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二章：質問

  「您是敬王府的王妃，甄某聽從敬王囑咐，誓死保護王妃，願為王妃肝腦塗地。」甄赫雙目赤紅，眼眶也是濕潤，瞧得出他也在為敬王的死訊而傷心。只是堂堂漢子頂天立地，硬是死撐著沒有哭出來。

  甄赫將頭磕在地面，沉聲道：「王妃有事便吩咐末將去做，敬王府有三千侍衛，還有王爺在城內外部署的私軍也有上萬人，如今必當追隨王妃。」

  煙染緩緩地點了點頭，「本妃不需要那麼多人，你現在去挑出十個精藝且可信賴的人選，聽候差遣。」

  「是。」甄赫應聲，嗓音的沙啞與乾澀透出了他此刻的悲憤。

  按著他的性子，他是要去摸清敬王之死的真相。

  但是如今敬王的死訊剛剛傳出，敬王府遭此變故恐會生出變故，是以，他只能安守本分，不忘王爺的命令，保護王妃的安危。

  煙染望著甄赫恭謹地退了出去，微微蹙起了眉，坐在原處徑直呆愣了一下，這才領著青嫿明嫿前去正廳。

  她心裡其實也是亂成一堆，不知道接下去該做什麼打算，但是大抵還是清楚的，她不能坐以待斃，要去邊關找尋敬王。

  

  不管是生是死，都要將他找到。

  「見過王妃。」小安子領著將士跪在正廳中央，瞧見煙染行進來，俯身叩拜。

  煙染坐入正廳的主位，望著一臉悲戚與絕望的小安子，啟唇道：「將信呈給本妃吧。」

  小安子依然跪著緩緩向前，將一疊信箋擱在煙染身旁的小案上。

  煙染抬起白皙的指尖輕輕撫觸著一封封信箋，封面上阿染親啟的字樣是敬王的字。

  煙染紅了眼眶，淚水淌下。

  不過她也很快就反應過來，立即佯作鎮定地拭了拭淚，詢問道：「辛苦你了，本妃現在問你話，你能回答嗎？」

  這麼問有兩個意思，第一是小安子的狀況實在不好，面色白的像紙，身上應該還受著傷，加之他對敬王的主僕情誼極深，也不知是否能平靜回應煙染的問題。

  另一個意思是，敬王之死乃是國之大事，指不定會牽扯到國家或者皇室的機密，也不知這些個事兒，煙染是否能知曉。

  小安子聽明白了煙染的言語，斂眉應道：「王妃若有疑問，奴才定然知無不言。」

  煙染緩緩頷首，發問：「敬王是怎麼死的？」

  小安子怔愣一下，似在回憶又或是緩了緩情緒，這才啞著乾巴巴的嗓子回道：「王爺領著三千將士偷襲昆磷山腳的敵軍，結果反進了一十三部落的陷阱，被困在霞邇山谷中了毒。」

  「然後呢？」煙染攥了攥拳頭，努力讓自己平靜，小安子的話一字一句落在耳里，還沒聽見自己想要知道的線索。

  「三千將士全軍覆沒，待莫少將領著援軍前去時，將士們的屍骨早就支離破碎，被禿鷲啃咬得認不清誰是誰了。」小安子強忍著哭音，說到此處真真有些說不下去了，他想起當時的一片荒涼死氣，趴在上頭一具具的找尋敬王的屍體。

  煙染的呼吸有些凌亂，莫謹年擔心的想要前去扶著她，想勸她歇一會兒再問。可是礙於這邊有外人在，父女倆終究還是要避嫌一些。

  煙染看向莫謹年，瞧出自己爹爹的擔心，朝他微微搖頭，表示自己無礙。

  她再次掩下心中的悲憤，繼續道：「你之前說帶回了王爺的首級？」

  小安子點了點頭，終於哭了出來：「與一十三部落聯姻的若莜公主將王爺的屍體……掛在城池上鞭屍……」

  煙染晃了晃身子，所有人以為她會暈過去，結果她還是撐住了，艱澀道：「後來呢？」

  「他們威脅莫少將退兵，要求我大夏退出齊國邊境，然後再賠款割地，否則便讓敬王身首異處！」小安子聲淚俱下，眸眼蘊著悲憤，囁嚅一下，繼續道：「敬王前去五州時還四處都是流寇，齊國亂黨盤踞不少山頭。是敬王……他施了仁政，分地入戶，免除苛捐雜稅，立了萬民選舉出來的當地官員……」

  小安子再次嗚嗚哭了起來：「這大半年來，敬王為那兒的百姓做了這麼多，那些齊國人在齊王的暴政下沒有安生過，平頭百姓也就盼著過日子，是敬王讓原本的齊國人對夏國臣服……」

  「本妃不是聽你講敬王的功績。」煙染道，她急著要問清楚敬王究竟出了什麼事，只有問清楚了，才能找出疑慮，才能抓住敬王沒有死的可能。

  但是小安子此時傷心過度，並不知道煙染的所想所思，哭著回應，將敬王的一切依依道來，情緒有感而來，哽咽得說不下去。

  煙染垂下眉眼，不去看小安子的傷悲模樣，她此時要理智，不能被小安子感染。

  雖然整顆心被揪得生疼，猶如一把匕首正在剜去，可是她強撐著，咬著牙讓自己堅持下去。

  她靜靜等待著小安子快些緩過來，不要讓她強撐太久。

  事到如今，煙染心中有恨有怨，恨自己為什麼沒有前去邊疆？

  所有的相思煎熬，夜不能寐，那是因為擔心敬王的安危。

  此時噩耗傳來，煙染覺得自己真真可恨，為什麼會放他離開，就應該死皮賴臉地纏著他，不管他去哪裡，都要跟著去，陪著他，照顧他……

  這樣分割兩地算什麼？時刻記掛著對方又有什麼用，不及真真實實的傍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