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章:上天
2024-06-11 18:04:32
作者: 愛哭鼻子的長頸鹿
小安子站在旁邊七上八下的,待會兒藥力發作,敬王痛苦難抑還死撐著不肯回營帳,到了那時,該如何是好?
當然,也揣測敬王接下來還會怎麼尋找,若是有個頭緒,自己也好早作安排。
就在此時,敬王忽道:「命人從崖上放下繩索,讓人從上往下尋,這邊的人從下往上搜。」
小安子心裡咯噔一下,原本猜測著敬王是不是要挖地三尺,沒曾想敬王竟會往懸崖上找,剛才入泥潭是入地的話,這會兒便是上天。
若還是不得敬王妃蹤跡,這事兒敬王還能如何辦?
這些還都不是重點,最重要的事現在敬王不能再折騰了,方才入水已經造成傷口崩裂進水,本就極兇險的傷,若再親自攀崖,那敬王可真真沒有活命機會。
甄赫也知曉事情輕重,當下也收到了小安子發來的眼風,妥妥是讓自己打暈敬王的意思。
可……這可是他們尊崇的主子,甄赫哪有這個膽子?
甄赫猶豫的少許時間,敬王已經站了起來,逕自喃喃道:「她還活著,等著我去救她。」
小安子委實沒辦法了,心中覺得敬王這是得了癔症,敬王妃就是託夢也要等敬王睡下不是?所以敬王此時說王妃等著營救,不是有了幻象是什麼?
甄赫上前跪下道:「屬下領人一寸一寸找尋,懸崖上的一個石頭都不錯過,王爺您在這兒指揮,還有將士們繼續四處找尋,若有線索也好像王爺稟報。」
甄赫的打算是好的,讓他打暈敬王的膽子是沒有,但勸敬王不要親自攀崖還是必須的。
假如勸說有用,小安子哪會如此暗示?小安子衝著甄赫翻了翻白眼。
敬王果真當做沒有聽見甄赫言語,直接來到懸崖底處,一步一步地往上頭攀去。
所有將士亦是無奈,敬王是全然不死心,明擺著敬王妃是死全了死透了,可……
一行幾十人開始往崖上攀岩,當然大多是跟在敬王身後,主要還是防止敬王不小心掉下來的話,他們也好能夠搭救。
敬王這時候已經是身在懸崖半空,腰上綁著繩索,繩索一端是三叉的彎鉤,甩向懸崖凹凸的石頭時會卡住,在不好固定身子的地方可以借力,甚至失手或失腳時也是個保險。
只是越往上攀爬後背幾處的傷口就越劇痛。
那種腐蝕性的灼熱一直蔓延開來,火辣辣的直鑽心房,比刀劍凌遲都更加苦痛。
這時候敬王終於反應過來,該是用了那種治傷的烈藥了,軍中偶爾才會用到,不到萬不得已時沒有御醫敢用這種。
敬王滿頭細汗,咬牙忍著痛楚,堅持不住的時候就喘著氣闔眼想一想煙染的面龐,這才是緩解他一切的良方。
有幾個因為堅持不住而墜下山崖,那些人原本沒有受傷,可能也就是搜尋後比較疲憊,一腳踩空而沒了性命。
甄赫心驚膽戰,幾處不好攀爬的地方也險些跌下,眼見敬王藥性發作還繼續死撐,臉部和手臂早已鮮血淋漓。
甄赫努力再往上爬一爬,追上敬王,繼續勸上一勸。
只是就在這時,敬王忽然朝左邊攀去,那處陡峭得很,根本沒有著力點,甄赫大喊:「王爺別過去,待會兒讓人捆了繩索去那邊搜。」
敬王恍若未聞,還是一味的朝左上方前去。
甄赫大驚,敬王這是怎麼了?他憋了一口氣越過一名士兵試圖靠近一些。
「王爺,您不能過去了,那邊根本沒法站人。」
「閉嘴,阿染就在那邊。」敬王雙目通紅,頭髮衣襟全被汗水打濕。
所有將士都怔愣起來,他們怎麼沒有瞧見王妃?
「王爺別過去,您看花眼了。」甄赫試圖阻攔,沒有一人瞧見那邊有王妃,唯有敬王一人如此肯定,顯然是敬王再次出現幻象了。
不行,絕不能讓敬王送命。
甄赫揚手去拽敬王,敬王早已提防,屈膝一個身,因著動作有些劇烈,懸崖上不少石頭開始滑落。
而敬王與甄赫因著腳下踩的不牢靠,差點也掉了下去。
這下子甄赫真的被嚇著了,不敢輕舉妄動。
敬王凝眉朝下瞪了甄赫一眼,道:「我一個人過不去,你與我配合。」敬王說完目光再次移向左邊懸崖處。
甄赫抬首對上敬王那堅定的眉眼,縱然覺得敬王是在找死,但他已經沒法忤逆與相勸,於是順著敬王的目光望了過去。
陡峭山壁處因著有一處石頭突出來,擋住了視線,就在甄赫依然什麼都沒看到的時候,一陣風兒吹來,隱隱瞧見那兒有什麼東西在擺動。
甄赫雙目大睜,死盯著那邊,就在以為自己剛才是眼花時又來了一陣風。
那邊飄著的是頭髮嗎?
若不是視力了得,若不是用心搜尋,只有風起時才能見到一縷手指長短散發的飄揚,誰能覺得那處有人?
甄赫不敢怠慢,朝上攀爬幾下,打量那邊陡峭而平滑的山壁,拔出匕首先行往那邊走。
他試著鑿開一些可以讓敬王落腳的糙面,敬王則指揮著他要如何攜手相繼躍過這處。
此時的敬王早已忽略了身上那蝕骨般的痛楚,只因他越往那處移動便越是看得清楚。
只見山石頭隱藏著,而那邊亦是一出凹處,若是沒有仔細搜尋,或是換個人來,是不會發現藏在石頭後不遠處樹上橫趴著一名女子。
是的,煙染的確是趴在樹幹上,腿粗的樹幹探出懸崖,似乎快要折斷,應該是她掉下來的衝力造成的。
煙染這時候眼睛閉著,她似乎怕自己掉下去,竟用身上裙子的料子撕成布料打結,生生將自己綁在樹幹上。
甄赫不知道她還活著嗎?
就在這時候,樹幹上的動靜令敬王大驚失色,突然多出了一條碗口粗的眼鏡蛇,正豎著脖子打量著樹上的煙染。
眼鏡蛇纏繞著樹幹,徐徐靠近煙染。
敬王哽住呼吸,若要殺了那條蛇,他的方位擲出暗器或石頭是打不到的,所以必須靠近幾分。
甄赫也知事態危急,換了個體位,緊緊扳著一處石頭,讓敬王踩在他背上借力過去。
也就在這個時候,煙染靠在樹上漸漸甦醒,望見敬王時她的目光有著驚喜,劃出的笑容是清風拂面,仿似冬去春來,千里冰封一夜溶解。
「別動,乖,千萬別動。」
煙染順著敬王的視線,也看見了她頭頂一丈內的眼鏡蛇。
「只要你不動,它就看不見你。」此時敬王與她還有些距離,還沒法搭救她,而他雖然說得大聲,但是山風襲來,聲音到了煙染那邊早就聽不清晰。
敬王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深怕她因為害怕,或是因為他的來臨而有什麼動作,那樣一來,眼鏡蛇定然就會攻擊她。
煙染卻沒有像敬王擔心的那樣,她望著不遠處的眼鏡蛇,而後又定定地望著敬王,面上笑容依舊燦爛,沒有動彈分毫,仿似他便是她的一切,縱然身邊有一條隨時要了她性命的毒蛇,她都巋然不動,不曉得懼怕,只是望著他緩緩朝自己靠近。
終於,敬王尋到了合適的位置,擲出了手中匕首。
眼鏡蛇一擊斃命,掉了下去。
煙染依然望著敬王,目光沒有移開半分,也保持著身形不動。
但敬王終於來到煙染身旁時,煙染的淺笑依舊,淡淡道:「我知道阿淵一定會找到我的。」
「嗯,我找到你了。」敬王用甄赫遞來的劍砍斷那些纏在樹杆上的衣料子,若不是她聰明,撕下這些料子結成繩子將自己綁在樹杆上,哪可能堅持到這時候?
「你現在聽我的指揮,讓你動你再動,來,右手給我。」敬王小心翼翼的,好像說話打聲點都會將她震下樹去。
煙染緩緩點頭,她其實很虛弱了,近四天的不吃不喝,靠一點兒露水堅持到現在,卻堅持著沒顯露半分委屈與痛苦。
這般遮掩疲態強打著精神,是為了不讓他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