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煩心

  煙染著實是為難得緊，她斟酌了一下午，最後決定，只賣一部分，至於另一部分，留著過年的時候戴，到時候去寧陽伯府拜年，姑母看著她戴在頭上，也是種安慰。

  既然這麼決定了，她也不想耽擱下去，將青嫿喚來，倆人經過整理與篩選，煙染終於敲定了哪幾支頭面拿出去變賣。

  何氏曾經開口勸過，畢竟煙染這麼做，是瞞著褚氏與莫謹年的，萬一被褚氏知道了，責怪起來，就是她們做下人的第一個倒霉。

  煙染笑著道：「不用擔心，我已經想好了怎麼跟阿娘交代，不過這回要來個先斬後奏。」

  總之，煙染是鐵了心，將首飾變賣了來籌集銀子，只是事情還真是計劃不如變化快。

  第二天，煙染去了一趟珍寶齋，看見珍寶齋廳堂的正中央處，擺放的頭面，正是鑲金纏絲嵌三色寶石頭面，與昨日自己得的那套是一模一樣。其實說一模一樣也不全然一樣，寶石成色略差了一點兒，簪子的數量也少了一些。

  煙染一問價格，才知道，這套竟要八千兩，有些咋舌。

  

  女掌柜貫來是個會說話的，還以為煙染是覺得價格太高了，趕忙笑著道：「姑娘您不知道，這套頭面是滿套的，而且我說的價格是整套的價格，只是今兒擺出來的還差了幾支。就這些，還是東家昨晚讓師傅趕出來的，我們所有師傅一夜沒闔眼呢。」

  煙染點點頭，她只是一個假買的顧客，不可能真的出手，來這兒不過是瞧見自個兒的頭面上的印記，知曉姑母送給自己的頭面是出自這兒，這才前來探探價格。

  煙染接著問：「為什麼要連夜趕出來？這貨很搶手？」

  女掌柜盡撿好聽的說：「那可不？昨兒也有一套，就是上頭的紅寶石好一點兒，您知道我們東家賣了多少？」

  「多少？」煙染睜大眼睛，如果能探出成交價，那不是更好了？

  「一萬五千兩。」女掌柜伸出十個手指頭，右手還翻了一下，繼續道：「所以這套八千兩，真的不貴，姑娘若喜歡，那就好好考慮，我說的可是最實誠的價格了。」

  「一萬五千兩，這麼多？」青嫿有些難以置信，捂住嘴輕呼了一句。

  煙染面色微凝，若有所思，就算寧陽伯府的進項了得，是個財大氣粗的主，可也不至於這樣做吧？就算是寧陽伯府的姑娘出嫁，也不一定會有上萬兩的嫁妝，這裡頭是不是有什麼自己不知道的？

  而且，自個兒與顧可鳳都是那日賞菊宴的魁首，可顧可鳳先得的彩頭大家是見過的，大約只值一千兩，而寧陽伯府轉手給自個兒的彩頭竟貴重至此，足足番了好多倍，寧陽伯府這般行事著實奇怪，事出反常必有妖！

  煙染懷揣著心事走出珍寶齋，她猶豫了，若是莫歆珂另有所圖，那怎麼辦呢？煙染自是不會懷疑莫歆珂會打自己的什麼主意，她主要擔心莫謹年那邊，畢竟六部之中，吏部下來就屬戶部的權利最大，所以莫歆珂肯這麼下血本，會不會就是想讓莫謹年為她做點兒什麼？

  如果是這樣的話，這件事就不簡單了。基於多種考量，煙染又領著青嫿回到了宣武侯府。她直接來到莫謹年的書房，將自己知道頭面的價格告訴了莫謹年，莫謹年昨兒沒有細看那套頭面，今日聽煙染這麼說，也是吃了一驚。

  莫謹年道：「昨兒你姑母倒是沒有說什麼，咱們若是直接將頭面退回去也有些不妥。」

  退是不能退，但煙染必須跟莫謹年通個氣，煙染心裡已經有了打算，從容地道：「咱們昨兒既然收下了，肯定是不好主動退回去的，而且寧陽侯府亦是放出話來，說得了魁首就有彩頭，咱們收下也是理所應當。」

  莫謹年也覺得受之有愧，也擔心裡頭有些什麼，沉吟道：「話是這麼說，不過也太貴重了些。」

  「嗯，所以這頭面女兒先留著，若是姑母日後有求於爹爹，還是為難的事情，你萬萬不要答應，大不了表姐大婚的時候，咱們借著給表姐添嫁妝的時候還回去，就不欠她們什麼了。」

  莫謹年覺得這樣處理不錯，眼眸有了些許笑意：「到時候我會看著辦的，那你先收起來，好生保管，也不要戴出去，萬一要還給你姑母，也是個全新的。」

  「女兒知道了。」煙染表面答應，心裡其實又有另一個盤算的。

  不管怎樣，首飾實在太貴重了，確實應該謹慎一些，一萬多兩的頭面，姑母打理整個寧陽伯府，一年所需花費也不一定有這個數，哪可能無緣無故給五房這樣的手筆？不怕一萬隻怕萬一，所以這套頭面決計是不能賣的！

  煙染為了掙銀子，現在是這麼個情況，又不想走前世的老路，就只能另尋出路了。

  她一回到自己的閨房，取出那套頭面的幾款首飾，對何氏道：「你去京城最大的當鋪，將這些活當了，必須讓他們保管好，過幾個月我還贖出來的。」

  何氏看著煙染胸有成竹的樣子，立即應承，也不敢耽擱，去到前院找到做管事的丈夫，然後讓丈夫叫上幾個小廝護送著一起去了當鋪。

  煙染在清蘭居等著何氏，也沒有等太久，約一個時辰後何氏就揣著銀票與當票回來了。

  「姑娘，咱們的時間還算寬裕，利息也合理。」

  煙染看著當票上的時間，也有些訝異：「竟然給了咱們一年的時間，我以為半年就不錯了。」

  「是的，活當一般也就三個月，可能是他們看咱們拿的真的是好東西，就額外寬限了一些日子。」

  「我只要兩個月就夠了，現在跟他們借五千兩，我兩個月內就還他們六千兩。」煙染這麼說不是打誑語，自打想著留住自己作畫的技能，不再像前世那樣幫艷姬代筆，她就一直想著如何能夠在別的路子上掙點銀子。

  苦思冥想了良久，還真讓她想起了前世的一件事情。

  不過，這次她要出一趟門，只是要出門的話，褚氏與莫謹年這邊不好交代，自己現在年歲不大，爹爹與阿娘怎能讓自己獨自去澄洲呢？

  這個問題就有些棘手了。

  入夜，煙染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她甚至想過留下書信，直接領著丫環去澄洲算了。只是……她還是做不出這等叛逆的事情，前世也是為人母的，自是明白父母對子女的那份擔憂。

  讓爹爹帶自己去？可能嗎？雖說爹爹是受傷在家休息，可自己要以什麼由頭提出這個要求呢？

  唉，思前想後，就是不得法。煙染連著兩日都心事重重的，吃什麼都不香，眼看著自己的生辰快到了，記得那件事就是發生在自己生辰的前兩天，簡直就是迫在眉睫啊。

  青嫿有些擔憂，見煙染這幾日總是心煩氣躁的，這會兒又將手上的詩經甩到一邊去，忍不住問道：「姑娘，你這幾天是怎麼了？」

  「沒事，就是有些憋悶，咱們去花園透透氣吧。」煙染道完這句，就朝外頭走去。

  青嫿趕緊抓起斗篷，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