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攤牌和敲打（二）

  正搜腸刮肚勸李恬的李老二，聽見老爹這一聲，嚇得猛地打了激靈，回頭瞧見立在牆門洞後頭的老李頭，趕忙站起身子彎腰賠笑：「哎喲，爹，您沒出去啊？」

  自打李清河一家三口沒了後，老李頭這心裡頭也頗不是滋味兒。不想在家呆著，也不想去街上再聽人提起這茬子事兒。自打喪事兒辦完之後，就見天的背著糞籮筐，往下河村西邊的官道那邊轉悠。說是拾糞，其實是散心。

  今兒也和往常一樣，吃過早飯就背著糞籮筐走了。走到半道兒，這才想到，明兒就是大兒子的五七，腳一拐，轉頭就又回來了。

  他可想不到，家裡看著是風平浪靜的，這個二兒子竟然又背著他行這樣的事兒！眉頭皺得緊緊的盯著李老二：「咋著，嫌我在家礙你的眼了？」

  李老二隻好又一連的彎腰賠笑：「爹，我不是那個意思。」

  老李頭沒理他，朝李恬那邊看了眼，丟下一句：「你給我滾回來！」身子一轉，背著雙手往老宅院子裡走。

  

  李老二無法，只得恨恨盯了李恬一眼抬腳跟上，到了院子裡不見老爹，腳下一滑就想往自己屋子裡溜，老李頭的聲音從堂屋傳出來：「滾進來！」

  李老二見躲不過去了，乾脆也不躲了！

  把身子一挺，一副理直氣壯地模樣抬腳進了堂屋，就勢在老李頭的下首一坐，張嘴就埋怨：「爹這是幹啥呢，咋著，我操心那邊的五七，還操心錯了？」

  老李頭就哼：「那要看你是往哪上頭操的心！」

  李老二被戳了痛腳，臉上就些發熱，但也不能承認啊，不但不能承認，還得大聲喊冤：「爹這話是啥意思，這是明著疑……」

  一個「我」字沒出口，老李頭突地往前傾了身子，拿手拍著自己的臉「啪啪」作響，聲音壓得低低：「老二啊老二，你還不消停，我就問問你，這臉，就這臉，你還打算不打算要了！」

  老李頭這語氣那是又是氣又是恨又是恨鐵不成鋼又是百般沒奈何。

  李老二先是怔了一下，緊接著跟被火燒了毛的貓似的，跳將起來，更大聲的喊冤：「我到底做了啥天怒人怨的事兒，叫爹把這樣的話甩到我臉上！」

  見他到了這會兒還不思悔改，老李頭直了身子，倆眼逼視著他：「那你就和我說說，才剛在東院兒，那又是咋回事兒？」

  李老二一下子就卡了殼。

  老李頭哼笑一聲：「咋著，有臉做沒臉說？」

  李老二就惱了，憤憤把頭扭到一邊兒：「我這也是一腔好意，我有啥沒臉說的？」

  老李頭穩穩地坐著：「那你就說！」

  李老二半晌沒言語。倒不是真沒臉說，而是在看得透的人面前沒臉說。

  喪宴那事兒，甭管李老二明面兒說得再漂亮，老李頭頭一個不信。但也沒戳穿他，只是過後，不時地催他去和那些「騙子」算帳討錢。李老二哪能不明白，老爹這是敲打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