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九章：解毒

  顧寧晗頷首，詢問道：「你又是怎麼想到中毒的呢？」

  「我來這邊好幾日，並沒有被傳染上疾病，那邊還有個小娃娃，他到現在也沒有染病，而他的娘親卻快不行了。」說到這邊，煙染已經請顧寧晗走進一間竹棚去，裡頭的人或坐著或是站著，瞧見煙染時都想起身迎一下。

  「沒事，你們就歇著。」煙染朝大家客氣言道，轉而對一旁的老人道：「趙伯，這是顧三公子，讓他給您看看脈。」

  顧寧晗為趙伯診完脈，請煙染移步，倆人前後走出這間竹棚。

  顧寧晗道：「其實這次疫情遠不止竣陽城附近，前方軍營也早已病下了上千人，我來這兒之前也覺得這次疫症極為棘手，不但高熱、嘔吐、腹瀉各種傷寒情況，還有皮膚生膿包，潰爛，最後各臟器衰竭而亡。」

  「之前瞧著像是霍亂，可是到了後期，不管是氣色還是狀態又與霍亂不同。」煙染也曾翻閱軍醫留下的醫書，始終尋不到是什麼病症。

  顧寧晗道：「如今我去調運大量甘草為他們解毒，再則就是綠豆熬成湯，也能解毒，另外我再想想還有什麼利於解毒的方子，總之，死馬當活馬醫了。」

  「嗯，我之前就是這樣想的，另外將情況上報上去，若是有人下毒就一定要有源頭，那麼這些病患發病前吃什麼，去過哪裡，只要一一調查，應該會有頭緒。」煙染道。

  顧寧晗讚許地點了點頭：「我這就前去開藥，讓人將藥草備好，那就有勞你暫時留在這處照顧，另外試著詢問他們病之前去過哪裡，吃過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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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到這兒，顧寧晗突然想起來，囑咐道：「先查水源！」

  「先查水源！」煙染也是脫口而出，倆人異口同聲，這股子默契使得倆人有一瞬間是呆愣的。

  煙染率先回神，垂首道：「知道了怎麼中毒才能查出是什麼毒，那麼才可能得到解藥。」

  顧寧晗也將視線避開，她看起來甚是窘迫，為了消去這份不自在，輕聲道：「事不宜遲，那就先分頭行事。」

  二人說定，也就不再多做蹉跎，煙染繼續留在圍區照顧病患，並且尋了一些精神頭還不錯的將士，幫著詢問大家發病前的事情。

  沒過多久，明嫿、小安子等人竟也進了圍區。

  是顧寧晗的辦事效率極高，一個下午便讓所有人從瘟疫的恐慌中相信了中毒論。

  而像明嫿這些不怕瘟疫，誓死都要進入圍區的人也就被准許進來這兒幫忙了。

  非常時期，幫忙的人自是越多越好，是以，甘草水、綠豆湯很快就熬了數鍋，雖說不一定能解了大傢伙的毒，但正常的野菌毒、砒霜毒、丹石毒、鼠藥毒還是有效的，是以，此時只能用這種大眾方子。

  大家都很惜命，甘草不單是將水喝下，甚至咀嚼著吞下肚腹，只為了自己能有一線生機。

  明嫿繼續熬著綠豆湯，瞧著煙染至今沒有歇過，是又心疼又懊惱：「莫主子您快坐一坐吧，這不是有人手麼？聽說您都沒怎麼睡，你這樣下去可不行。」

  小安子一壁添著柴火一壁搭腔道：「明姑娘說的對，莫主子這回辦的事實在讓咱們發悚又心寒，您這會兒再不歇著，咱們以後尋到王爺，被他怪罪沒照顧好您，就是您害我們不淺。」

  煙染原本正彎腰搬柴火，聽了這話竟頓住了動作，少頃後，喟嘆道：「哪裡可能找得到他？」

  明嫿驚愕道：「莫主子，您怎麼開始說喪氣話了？」她有些不安，之前煙染鬥志滿滿，滿心地四處找尋敬王，此時瞧著她如此頹廢，再想到之前她不怕死地只身前來圍區……

  想到這兒，明嫿走過去攥住煙染的手：「莫主子，功夫不怕有心人，咱們一定會尋到的，等這邊的事兒結束了，咱們就去軍營，侯爺是您的大伯父，一定會幫著咱們的。」

  小安子也若有所思，而一旁的逸侍衛亦是蹙著眉，只是煙染卻岔開話題，讓人想不清她究竟想些什麼？

  「你們別愣著，要是燒糊了就白忙活了。」煙染道完這句就繼續忙開了，一點兒也不想多說的樣子。

  幾日後，因病死去的人明顯減少了，但畢竟不是解藥，看情形只是延緩了病亡的時間。

  不過也確定了應該是中毒這個說法，這幾日甘草又斷了，亂世之中，補給不充沛是正常的，所幸有了蘿蔔替代。

  生吃蘿蔔也是能解百毒的，只是不曉得對這邊的病人有沒有效果。

  就這麼熬了好幾日，事情終於有了轉機。

  因為軍營那邊找到了大伙兒中毒的原因。

  這毒名叫茜毒散，乃是齊國皇室里的禁毒，食用時無毒無味，可是毒發卻奇快無比，只要一刻鐘，中毒人便全身潰爛而亡。

  因著這奇毒煉製困難，不能大量生產，於是與一十三部落聯姻的若莜公主便換了方子。

  要知道一十三部落擅長用蠱用毒，她提供了茜毒散，然後加以改良，具有毒性，又能像花粉一樣隨風播散在各處。

  因著是吸進身子的，量不多，但是奇毒卻不能快速清除，在人的身體裡慢慢腐蝕著身子的五臟六腑。所以有的體質好的或是吸入少些的就能多熬些日子，體弱者和吸入多一些的，則很快就毒發身亡。

  知道了是什麼毒便可防範，將口鼻圍起來，避免迎風而來，使得再也沒有新增中毒人員了。

  解藥雖然有些棘手，但前方的將士們得知這些，人人憤慨，士氣大振。

  而莫謹宏兵行險招，攻下了齊國最後的三座城池，使得齊王逃亡一十三國，齊國被滅國。

  解藥終於用生擒的齊國太子換取了。

  這場瘟疫浩劫終於解除了。

  若是沒有發現中毒，那麼繼續下去，將有全軍覆沒的可能，齊國沒有出一兵一卒，用毒滅去二十萬軍。

  然後呢？夏國的百姓該何去何從？

  是以，這次能共成功化解，莫謹宏功不可沒，若是到時候凱旋，論功行賞，其功績已經不輸煙染的祖父莫翎了。

  只是知曉個中詳情的都清楚，最關鍵的人卻不能公開，只因她是已死之身。

  一個月後，一切已經塵埃落定。

  煙染向莫謹宏告辭，既然身份尷尬，就算匿名留下來也不是什麼好事，不如早些離去。

  莫謹宏與莫昭愷百般挽留，怎忍心這個莫家的女兒流落在外？

  煙染笑著對莫昭愷道：「知曉大哥心疼我，但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您什麼時候肯成親，我就算在千里之外，也會趕去送一份賀禮的。」莫昭愷已近而立之年，十八歲的時候曾經成果親，但是那位妻子與他不和睦，和離後是至今都不願成親。

  大太太為此可是傷透了腦筋，長子嫡孫偏生不願成親，孩子就更沒著落了。

  是以，莫昭愷是樣樣不錯，可是無後對他來說是做得最不孝的事兒。

  莫昭愷心裡頭糾結，聽她這麼說心裡清楚這是半調侃自己，本來他心情就有些沉重，嘆一口氣：「難道要大哥為了知道你是否安好，特意去尋個女子成親，然後指著你的賀禮曉得你的行蹤？」

  「這樣也未嘗不可。」煙染笑著道出一句，其實心裡有些發酸，為了不在他們跟前表現出軟弱模樣，她灑逸地翻身上馬，想要快些離去。

  「谷夫子、顧三公子，我這就啟程，告辭了。」煙染沒有多說一句，直接揮動馬鞭，領著一眾侍衛與後來尋到的青嫿她們朝北地奔去。

  一行人漸漸消失在官道上，幾位送行的人都沒有收回目光。

  谷夫子拍了拍顧寧晗的肩頭：「小怪物，陪老夫喝兩杯。」

  顧寧晗收回視線，對著谷夫子無奈地苦笑一下，焉能不知道他不是想要喝酒，分明是看穿自己的心事，所以好意陪自己喝幾杯吧。

  其實早知道她會離去，只因相見的第一刻，自己的失禮被她察覺了，她這幾日的刻意迴避為了什麼，自己又哪會不知？

  顧寧晗將手搭在谷夫子肩頭上，強顏歡笑：「好，喝幾杯。」轉頭對著莫昭愷道：「莫少將要不要一起？」

  「一起吧，不過今兒我不能喝醉，明兒還有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