爸的感情好像也不大好嗎？可能他是從自己身上聯想到你，然後便想著英雄救美吧！」

  「哎……」廖時薇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馬冬安，「英雄救美是這樣用的嗎？冬安你不要破壞了你在我心裡學霸的形像好吧？」

  「學霸？」馬冬安不解地問道：「什麼意思？學習很霸道嗎？還是做人很霸道？」

  「這是重點嗎？重點難道不是英雄救美這個成語不是這樣用的嗎？」廖時薇不答反問道。

  馬冬安卻執著的問著「學霸」這個詞是從哪來，作何解。

  兩人雞同鴨講的吵了一路，一直到吵到下溪村也沒能吵出個所以然來。

  站在下溪村和新溪村的交叉路口，馬冬安看著廖時薇，許久，突然笑了笑，說道：「時薇，以後要是去了縣城記得來一中找我。」

  廖時薇點頭，「好，以後每個周六上午我都會來看你。」

  「好，我等著你。」

  陪著馬冬安等到回村的人，廖時薇同她揮手道別，然後大步朝著舅舅家走去。

  廖時薇腳下的這條路，與其說是路倒不如說是田埂更確切些，在田埂的盡頭是一座小山坡，山坡的另一頭便是舅舅家。

  這條路廖時薇走了無數遍，原以為今天和從前的每一次都一樣，卻沒想到變故突然發生。

  說是變故倒是有些牽強，其實就是在廖時薇走在小山坡下的羊腸小道上時，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她一開始還以為是蛇，瞬間頭皮發麻的同時腳都軟了，但下一刻卻又聽到細細碎碎的哭聲，好奇心使得她悄悄朝著聲音響起的方向摸了過去。

  下一刻卻在看清灌木叢後的人時，瞪大了雙眼，脫口而出道：「鳳琴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