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東窗西窗
2024-06-11 18:05:08
作者: 水湄伊人
張紀年的錢包被偷後不敢找繆青銅,免得說他處事這麼幼稚毛躁,居然會在火車上被一個小姑娘給騙了,上次被那個趙玉容壓低了房價,他心裡已經有幾分不樂意,現在又搭上這事,便會懷疑他這個人的能力與智力都有問題了。
但是現在是身無半文寸步難行啊,而且錢包里還有他的身份證與銀行卡,一邊他急著用電話先掛失,一邊要趕著去工作,那裡有好幾個客人在等著他呢,都是看中那兩套房子的客人。
這時,偏偏繆青銅電話又打了過來:「今天看新聞,說現在的房價開始鬆動了,又是只能新購買一套的新政策,又是限購令,也不知道在玩什麼把戲,而且,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不管它,杭州的那兩套房子,如果價位合理,咱儘快脫手,賺個幾十萬百來萬就算了,如果不行,賺個幾萬也好,不虧就行。」
「我明白了明白了。」
忙不迭地掛掉電話,幸好那裡還有個房產中介的小伙子負責接待他,繆青銅的那兩套房子就是掛在他所在的房介公司名下,於是張紀年叫了計程車就奔他去了:「拿一百塊給我先。」
小伙子愣愣地掏出了一百塊,張紀年給了計程車司機,張紀年把找出來的錢塞到了兜里:「淨欠你一百塊先,走人。」
「您老人家咋了?」
「甭提了,讓人扒了。 」
「不會吧,咋這麼倒霉,是怎麼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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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紀年不想提這件事,讓這小伙子知道還不被他給笑話死:「那伙人都等著了吧。」
「是啊,都等急了。」
「趕緊走。」
到了那裡,已經有十號人等在小區外面了,有兩對是小兩口,還有兩對是中年夫婦,有三個是一起的,中年夫婦加他兒子,看來是想給兒子買婚房,還有兩個是男人,看樣子是炒房子,另外還有一個二十七八的女人,看起來很單薄的樣子。
現在張紀年對單身女人很忌諱,單身女人難纏,特別是遇上趙玉容那號後。
「不好意思,在路上遇上了點事,讓大家久等了,大家跟我來,我們現在就去看房子。在這附近還有一套,感興趣的可以一起看。這兩套的裝修都是我們公司一級設計師特別為現代簡約的家庭所設計的。現在我們去看的這套是田園風格,而另外一套沿用目前很流行的地中海風格,都是非常清新、朝氣的,又富有浪漫自然氣息,不管是哪類人住著,都會有一種心曠神怡的好心情,並能對生活充滿積極的態度,環境與色彩是很影響一個人的噢,這可不是我講的,是俄國的名人車爾尼雪夫斯基講的。」
這時,那個單身女人講話了:「俄國傑出的革命家尼古拉·加夫里諾維奇·車爾尼雪夫斯基的名言,完整的句子應該是:環境影響人的成長,但他並不排斥意志的自由表現。」
「對對,這位姑娘真有才,老俄那麼長的全名都能記得住。」其實張紀年的心裡不樂意著,這也糾正,有什麼好顯擺的。
看了房子後,張紀年說:「價格還有證件相關的情況想必這位房產中介公司的小伙子已經都向你們說明了,這點你們放心,啥證都有,你們隨便看吧,如果覺得對房子很滿意,你們就找這位小伙子也行,房子我們是托給他家中介出售的,最好這幾天就能落實。目前我這幾天還待杭州,房子弄妥了簽了合同後,我就回去,有關的手續還得老闆過來親自辦,所以,我們儘可能在這幾天之間把事情辦妥了,你們好好把握機會。杭州這地方現在是寸土寸金,像這種離市中心不算遠,又不是很郊區的住宅區,交通又方便,環境又幽靜,非常適合居住與生活的,況且都裝修好了,非常方便,弄點家具就能住了,而且房子又設計得這麼漂亮,這個價位相對來說又比較實惠,在杭州真的是很少了,不把握機會,一轉眼,又漲了,再一轉眼,就沒了,你們自己看著辦吧,好好把握機會。」
兩套房子都帶他們看了後,一半以上的客人都很喜歡房子的風格,還有一半是因為價位問題與房子的格局不是他們所適用的,那兩個看樣子是炒房的男人感覺這兩套房子已無利可圖便撤退了。
現在,便剩下兩對小兩口與那個單身女人,但都在價格里糾纏著,人民幣啊,人民幣,張紀年如果有錢,他還真想要這樣的房子呢,可是也就想想是挺容易的,真要買,還得搶銀行去。
那單身女人說:「那套地中海風格的房子我喜歡倒是喜歡,但是,價位還是高了點,如果能給我少個十幾萬下來,我就要了,可以立馬交定金。」
這十幾萬的價壓得有點狠,換在以前,對張紀年來說,這十幾萬他不吃不喝都得四五年啊,但是現在這數字對房價而言,不過是杯水車薪罷了。
而另外兩對小兩口看中的是田園風格的,他們各要求壓降10萬與20萬之間,行的話給他們打電話,不行拉倒。
這個賣房子現在玩的都是心理戰了。
看著他們都走了,張紀年便向繆青銅報告情況,繆青銅想了想:「你在那裡再待幾天,看還有沒有人來看房子,誰價格出得高就給誰,如果這一個星期內沒有比他們出得更高就賣給他們算了,如果這幾個真想要這兩套房子,他們會主動地把價格提上去,這磨的不僅是錢與時間,還是心理,就這樣吧。」
看來,自己還要繼續待在這天堂一段時間,張紀年嘆了口氣。
自己待在天堂也夠寂寞的,不過他想儘快搞定這兩套房子,像繆青銅說的,免得夜長夢多,最好是把兩對半的人給搞定。
但是,張紀年也沒有閒著,看著兩套房還有些東西沒清理完,他叫了幾個鐘點工,洗洗刷刷的,說實在的,連張紀年都愛上了這兩套房子,這麼漂亮。
但是,他大爺的,我張紀年看來這輩子沒這個福分了。
繆青銅這段時間也很忙,還有幾套商住房的裝修設計工程在承包,他的計劃是賺夠兩千萬就歇菜,然後好好享享清福,去各地旅遊去。
所以,雖然跟吳艷利和好了,但是,卻沒有很多的時間來陪她,而吳艷利也乾脆搬到了他家來住,跟他開始同居了,這樣,她才能好好地管著繆青銅,不給繆青銅創造任何不利於自己的機會。
剛開始的那幾天,可以說是被吳艷利管得很嚴,自從他們又和好了後,吳艷利又經常玩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只要是女人給他打電話,她就會發脾氣,弄得繆青銅煩不勝煩,做了幾天宅男後,吳艷利對他的態度緩和了下來,他又開始按平時的節奏那樣生活,畢竟,他的產業多,應酬也多,事業對他來說才是至關重要的。
而且,像他這種人,在關係網上到處走的,應酬也特多,推了幾天可以,但不能老是推,特別是客戶,你還得求人家來,也可以說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這天,他陪幾個客人去包廂喝酒,散了後已是半夜,抓起手機才發現上面有N多個未接電話都是吳艷利打過來的,他也懶得再回過去,而且已經喝高了,於是帶著滿身的酒氣,便晃悠悠地回家了,一打開客廳的燈嚇了一跳,只見吳艷利獨自斜躺在客廳的沙發上。
他便過去抱她:「怎麼了親愛的,這麼晚了還不休息,連燈都不開?」
吳艷利一把推開了他,看上去火氣不小:「不是說十二點之前一定會回來的嗎?十二點我打你電話,為什麼你連個電話都不接?你什麼意思啊?」
繆青銅拿起手機看了看,假裝很驚訝的樣子:「還真有未接電話,親愛的,那裡很吵,一大幫人又在牛吼又在玩骰子,根本就沒聽到嘛,又不是故意不理你,晚上陪幾個很重要的客人在唱歌,我這麼辛苦地陪他們喝酒,還不是為了我們以後能過得更好嘛,陪完了我也不就回來了嗎?」
吳艷利聞著他滿身的菸酒味與香水味,皺了皺眉頭:「有香水味,老實說,是不是還有女人?」
「帶客人去包廂哪裡有不叫小姐的呀,而且還是我請客,他們些個白玩的,恨不得多宰我呢,我也實在是沒辦法。你知道現在世道如此,他們都喊了小姐,我難道在那裡裝純?放心好了,不過是陪酒而已,我保證,我繆青銅晚上沒碰過那小姐一根毛,沒做過任何對不起你的事,我要洗澡去了,這味道真難受。」
「等一下。」吳艷利的神情異常冷靜,「繆青銅,我們在一起也五六年了吧?」
「應該是認識五六年了,怎麼了?」
「在你沒結婚的時候,我們就曾經一起過,後來我們就分了,再後來,你娶了老婆,接著,我們暗地裡又有來往,再接著,你離婚了,我們又在一起,你知不知道,我們在一起有多麼不容易?」
繆青銅捏著她的手,嘆了一口氣,確實,他們現在能在一起確實是有點不易,如果說他離婚僅僅是為了跟吳艷利在一起,他知道,這句話只能騙騙吳艷利,卻騙不了自己。
他想起了那些荒唐的日子,那時候,她不過是他眾多女人中的一個,短暫的情緣而已。結婚了後,是因為他們再度偶遇,她風華正茂,而他正對婚姻生活產生了厭倦感,於是,又舊情復燃,他想得到的不過是短暫的激情而已,並不是他願意離婚,更不是因為他是為了吳艷利而離婚,而吳艷利卻以為這一切都因她而起。
女人總是會把感情當做自己的全部,事實上,他沒那麼愛你,事實上,在男人的心裡,你也沒這麼重要。有時候,不過是她自己的假想罷了。
但是,越是玩累了的男人,越想要一個安穩的港灣。隨著年齡的增長,特別是離婚了後,繆青銅也已經變得懶了,特別是對女人,他覺得自己再也沒有多餘的激情去花在一個女人的身上了,他覺得自己已經成熟了,把事業看得比什麼都重了,不再是那個毛躁的小子了。
跟一個女人磨合的時間越長,你就會越依戀,雖然激情在退卻,新鮮感在退卻,但這個女人會讓你產生一種家的感覺。一個好的女人其實就是一個家。
而吳艷利卻一直不是繆青銅所要的家,她的任性、蠻橫與小姐脾氣,有時候底子裡所表現出來的輕佻與淺浮令他覺得她遠比不上前妻,而像他這樣的男人,又何患無賢妻,但是,他一直覺得這是她年齡的關係,畢竟,她比他小了好幾歲。
可是,真要跟她接下來過一輩子,他又下不了決心,所以,關於這問題,繆青銅一直逃避著吳艷利。
「你啊,別老是胡思亂想的,小腦袋裝那麼多東西幹嗎?」
「繆青銅,你到底打算幾時跟我結婚?我要你說明白,我不想這樣白耗時間了,我也不小了,我爸媽老是催著我結婚,你讓我怎麼向他們交代?我要你給我明白話嘛,青銅,我真的想跟你一生一世都在一起。」
繆青銅有點抓狂了,是不是每個女人都是結婚狂啊,恨不得沒出生就把自己給嫁了,自己剛離婚,就被逼婚,非讓我換一個坑來跳嗎?
但是繆青銅覺得吳艷利對他來說太缺少生活的考驗了,如果自己什麼都沒有,她還會想一生一世跟自己在一起嗎?男人總是會這麼想,總是希望女人能無任何條件地跟他在一起,但是,卻沒有想過,女人只想過著簡單的,平常人都能擁有的那種婚姻生活。憑什麼她們非要委曲求全,非要跟著他受苦呢?
繆青銅現在真不想回答吳艷利這個問題,他摸著腦袋,解開衣服的領子,裝著醉酒很難受的樣子:「不行,我要吐了。」
然後直往衛生間沖,還好,今天確實喝了些酒,雖然還沒喝到大醉的地步。
「喂,餵……」
吳艷利站了起來,又氣沖沖地坐在沙發上,看來,今天就別指望逼供出啥結果來。
繆青銅剛脫衣服準備洗澡,手機響了起來,他拿起來一看,竟然是前妻陳璇打過來的,聽聲音像是在哭:「繆青銅,小可從樓梯口摔了下來,都是血,小可,小可,你醒醒,醒醒,我好害怕……怎麼辦……」
聽得繆青銅也心慌了:「小可受傷了?你鎮定,你現在住的地方離我這裡近不近?」
「不是特別近……」
「那你現在馬上抱她去醫院,我也馬上過去,保持聯繫!」
掛了電話後,他立馬穿上衣服,就沖了出去,吳艷利在後面跟了上去:「喂,你要去哪裡,你不是說要洗澡的嗎?你給我回來!繆青銅!」
但是,繆青銅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他跑進了車庫,把車子開了出來,因為心急,倒車的時候前窗竟然撞上了柱子,玻璃嘩啦地碎了,剛好砸在他的手臂上,手臂上扎了一不大不小的口子,真是心慌幹不了任何事啊,他拿起扔在玻璃窗後的一條毛巾把手臂包紮了下就迅速上路了。
邊上路邊給陳璇打電話,陳璇好一會兒才接起電話:「陳璇,你現在在哪裡?我已經在路上了。」
「我在去三醫的路上,快到了。」
「那好,我也直接去三醫,到時再聯繫。」
到了三醫,繆青銅跑進了醫院,他看到陳璇在急救室門口哭,急問:「小可呢,她現在哪裡,怎麼樣了?」
「還在裡面急救中,我不知道——」
「都那麼晚了,她還沒睡覺嗎?怎麼會在樓梯口摔倒?」
問起這個問題,陳璇又抽起了鼻子:「都是我不好,知道小可有夢遊的習慣,卻忘了把門給反鎖起來……」
「小可現在還有夢遊的習慣?」
「嗯,但沒有小時候那樣頻繁了,所以我就掉以輕心,沒有特別重視,都是我的錯,小可,你可千萬不能有事,否則我怎麼活下去……」
繆青銅把她摟在懷前,然後摸著她的頭髮說:「不會的,小可一定會沒事的,我的女兒一定會命大……」
而這場景被一路跟在繆青銅後面的吳艷利剛好看到,吳艷利氣得七竅生煙,跑過去把他們兩個人狠狠地拉開,這時,她們同時發現繆青銅的手受傷了,鮮血染紅了大半條白色的毛巾,他的臉色看上去非常蒼白。
「你的手怎麼了?」她們幾乎同時喊。
「沒什麼,只是受了點小傷而已,不礙事。」
吳艷利趕緊拉過繆青銅:「快去看看醫生,你怎麼就這麼不小心。」
繆青銅對陳璇說:「我先去把手包一下,包好了馬上來看小可。」
陳璇看著兩人的背影,吳艷利又回頭很敵意地看了一眼陳璇,那一眼,真有點咬牙切齒的味,好像在警告陳璇別碰她男人。
這回,陳璇倒是很納悶兒,你奪走了我的老公我都沒跟你算帳,也沒仇恨你,你現在還在我面前發什麼橫,但是,她現在也沒心思去想這些擰巴亂的事情,而是一心關心著小可的安危。
繆青銅包紮完了出來,這時醫生也從急救室出來了,他們圍了上去:「小可怎麼樣?」
「她已經醒了,右手骨折,還有顱底也有骨折,要住院進一步檢查治療,如果孩子顱內出血的話,她的智力會受到一定的影響。」
繆青銅握住了醫生的手:「醫生,你們一定要把我女兒治好,花多少錢都沒關係,只要能保證她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跟往常一樣。」
「我們只能說盡力而為吧,你們可以先進去看下孩子。」
兩人幾乎是跑進去的,而吳艷利慢吞吞地跟在後面,小可看見陳璇叫了聲媽媽,這時,她也認出了繆青銅:「爸爸……」
繆青銅握住了女兒的手,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小可……」
「爸爸,我好想你,你為什麼都不來看我?」
繆青銅看了一眼陳璇,他總不能說是你媽媽不讓我來看你的吧:「是爸爸很忙,本來打算這兩天來看你的,想不到——」
「爸爸,我晚上沒有夢遊,我是想去找你的,我想回家……」
這話一說出來,繆青銅與陳璇都呆住了,怪不得離婚的孩子多多少少有著心理問題,看來,是他們害了她啊,一個殘缺的家庭,帶給了孩子多少的傷害啊。
陳璇又哭了:「都是媽媽不好……」
繆青銅心裡也很難受,他覺得,他這一輩子,最愛的人是女兒,但是,最對不起的人,還是女兒。
而吳艷利在他們的身後踱過來踱過去,一會兒把雙手叉在胸前,一會兒又放下,然後又叉了起來,反正是煩躁非凡,這裡簡直沒她什麼事兒,現在看起來,他們倒是一家人,而她完全是無關痛癢的一個人兒。
這會兒,她實在有點熬不住了,推了推繆青銅:「我們,先回去吧。」
繆青銅冷冷地說:「你先回去,我晚上陪小可,不回去了。」
「你——」吳艷利一跺腳,就氣呼呼地走了。
繆青銅對陳璇說:「晚上我來陪小可吧,你先回去睡會兒吧,我給小可講故事。」
「你在,我不放心。」
「你這什麼話?」
「爸爸媽媽,你們都不要離開我,我們一家人很久沒在一起了,我好想你們像以前一樣,爸爸拉著我的左手,媽媽拉著我的右手,我們一起逛公園。」
小可如此早熟的一句話,又令他們汗顏與欷歔,兩個人都有點淚眼矇矓了。
對離婚的有孩子的家庭而言,離婚的男人與女人都是自私的,他們都不是合格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