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傳奇江湖

  出了門蕭笑就騎上自行車往菜市場奔去，她得在買完西紅柿後趕去市中心的《傳奇江湖》露天發布會，這是國內首款全息網遊，她已經期待很久了，看到宣傳片的第一眼她就被裡面精美的服裝給迷住了，女生嘛。

  聽說今天會在體驗玩家中隨機抽取一位贈送頭盔，她也想去試一試，其實最主要的是她想試試自己這個獨特的體質能不能玩，至於獲得贈送的頭盔？她自認沒有那個好運氣，只是頭盔並不便宜，萬一買了玩不了那就虧大發了。

  等她買完一小書包的西紅柿趕到場地的時候，《傳奇江湖》宣傳組邀請的coser們已經在走秀了。

  

  圍觀的人很多，蕭笑把自行車鎖好就站到了側台角落裡，那裡人相對偏少，雖然角度也偏了一點，但起碼不用人擠人，她也能透過縫隙看到那些coser身上的精美衣服。只瞄了幾眼，蕭笑就驚訝了，這居然就是她在宣傳片上看到的那幾套。雖然只能遠遠地打量看不清楚細節，但是也足夠讓一個外行人看出它們與普通古裝在質量上的差別了。

  這時候有一名coser往側角的方向走過來，擺好pose留待和其他coser一起最後亮相，然而他的位置停的剛剛好，恰巧把蕭笑的視線給擋住了。

  蕭笑也沒急著挪地兒，就湊著那個角度近距離打量這名coser的服裝下擺，本來以為白色的錦袍上面繡的是幾朵飛花，近看才曉得那哪裡是飛花，分明是一個個姿態各異翩躚欲飛的蝴蝶，可偏生與花朵的外觀契合地那麼完美，讓人不禁感嘆設計和製作的巧妙。

  蕭笑才在感嘆呢，殊不知這些服裝的主設計師此時正站在她的身後，側倚著旁邊的台杆外撐柱，閉上眼睛不知在想什麼，清俊的面容上一派平和。

  林簡之就那樣身無外物地細細聽著，穿過人群的喧囂，透過悠揚伴奏的樂音，感受著地面的震顫，以及那幾不可聞的衣袂摩擦聲。

  因為時間緊湊，他只設計了圖紙沒有參與製作過程，看來小叔沒有馬虎，料子的選擇採納了他的原意，布料摩擦間的聲音輕微簌響，鈍鈍的，完全不刺耳，讓人聽到就仿佛親身感受到了那份舒適一般，從心到身的一種舒服感，他很滿意。

  睜開眼睛，林簡之才注意到眼前這個穿著及膝白裙的小女生，還背著鼓鼓的書包，側面可以看到她專注瞧著舞台的臉部弧線，很柔和，很順眼。

  也許是由於他現在心情不錯的緣故，或者是他難得看到了一個自己覺得順眼的女生，便不自覺多打量了她兩眼。

  雖然看不到正臉，但從她的側面可以看出來她是屬於偏白的膚色，臉部很乾淨一點脂氣也沒有，中長的睫毛帶著一點卷翹，嘴角也微微揚起，含著一抹溫暖的弧度，整個人沒什麼稜角，安靜又乖巧。

  一眼望開，她在人群中並不起眼甚至可以說很容易被忽視掉，但單獨看的話又是很耐看的類型，與面容無關，自帶一種獨特的氣質。

  雖然看著順眼，林簡之也只是多打量了幾眼就移開了視線，他不過純欣賞，對這樣的小女生可沒有什麼興趣。

  因為開場介紹早已結束，coser們走完秀，接下來的流程就是要在人群里挑選體驗玩家了，舞台上被搬出來十個體驗頭盔，大屏幕也在擁擠的人群里不停地移動著，掃到哪裡，哪裡就是一片尖叫。

  也難怪他們興奮了，這是中國遊戲公司獨立生產的第一款全息網遊，光放出了宣傳視頻就引起了全國民眾的討論熱潮。小到稚齡兒童大到白髮老人，都能在裡面找到適合自己的娛樂，不喜歡江湖打鬧的人群可以在裡面暢心遊覽，不論是一家幾口還是分隔兩地難以齊聚的親人，在這款遊戲裡更是方便了他們的團聚，帶著種積極的力量，讓他們能超越電話、視頻，模擬真實的交流。

  看著澎湃的人群，一向淡然的林簡之心中也跟著稍有些激動了，這是一種作為參與完成這款遊戲一員的自豪感，雖然他不是開發人員，但卻參與了服裝的設計。

  不知不覺中，活動就要結束了。這時候他的手機震動起來，林簡之瞥了一眼來電顯示，把手機與耳朵保持了個安全距離才接起來。

  「林簡之！」電話里的聲音明顯惱極，但大概是音色的關係，即便如此大聲呼喊也不顯得刺耳，「你居然臨走前還把冰箱裡的布丁們給掃蕩一空，要不要臉啦！你知道這份布丁多搶手嗎，我爸說他一大早辛辛苦苦排隊給我媽買回來的，這下好了，他以為我吃了，差點沒打死我！」

  「臉是什麼，能吃麼？何況你還有力氣給我打電話，可見舅舅也沒下重手，你就當是疏鬆筋骨了吧。」對比手機里那人的氣急敗壞，林簡之的聲音簡直輕鬆到某人恨不得從手機里跳出來揍他一頓。

  「你才疏鬆筋骨呢，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別人家的表弟都是用來疼的，你倒好，專門用來背黑鍋！」

  「嗯……」林簡之沉思了一會兒，聽起來極有反思之意，事實上只是被提醒地又回憶起了那布丁的味道，確實不錯，Q滑彈牙，帶著淡淡的水果清香，讓人回味無窮，可惜太少了，他還沒吃過癮就沒了。

  最後他覺得還是應該安慰安慰表弟的，畢竟理虧在他，「沒事，反正你也習慣了。」

  「……」電話對面的人沉默了一下，最後咬牙切齒地蹦出來三個字，「絕交吧。」說完就給掛了。

  然而湊巧的是，就在電話掛上的一瞬間，地面突然一陣震顫，緊接著樓房坍塌的轟鳴聲便震耳欲聾地響徹天際，人們在驚惶中四散開來，與剛剛氛圍截然相反的尖叫聲此起彼伏地傳遞開，加上彌散的塵土煙霧，逐漸加俱了人們的恐懼。

  林簡之被人群推擠地完全不能隨意向行動，只是覺得背後一空，他被一陣推力推得往後踉蹌了兩步，還沒等他站穩，就在漫天塵土中看到一個一人粗的支撐架朝著自己倒下來，可是他已經來不及躲閃了。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個白色的影子突然朝著他撲過來，二人齊齊摔倒，支撐架砸了下來發出重重一聲悶響。

  地面的顫動隨著這身悶響慢慢平復下來，塵土雖未消盡，但也足夠讓周邊的人群看到此次地震的禍源——對面坍塌的大廈！

  舞台邊的工作人員注意到急忙上台用話筒說明情況讓人群安穩下來，但這些包括周遭人群的聲音已經被震驚中的林簡之自動屏蔽在外了。

  厚重的支撐架倒在他和撲在他身上的女生旁邊，僅僅差了不到一拳的距離，可是他的腦子卻極速飛旋著支撐架倒下的過程。

  明明在離他有一臂長的距離時，翻落中的支撐架還在他的正上方，可就在即將砸到撲倒在他身上的那個人時，她身上突然散發出一陣強烈的光暈，之後支撐架便落到了旁邊。

  別人可能看不到，但林簡之卻看的很清楚，那是幽靈！他已經隔了16年沒有再看到這種東西了。

  煙塵散盡，人群遍安，除了這邊兩根簡易支撐架倒下，廣場上沒有其他的事故，人們只是嘰嘰喳喳地討論著對面大廈的豆腐渣工程，停在大廈門口的救護車聲音震天響，救援工作還沒正式展開。

  林簡之按壓下慌亂的心，想要尋找剛剛救了自己的那個人，卻發現，她已經不在了。腦海中只依稀記得倒下時她與自己四目相對，那人慌亂中又強裝鎮定的表情。

  是他之前多打量了幾眼的那個女生！

  ……

  蕭笑站在自己的自行車旁欲哭無淚，陪伴了她一個學生時代的車子啊，現在已經破敗不堪地躺在了地上，坐墊的位置上還留著明顯的鞋印。

  今天可真是衰，來參加遊戲發布會居然遇到了這麼難遇一回的禍事，人群擁擠中還不知道被誰給推了一把將別人給撞倒了，差點沒被倒下來的柱子給砸到，胳膊擦傷了，想到她的自行車便匆匆與那人道了歉，也不知道他聽見了沒，沒想到車子還是難逃厄運。

  看著對面大廈附近擁擠的人群，蕭笑在心中默默地為他們祈禱之後就拖著自行車的殘骸往家裡走去，但是兩個軲轆已經不在一條水平線上了，拖起來格外地費力，蕭笑最終放棄，把它安置在了垃圾桶的旁邊，希望它被回收以後能夠獲得新生繼續發光發彩。

  想著順便鍛鍊身體，蕭笑是騎了一個小時的車子來的，可現在車子報廢了，她只好去附近的公車站回家了，然而一摸錢包，她的心中就慌跳了一下！

  完了完了，她的錢包，一定是在慌亂中被擠掉了！真是衰上加衰……

  摸摸胳膊肘上的傷口和身上灰撲撲的白裙子，蕭笑一陣後悔她今天出門了，那個錢包里雖然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但放了一張她最喜歡的照片，然而這會兒想回去找大概是不可能找到了，看著這茫茫人海，就算找到也許早已被踩的面目全非了，想想那個場面她就有點難以接受，算了，就讓它完整地呆在自己的記憶里吧。

  拉開書包的內拉鏈，蕭笑慶幸自己沒有把錢都放進錢包里，讓她好歹有零錢能坐車回去，不至於更加悲慘。

  而此時的關鳩正在家裡開著電視玩手機，當地的新聞頻道正緊急播報一條大廈坍塌事件，他聽到的時候眼皮一跳，這不是家裡那小兔崽子今天打算去的地方嗎？！

  雖然測算的她今天有血光之災，但不過是小傷所以早上也沒有強攔下她，但為了保險起見他還是要打一通電話來讓自己安心。

  號碼還沒撥出去呢，門口的鈴鐺就響了起來，緊跟著的就是蕭笑有氣無力的聲音：「我回來了。」

  關鳩起身的動作停頓了下又靠回沙發上，蠻不在心似的翹著二郎腿回了她一個「嗯」字，接著就順手拿起旁邊的遙控器準備換頻道。

  「等等！」蕭笑看到播報的標題把裝了西紅柿的書包往旁邊一放就湊了過去，只見上面報導的那家大廈因為正在施工期間人不多，所以並沒有什麼大的人員傷亡，這才舒了口氣，準備提著書包去廚房。

  關鳩早已看到她胳膊上的傷了，只是輕微擦傷，不大嚴重，提著的眉頭才松落了些：「去把藥箱拿過來，我幫你擦擦，一個姑娘家也不知道躲著些，留疤就不好看了。」

  因為已經進了廚房，後面他還嘮叨了些什麼蕭笑沒聽清，大聲回了一句「好」她就把西紅柿拿出來數清楚分開放置好，之後取過自己的計數本本順著上一回被劃掉的數字又劃了一道。

  好，離自己恢復成正常人又快了一天！

  出來的時候她順道洗了兩個西紅柿，一個叼在嘴裡，一個握在左手，留下的右手把藥箱拿出來提拎到沙發。

  把握在手裡的西紅柿遞給關鳩，蕭笑就眯著眼睛笑笑地對他道：「隔壁的曲大姐又來問我……」

  一聽她的開頭，關鳩就知道她要說什麼了，不耐煩地把她的柿子塞回到她的嘴裡好堵住她的嘴巴：「行了行了，你也老大不小了，還是先關心關心自個兒的人生大事吧，我就喜歡單身。」

  對於這件事蕭笑總是過意不去，雖然不知道他的真實年齡，但看他交往過幾個女朋友一聽說他家裡有個拖油瓶就都沒成，所以總覺得是自己拖累了他。看他的樣子，他好像是想成個家的……

  關鳩看到她那一臉的疚色把她的胳膊拖過來給她消毒擦藥：「把你這副小可憐樣給我收起來，我自由慣了，要是真找了個還不夠我煩的，還得多個人來分我的家產，打拼這麼多年我容易麼，才不要便宜別人了去。」

  蕭笑抿抿唇咽下嘴裡的那口西紅柿，他是挺不容易的，把自己拉扯大的同時還把店鋪發展地越來越好，可是自從店鋪踏上了正軌他這個老闆就整天沒什麼事，日日閒在家裡，或許可以讓他也玩一下《傳奇江湖》，興許還能在裡面找到自己的另一半！

  想到蕭笑就這麼提議了，把《傳奇江湖》的優點講的天花亂墜，可是關鳩依舊絲豪不感興趣的模樣。

  「我都這麼大歲數了，玩不動你們這些年輕人玩的遊戲了，你自個兒玩去吧。」

  「不是啊，這遊戲不分年齡的，你也可以權當旅遊！」

  「知道了知道了。」關鳩敷衍地擺擺手，突然定睛看了她一會，「你今天有沒有遇上什麼特殊的人？」

  「特殊的人沒有，特殊的倒霉事倒是遇上了。」。

  「你再仔細想想？」

  「真的沒有啦，怎麼了？」

  「哦，沒什麼。」關鳩搖搖頭，一面思考莫不是自己的測算出了差錯，明明蕭笑的紅鸞星動了，而且今天測算的她只是跌傷的小磕小碰，結果居然是塌樓這麼大的事件，莫不成他真的是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