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敗露

  六皇子道：「你不用太擔心，雖然是為了一件案子，但他不會有事，只是我擔心他不清楚裡頭原委，以後還會遭到小人暗算。」

  「你是說，我爹被別人害了，還進了大理寺？」

  六皇子頷首：「我原本是要走的，一直窩在衣櫥里也是難受，再說，也不能一直讓你為難不是？」雖說他的原意是能賴多久就賴多久，但這會兒小丫頭正在鬧脾氣，還是說得好聽點兒比較妥當，免得她真以為自己居心叵測，就有違初衷了。

  雖說自己的心思的確不那麼單純，但也不能讓她這麼認為下去。

  煙染這時候哪有空聽他說這些，急急問道：「我爹到底怎麼了？被誰害了？」

  「你小點聲，不然你的丫環又該聽見了，你過來一些，我肯定是要告訴你的。」

  煙染此刻急得像在熱鍋上的螞蟻，聽見六皇子這麼說，自是不假思索地走到了他的身邊。

  六皇子噙著笑，抬手彈了她的腦門一下，煙染本能地捂住額頭，沒想到他突然來這麼一下，一雙春潭似的眼睛撲閃撲閃，儘是不滿，儘是怨怪。

  「你太緊張了，小小年紀，想的事情倒是挺多的。」六皇子無奈地說出這麼一句，而後慢悠悠地繼續說道：「數月前，壬郡大壩決堤，好幾個縣郡都遭了水災，朝廷撥了二十萬兩銀子去賑災，而你父親剛剛出任戶部郎中，戶部尚書邱恆便將賑災的收尾與總結交與他去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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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不是賑災的銀子有出入，有人怕我爹查出什麼，於是設計了我爹？」

  六皇子讚許的點了點頭，沒想到小丫頭這般聰穎，自己只是起了一個頭，她就能說出其中關鍵。

  「所以等你父親回來，讓他到這兒來，這件事沒那麼簡單，一定要與他說清楚原委，他才能伺機而動。」

  煙染髮問：「你會幫我爹？」

  六皇子敏銳的雙眸微微眯了起來，仿似洞察到了什麼。小丫頭問的是自己會不會幫莫謹年，難道她心裡知道，只要自己願意，莫謹年遇見什麼都可以逢凶化吉？也就是說，她很可能是知道自己身份的。

  是的，小丫頭從未問過自己姓甚名誰。

  那她……真的是沒怎麼出過二門的小丫頭嗎？

  六皇子沉吟片刻，回應道：「為什麼不會？你收留我一晚上，我怎麼也要護你父親一個周全。」讓榮國公提拔莫謹年進戶部，並沒有想過讓他卷進這些事情，只是近來朝堂有些動盪，大皇子私吞賑災銀兩一事，又剛好讓莫謹年接觸到了，有些事就不能再耽擱下去，必須速戰速決。

  「那我爹去大理寺，到底出了什麼事？能告訴我嗎？」

  「他昨夜在春香樓喝酒，與人起了衝突，是為了一名妓子。」講到這邊，他察覺煙染的眉宇微微擰了起來，就知道她反感這種事情，便解釋道：「原本與你父親無關，只是有人從中作梗，這才起了衝突，後來那名妓子死在房中。」

  「你是說，大理寺懷疑那名妓子的死與我爹有關？」

  「大理寺不會隨意懷疑人的，你父親不會有事。」六皇子寬慰道。

  就在此時，外頭傳來何氏的嗓音：「姑娘，老爺回來了，現在在太太那兒，太太讓您過去。」

  煙染匆匆行到外頭，對何氏道：「媽媽，你去請我爹，我有事與他說，很重要，請他務必過來一下

  何氏望見煙染的一臉凝重，就知道不是開玩笑的，順從地道：「我去稟太太一聲，姑娘在這兒等等。」

  見到何氏離去，煙染再次返回屋子，六皇子仍舊坐在羅漢榻上，只是他傾斜著身子，後背微微靠在椅背上，顯然還是因著身上有傷，不能久坐。

  煙染囁嚅道：「你……要不要過去躺一會兒。」

  「無礙，與你父親說完事情，我就走了。」六皇子嗓音清雅溫潤，與他平日威肅凌厲的模樣很不一樣。

  「你很擔心你父親？」

  廢話，能不擔心麼？上輩子，她的爹爹可沒這等事情，當然，前世莫謹年也沒有當上戶部郎中。可是為什麼所有事情都一模一樣，偏生又有些改變了呢？煙染有些不安，也不清楚是好事還是壞事。

  「不用多想，你父親既然在春香樓死了妓子這件事上將自己摘出去，便可看出他是個心思縝密之人。」六皇子淡淡道，掠見煙染疑惑地望著自己，繼續道：「那本來就是針對你父親的，若不是你父親有了防範，早早與戶部的另一名郎中離開了春香樓……」

  六皇子話未說完，房間的門已經一把被人推開，煙染嚇了一跳，扭頭看向門口。

  是何氏推的門，青嫿就跟在她的身後。

  何氏驚駭得不行，姑娘的房裡什麼時候藏著一個少年郎的？想起昨晚姑娘的反常，何氏就是一陣心驚肉跳，難道昨夜姑娘就是與他睡在一個屋的？

  若不是自己從太太那兒回來，瞧見青嫿杵在門口忐忑不安的模樣，她才大著膽子貼在門口聽見了裡頭的動靜。

  姑娘這是糊塗哇，怎麼可以讓一個外男進到屋子來，這人到底是什麼來路？又是怎麼進來的？何氏驚慌失措地想著。

  何氏斂了斂心神，壯著膽子，打量著六皇子，身上的衣袍高貴華麗，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長得也俊，從未見過一個人可以生得這樣俊逸，只是那雙眼睛，現在直勾勾的射向自己，比刀子還凶，令她沒來由的發起悚來。

  明明這個少年郎才是闖入者，可他竟然敢這樣瞪自己。

  而自己……真的怕了他！

  「姑娘……老爺驚了馬，手受傷了，讓我……讓我跟您說一聲。」何氏說話事，微微側過身子，好像那樣就可以避開六皇子的目光似的。

  她是真的被這少年郎的氣宇震懾到了，但是她還曉得將姑娘拉到自己身邊來，轉而問道：「姑娘，這是怎麼回事？」問完，何氏又反應過來，急匆匆地走到門口，將房門掩好。

  姑娘房裡有男人的事情可不能傳出去。

  煙染瞧見何氏的舉動，心下感動，到底還是顧念自己的，雖說何氏什麼都不知道，但是第一個想到的還是袒護自己。

  「媽媽，我不是有意瞞你的，是他受傷了，不知怎麼就跑到這裡，我……我一時也不知怎麼辦？」

  煙染這廂還未解釋個所以然，莫謹年的嗓音就傳了進來：「染染，你找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