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認人

  莫昭允一聽褚氏這樣說，立時就不樂意了，囔囔起來：「阿娘幹嘛欺負小滴溜，它都怕成這樣了，差點沒命，你還說宰了它。」

  莫謹年蹙著眉，朝莫昭允喝道：「夠了，你也老大不小了，成天只知道哭，像什麼樣子？」說著，他朝褚氏瞥去一眼，有些責怪的意思，若不是她寵著護著，莫昭允的脾氣也不會現在還像個三歲小娃娃一樣。

  褚氏瞧見莫昭允被莫謹年呵斥得呆住了，開始捨不得了，正要辯駁，煙染上前，拉住褚氏的胳膊，道：「說這些有的沒的做什麼？這事不是咱們五房的錯，咱們要揪出背後的人才是正理。」

  莫謹年頷首，問道：「染染說的沒錯，但你們確定不是小滴溜跑到三房那兒鬧的事？」

  煙染應道：「可以確定小滴溜是被人抓去三房的，小滴溜在允哥兒眼皮子底下丟的，才多長時間？它沒法在短短的時間自個兒跑去三房，然後還要費心費力的一番折騰，將那裙子毀掉。允哥兒都想得到這層，所以這件事是明擺著有人陷害咱們，要讓咱們與三房鬧翻。」

  莫昭允閃著大大的眼睛，覺得自個兒阿姐是個有主意，一定是想到了什麼，他篤定地道：「小滴溜就是被冤枉的，阿姐，我沒有看見是誰抓的小滴溜，咱們怎麼找陷害嘀溜的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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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煙染笑著道：「你只要說你看見了那人的身影，那人做了壞事就一定會心虛，怕被你認出來。」

  莫謹年一下子就明白了煙染的意思，她這是要打草驚蛇，「染染這麼說有道理，我會吩咐人去查辦，只要那人心虛，露出蛛絲馬跡，就一定查得出來。」道完這句，莫謹年看了看褚氏，頗為無奈，這件事兒沒法指望褚氏，褚氏是個很簡單的人，想法簡單，處理事情更簡單，不高興就罵，高興就呵呵笑，簡單也有簡單的好，只是遇見事情的時候就……

  還好有個閨女，一個家的女人有沒有擔當，還是很重要的。

  「老爺，你還是把衣服穿起來吧。」褚氏提醒道。

  莫謹年這才意識到，因為受了鞭傷，所以就褪下衣服讓褚氏給自個兒上藥，結果盡顧著說話了，竟然到現在還光著膀子，閨女一直在這兒看著，莫謹年有些尷尬，雖說是自個兒閨女，可還是有些不好意思。

  煙染剛才心裡裝著事情，一直在想如何解決，也沒想到自個兒爹爹這會兒衣冠不整，這時候褚氏這麼一提醒，煙染就有些小小的窘迫了，她牽起莫昭允的手，道：「女兒先下去了，帶著允哥兒去廚房認人，爹爹安排一下吧。」

  莫謹年聽聞煙染這一句，知曉自己應該做什麼了。

  是的，從五房抓走嘀溜再送過三房的，定然是可以自如進出五房或者三房的人，那麼廚房的人就有很大的機會。

  侯府里的大廚房常常會跑去各房，詢問各房的需要，或是往各房的小廚房送東西。

  如果說哪裡的人與各房最相熟，無疑就是大廚房了。

  這廂煙染放出話去，說莫昭允與青嫿有瞧見那人的背影，然後作勢要去認人，就是為了讓那人心虛！

  煙染領著莫昭允來到大廚房，莫昭允一直抱著小滴溜，煙染看起來老神在在，緩緩踱著步，優哉游哉地走進大廚房。

  大廚房的管事媽媽瞧見了，有些詫異，六姑娘跟七爺親自來廚房，是有什麼事兒？她上前詢問：「六姑娘、七爺，你們怎麼來了？」

  煙染掏出幾兩銀子，塞給廚房的管事媽媽，「今兒我的嘀溜被人抓去三房的事兒，媽媽應該聽說了吧？」

  管事媽媽沒有將銀子立即收起來，銀子是好東西，可也不是隨便就能收的，總得瞧瞧六姑娘是要做什麼不是？

  管事媽媽賠笑道：「七姑娘是想給五老爺送些湯水的？」三老爺與五老爺一人挨了十鞭子，全府的人都知道，所以管事媽媽才會有這樣的想法，畢竟受了傷，喝些利於傷口癒合的湯水，總是好的。

  煙染擺擺手：「這些我阿娘會在小廚房裡安排，今兒過來就是在這兒看你們幹活的。」

  管事媽媽納悶：「看我們幹活？」說著，她有些狐疑地看著煙染，感情是對廚房的人不放心，要來盯梢的，這種不信任與多此一舉的做法，是哪個做事的人都不樂意的，更遑論煙染與莫昭允還是個半大孩子，府里的任何事項都沒資格插手。

  管事媽媽立即要將銀子還給煙染：「六姑娘，廚房裡事多，老奴還忙著，您在這兒，我們也不好幹活。」

  煙染知曉管事媽媽是要趕她走，現在是三太太管著府里的大小事務，沒有誰會笨得為了五房去開罪三房，於是笑道：「媽媽誤會了，我跟允哥兒就是在這兒認人，允哥兒看見抓嘀溜去三房的人了，瞧著像是你們這兒的，所以在這兒認認人，不影響你的活計，再說，這也是為了給三伯娘一個交代不是？」

  管事媽媽掂了掂手上的銀子，覺得煙染提的這個要求倒是合情合理，三太太要怪罪也怪罪不到哪兒去，於是道：「那行，六姑娘與七爺就在這兒等等，我讓人給你搬一下椅子，你們坐著，免得腿腳辛苦，我這兒的人就這麼些，你好好瞧著，若真有那不長眼的，老奴一定不放過她。」

  「行，那媽媽你去忙，我們就在這兒看著。」

  夕陽西下，遠處天際飄著一片橘紅色的晚霞。

  御花園北邊的華清湖畔，文樂帝正負手站在鎏金亭內，仰頭欣賞著遠處似火焰一樣的霞光。

  鎏金亭建在一個架起的漢白玉高台上，站在這兒，可以俯瞰整個御花園。

  湖中的九曲橫橋，畫船迤邐，以及蔓延到隔岸的楊柳堤，都盡數收入眼裡。可這樣秀麗的景色，文樂帝卻沒有一絲心曠神怡的感覺。

  他來這兒不是看風景的，是憶人的！這兒有他與端賢皇后的回憶，有著端賢皇后喜歡的景致。

  良久過去，最後一抹殘陽終於消失，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御前總管畢公公上前小心地詢問：「陛下，您該用晚膳了。」

  文樂帝沒有回首，而是淡淡問出一句：「他走了嗎？」

  畢公公知道文樂帝問的是誰人，於是朝高台下望了望，待確認後，稟道：「回陛下，六殿下還在那兒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