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解救

  因著只有她的角度才可以瞧見六皇子，是以，煙染不動聲色，不能讓朱大兆察覺有異。

  朱大兆跨上馬去，一手抓著韁繩一手去提煙染的脖子，使得煙染不得不仰頭，而身體下墜，幾乎是掛在馬背上，要被馬兒拖著走了。

  煙染難受極了，覺得自己這回肯定逃不過此劫，這個朱大兆已經喪失人性，偏執殘暴，根本不會放她活路的。

  六皇子看見了煙染眼眸中的絕望，心下焦灼，如果讓朱大兆離開賭石場，後頭追兵趕上的話，肯定需要一段時間，這段時間朱大兆隨時都可能要了小丫頭的命，是以，決不能讓他離開這兒！

  朱大兆駕著馬離大門越來越近了，他抬眸睨向煙染，指向另一邊。煙染餘光掠見六皇子的這個動作，千鈞一髮之際，不知哪兒來的默契，一下就反應過來他是讓自己試圖往那邊跳馬。

  只是煙染的脖子在朱大兆的大掌中，要脫離掌控談何容易？煙染急中生智，趴下去在馬背上狠咬了一口，馬兒感覺劇疼，嘶鳴起來，前肢離地。

  這一突來的變故令朱大兆亂了一下，趕忙去勒住韁繩，要去控制住馬。

  說時遲，那時快，煙染感覺掐在自己脖子上的大掌稍微鬆開一些，於是陡然發力，猛地抽身摔下馬去。

  朱大兆這時候也反應過來了，發覺煙染要逃跑，拔起匕首就朝她刺去。

  六皇子早已做好了準備，見到煙染得了機會，立即撲過去將她接住，滾到了旁邊。

  

  朱大兆見自己攻擊失敗，也沒有穩住身型，生生摔下馬去，只是他是一個人，不像六皇子還要護著煙染，所以朱大兆一下就從地上蹦了起來，舉起匕首直接朝六皇子刺去。

  六皇子掠見朱大兆的動作，身形如箭，速度極快，立時一個敏捷地轉身，腕上袖弩射出劇毒短箭。

  朱大兆身受數箭，微微頓了一下，卻還拼著最後一口氣朝他們衝來，這時候潛伏在門後的甄赫已經拔出長劍，飛速地砍向朱大兆的腰腹。

  煙染躺在地上，看不清那劍是怎麼划過去的，待反應過來，朱大兆的身子已經脫離下肢，生生掉了下去。

  煙染這個角度看過去，朱大兆的身軀是朝自己栽過來的，嚇得面色大變，尖叫起來。幸而六皇子將她攬進懷裡，讓她的臉貼在他的胸膛上：「不要看。」

  煙染全身打顫，瞳孔因為恐懼而極度收縮，她的腦海空白一片，眼前的畫面定格在朱大兆那斷去的身子，血流如柱，似乎飛濺在她的身上，滿身都是。

  六皇子知曉煙染嚇壞了，心疼不已，看著她痴愣愣的呆滯模樣，喚道：「丫頭，聽見我說話了嗎？」

  煙染的面色如土，僵在那兒，根本聽不見他的呼喚。

  六皇子連忙將她抱起，邁履朝賭石場的裡頭走去，她不能待在這個地方，這個令她生夢魘的地方。

  六皇子一邊走一邊溫聲道：「沒事了，別怕，不會讓你有事的。」懷裡的煙染沒有一絲反應，她早已昏死過去。

  這時候，有不少人朝六皇子這邊跑過來，有賭石場的人，還有六皇子的護衛，還有莫家的人。

  莫謹年沖在最前頭，他來到六皇子的跟前，急急喚道：「染染。」

  說著，莫謹年便要從六皇子手中接過煙染，六皇子猶豫片刻，終是放開手，將煙染小心地放在莫謹年懷裡。

  莫謹年吁一口氣，無暇寒暄客套，先是四下張望著，想要尋一處可以安置自己閨女的地方。

  先前那名穿著青色錦袍的中年男子正是賭石場的管事，見到朱大兆已經死無全屍，便恭謹地道：「莫五爺，那邊有廂房，請隨鄙人來。」他指著最近的一處廂房對莫謹年道，再扭頭吩咐另一個守衛：「去請大夫，快去。」

  莫謹年抱著煙染，也覺得那兒可以暫時讓閨女躺一躺，臨抬腳前他不忘對六皇子道：「謝謝六……的搭救之恩，在下感激不盡。」許是想到六皇子應該不願暴露身份，這才將殿下二字給咽了回去，

  六皇子雙手依舊維持著抱著煙染的動作，此時掌心處似乎還殘留著她的餘溫，奈何自己與她還隔著太多層關係，根本沒法親自照顧她。六皇子心裡湧起悶堵，聽聞莫謹年的話，卻只能緩緩應道：「莫五爺快去吧，孩子要緊。」

  莫謹年朝六皇子微微頷首，代表敬意，而後就將煙染抱進了廂房。

  明嫿與她的母親也已經跟上，她們跟在莫謹年的後頭。

  六皇子微微垂下眼眸，不想眼中的失落與擔憂讓旁人瞧見，知道小丫頭現在有親爹和丫環照顧，不會有大礙才是，但他感覺自己的心還是揪了起來，沒法放下心來，卻也不能一起進去照看，因為……於理不合！

  「六爺，現在是？」甄赫頷首站在六皇子身側，他等待著六皇子的進一步吩咐。身為六皇子的侍衛長，他還有些後怕，剛才六皇子涉險，還好及時出手，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六皇子恍若回神，淡淡掃了一眼朱大兆斷成兩截的屍體，吩咐道：「拿出去餵狗。」

  甄赫知道六皇子覺得朱大兆死得太乾脆了，於是立即讓其他的侍衛上前，將朱大兆的屍首拉下去處置。

  六皇子再道：「你回去後領五十板子。」道完這句，他就朝廂房走去，就算不能親自照顧，好歹去門口看看，聽聽大夫怎麼說的也好。

  六皇子的話，甄赫是聽得一清二楚，主子要讓自己領板子，他不會有任何怨言，只是為什麼受罰，這個關鍵的問題他是怎麼想都想不明白！

  小安子看甄赫楞在原處，就知道這榆木腦袋想不清楚，上前道：「呆子，救主子是你分內的事，可是讓莫六姑娘嚇成這樣你就該死。「

  甄赫經小安子的提醒，終於有了開竅，囁嚅道：「剛才情況緊急，哪能想那麼多？」

  小安子搖了搖頭：「你啊，以後長點心吧。」

  甄赫清楚了受罰的原委，沒來由的泄了氣，為了這個莫六姑娘，他被逼著做了那該死的甄員外還不夠，現在連搭救主子都會犯錯，這差事哪是人辦的？

  甄赫是個練武的人，有話喜歡直說，這廂有些不滿，就徑直牢騷道：「這小丫頭有什麼好的？咱們六殿下這是……」他的話沒說完就被小安子打斷，「噓，別說別說，小丫頭是你叫的麼？她是咱們六殿下的心尖尖，你呀，好自為之吧。」

  小安子無奈地搖了搖頭，再拍一拍甄赫的肩膀，表示兄弟我理解也同情你，五十板子，你好好受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