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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祖父

2024-06-11 17:54:14 作者: 愛哭鼻子的長頸鹿

  從五房到祥合院要經過百荷塘。

  說起來,宣武侯府在京城算是非常大的宅邸。這府里的百荷塘也不是真的水塘子,經過百年的擴建,已經是一個頗具規模的小湖泊了,夏天的時候,湖岸延綿著一片荷花,很是漂亮。

  只是近幾年,府里的進項越發少了,對於這些景致的打理也大不如前了。

  不過在這寸土寸金的京都里,能擁有小湖泊的府邸也是屈指可數的,光憑這個,就可知道莫府鼎盛的時候,是有多麼的風光。

  莫家世代顯貴,祖傳醫術名揚千里,歷代都設有醫館,懸壺濟世,在民間享有很高的名望。若不是那樁潑天禍事,莫府也不至於是現在的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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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煙染還是很知足的,雖說莫府已經沒了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但作為孫輩,依然可以感受著祖宗遺留下來的福澤。

  比如說莫府的三房,按常理說,煙染的三伯父沒有官位傍身,只是負責家族醫館的老爺一個,而三伯母的家世也是平平,沒有幾多顯赫。對於一個沒落的侯府來說,三房的三姑娘可以嫁入風頭無二的榮國公府,當上榮國公世子妃,算是很高嫁了,不知羨煞了多少閨閣姑娘。

  這裡頭的原因,除了三姑娘本身出挑外,更是因為莫府已故去的老侯爺莫翎的威望。

  說起宣武侯府的老侯爺莫翎,也就是煙染的祖父,那可真真是個風雲人物,極受百姓愛戴。

  他被奸臣迫害,拘在天牢整整兩年,雖說平了反,回到府中,卻已經被折磨得神志不清,渾渾噩噩,廢人一個,沒過多久,就撒手人寰了。

  出殯的那日,京城裡的百姓自發地聚在棺木經過的地方,頭戴白巾,跪地叩拜,只為送宣武候莫翎最後一程。

  一路上,哭聲震天,民眾隨在送葬隊伍後頭,久久沒有散去。

  祖父親民,幾十年來一有空閒,就親自坐鎮莫家醫館,用祖傳的醫術,為百姓看診。不收診金,贈送藥材,那是常有的事情,雖說這是莫家百年來做的事情,但祖父身為名震四方且戰功赫赫的宣武候,這件事一做就是幾十年,這份堅持,足以令人感嘆動容。

  是以,他的枉死令百姓不忍,皆嘆這麼個德才兼備,能文能武的好官,就這麼沒了。

  百姓十里垂淚相送,這場景,自開朝以來,絕無僅有。

  這也是後來人們提起宣武候莫府的老侯爺莫翎,無不敬仰感嘆的原因。

  就連煙染當年嫁入安陽伯府,也是沾了祖父莫翎的光。

  安陽伯府的伯爺,也就是煙染前世的公公,素來是個勢利之輩,看上不看下,而煙染作為宣武候破落的五房姑娘,是不可能給安陽伯府帶去看得見的利益,是以,當時安陽伯府的世子葛長楓想要娶她,安陽伯爺是極力反對的。

  可那葛長楓也是個執拗的,想娶煙染的事兒鬧得人盡皆知,還直接影響到煙染日後的議親。

  安陽伯爺又不敢明著嫌棄煙染這個侯府嫡女,葛長楓作為世子都耽誤了人家,再不同意的話,就等於欺負到了莫翎孫女的頭上。安陽伯爺為了不讓唾沫星子淹死,才不得不允了煙染進門。

  所以說,祖父莫翎的這份影響力,當真蔭庇了煙染這些孫輩,就連她的兒子賢哥兒都享用到了。

  煙染出嫁後,生了賢哥兒,為了替他謀個好的老師,於是舔著臉去求長安居士,祈盼長安居士能夠收賢哥兒做學生。

  要知道,長安居士隱居在京城的東郊,多少人想求他出山都失望而歸,就連皇上請他去衡山書院做院士,都被他拒絕了。

  煙染當時也沒抱多大希望,純粹是為了兒子的學業,想著去試一試的態度,沒想到長安居士居然道:「既是莫翎的曾外孫,那我姑且教上一段時日。」

  正因為這樣,賢哥兒才有了大造化,小小年紀就中了舉人,後來更是狀元及第,讓勛貴氏族們刮目相看,這些除了賢哥兒本身爭氣外,長安居士這位名師的栽培也是毋庸置疑的。

  可沒有祖父莫翎的這層關係,她的賢哥兒哪有那樣的機會?

  煙染懷揣著心事,一路走一路想。

  重生後,她的身上似乎有了病根,看到什麼都恍如隔世。

  這廂想了那麼多,轉眼老太太的祥合院就快到了。

  在老太太的眼裡,她不過是病了幾天,這才有些日子沒去祥合院請安的,可在煙染眼裡,卻是許多年沒有見到老太太了。

  這個想法令煙染的心情有些沉重,說起來,老太太待她挺好的,雖然沒有像對弟弟那樣寵愛有加,但和其它孫女比起來,已經算是很不錯的。

  起碼沒有像其他長輩那樣嫌棄她。

  煙染掠見一旁牆根的紫竹叢,心血來潮,對青嫿說道:「走,咱們去那兒摘幾朵早茶花送給祖母。」煙染是個行動派,話音一落,就攥著青嫿的手往紫竹叢鑽去。

  她記得那角落有幾株山茶花的,正好是這個季節開放,以前她也常常為老太太摘花,老太太歡喜,就常常跟人說她是個有孝心的孩子。

  有一次,直性子的四太太實在忍不住了,見老太太又誇她乖巧,沒好氣地說:「不就是摘幾多花麼?別人沒日沒夜的照顧著,也沒見老祖宗誇過一句。」

  因著這些小事兒,四太太沒少給煙染白眼。

  煙染蹲在那幾株矮小的山茶樹前,看著上頭那幾朵粉嫩粉嫩的茶花,在寒風中巍顫顫地盛開,心中一喜,輕聲道:「我記憶好吧,都多少年了,還記得這裡有花。」

  青嫿蹲在煙染身旁,有些雲裡霧裡的,不明白姑娘怎麼說這麼奇怪的話。

  這時候,忽而傳來一記略顯尖銳的嗓音:「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就是五品郎中麼?瞧她顯擺的模樣,就那德性,當了五品官夫人也改不了潑婦的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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