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下次我和你一起去

  是第一個問廖時薇買雞蛋的中年婦女，正小跑著朝廖時薇和韓燕子過來。

  「時薇，不會是來退雞蛋的吧？」韓燕子緊張地問道。

  「不是，沒看她雙手空著嗎？」

  

  話才說完，中年婦女已經跑到了跟前，廖時薇笑眯眯地問道：「嬸，有事嗎？」

  婦女雙手叉腰喘著粗氣說道：「嗯，是有事。」

  「什麼事？」韓燕子一臉戒備地問道。

  「是這樣的，我有朋友想買家養的老母雞，你們有沒有？」

  廖時薇點頭如搗蒜，「有，她要幾隻？」

  「你這丫頭……」中年婦女撲哧笑出了聲，抹了把臉上的汗，看著廖時薇說道：「幾隻？你難不成指著人家拿老母雞當飯吃？先要一隻，吃得好的話以後半個月送一隻，行不行？」

  「行啊！當然行！」廖時薇一迭地點頭，「嬸，你大概想要幾斤重的？」

  「四、五斤重吧，不過，丫頭你打算給我算什麼價呢？」

  「按市場價一塊三毛錢一斤，行不行？」不等婦人開口，廖時薇又說道：「不過，嬸你能不能等兩天呢？你看我光送你一隻雞來不划算路費還得一塊錢呢，我過兩天還要賣雞蛋到時順便給你捎來怎麼樣？」

  中年婦女卻是搖頭道：「那不行，你明天要是不能送來那我就得去找別人了。」

  廖時薇想都沒想便說道：「行吧……明天我給你送，不過你得先付一塊錢的定金。」

  她回村再收個十斤二十斤的雞蛋不是難事，醫院賣不了她就去居民樓那邊喊幾嗓子，再說了一隻雞賺個幾毛問題總是不大的，怎麼說明天這一趟都不會白跑。不過，就不知道這嬸子能給定金不？

  中年婦女顯然也沒想到有定金這麼一說，當下便說道：「那萬一我給你了你定金，你明天不來怎麼辦？你看這樣行不行，我把我家地址給你，到時你直接送到我家去。」

  韓燕子卻是不樂意了，輕聲說道：「那萬一時薇把雞送到你家你不要了呢？」

  「我章衛紅能幹這事？」

  「章姨，別說了就按你說的辦，你給我你家地址，我明天把雞送你家來。」廖時薇說道。

  章衛紅到是沒有想到，看著一臉秀氣的廖時薇竟是這樣有魄力的一個小姑娘，當下便把自家的住址告訴了她，「我家在儀器廠家屬區四幢一單元二樓西邊套，回頭要是找不到你找人打聽下就行了。」

  怎麼會找不到呢？

  好歹前世她也在那生活了幾年。

  章衛紅確定廖時薇記下地址後便匆匆跑回了醫院。

  廖時薇和韓燕子繼續朝著街邊的小吃攤走去，這個點也快中午了，小吃攤吃中飯的人不多，廖時薇找了個稍微乾淨的地方坐下，問老闆要了兩碗餛飩外加四根油條。

  餛飩一毛錢一碗，油條三分錢一根。

  「時薇會不會太多了？」韓燕子不好意思地問道。

  廖時薇，「不多，吃不完我們可以帶回去在路上吃。」

  好吧。

  自己只是客氣一下好了，怎麼就會吃不完呢？

  餛飩還在煮，兩人便先吃起了油條。

  「時薇，明天要不要我陪你？」韓燕子問道。

  廖時薇想了想，說道：「你要是能收到雞蛋明天我們還一起來，要是不能那就算了，別浪費錢。」

  一塊錢呢，地主家也沒這樣亂花錢的道理。

  「雞蛋肯定是能收到的，就是我怕明天賣不完。」韓燕子說道。

  「收個十斤八斤的能把路費賺回來就行。」廖時薇說道：「我們這會兒也不是一定要賺多少錢，主要還是能長點見識積累經驗。」

  「那行，明天還是老時間在車站等，要是到點我還沒來你就管自己走。」韓燕子說道。

  真要到點她沒去，那肯定是家裡不同意，廖時薇也就沒有等的必要了。

  填飽肚子，廖時薇沒有急著回家，而是和韓燕子兩人在縣城漫無目地逛了起來。

  縣城不大，街道鋪著的還是青石板，兩邊大多數也還是木製的房子，商店裡隔著櫃檯穿白色襯衫的售貨員聊得火熱，見了人進去也是一副愛搭不理的樣子。

  到也不奇怪這樣的態度，畢竟眼下她們捧著的是「金飯碗」，一人工資，全家吃飽。

  韓燕子要買煤油，正打算喊了櫃檯里鼻孔朝天的售貨員，卻被廖時薇給阻止了。

  「回供銷社再買吧，省得等會在車上還得小心別把瓶子給打破了。」廖時薇說道。

  韓燕子覺得有道理，便和廖時薇一心一意地逛起街來。

  物質匱乏的年代，就算是縣城也沒多少好東西，到是櫃檯上和裡面掛著的琳琅滿目的確良印花布吸引了廖時薇的目光。

  她身上穿的就是件的確良襯衫，的確良剛問世時賣的比棉布還貴，但因為耐造且花色又多還是很受人民大眾喜歡，只是廖時薇卻很不喜歡，她更喜歡棉布衣裳。

  「時薇，你要買布？」韓燕子問道。

  廖時薇確實想扯幾尺布替自己做幾身衣裳，但一來她沒布票，二來她要真霍霍了才到手的這點錢，只怕回頭整個大隊都要傳遍她「敗家女」的名聲。

  忍忍吧，很快的確良便要退出歷史的舞台，她再努力點，實現穿衣自由便不僅僅只是想法了。

  出了商店，廖時薇又和韓燕子跟人打聽著去了趟菜市場，只是這會兒的菜市場空空蕩蕩的，除了幾個南雜小店和醬貨鋪子開著，旁的攤位上都沒人。

  廖時薇這才想起，這個時候只有早市還沒有午市和晚市，所有人都是大清早趕早市把一天的菜給買了。

  兩人又在菜市場附近轉了轉，這才去了客運站，買了兩張回大隊的車票早早的坐車上去等著了。等車出發的空檔，廖時薇又買了兩根冰棍，三分錢一根的冰棍，心疼得韓燕子把中間的木棍都嚼了一遍才吐了。

  廖時薇將賣雞蛋的錢緊緊攥在手裡，手則一直放在靠窗的褲子口袋裡，一直到下了客車和韓燕子分開走在回家的路上，她才換了只手攥著錢，另一隻手拿出來透透氣。

  徐秀娥從半下午的時候就不停的朝小路上張望，也不知道是第幾回突然就看到幾乎是小跑著廖時薇，徐秀娥急忙起身迎上前，「時薇，怎麼樣，雞蛋都賣了嗎？」

  「賣完了。」廖時薇將那捲被汗水打濕的錢遞到徐秀娥手裡，「十八斤雞蛋，賣了二十一塊六毛錢，刨去我和燕子吃餛飩和油條、冰棍的四毛錢，還有車費一塊，這一趟賺了兩塊兩毛錢。」

  一趟就賺了兩塊兩毛錢，那跑得勤快點一個月十幾二十塊不是很容易就賺到了？！

  徐秀娥緊了緊手裡的錢，興奮地對廖時薇說道：「下次我和你一起去。」

  「我明天就得去，有個嬸子問我定了只雞。」廖時薇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